我和亚当无语的捏起那两块方糖,端着两杯水,面对面坐着,嗅了下纸杯里的水,还好,没什么异味,是清水。
其实这会我确实有点饿和渴了,折腾到现在,已经下午了,要知道我们中午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可一天就给一块方糖?这不是扯呢吗?
不过我和亚当还是就着清水把方糖吃了,蚊子再小也是肉,糖能补充人体热量,如果想抗到跑出去,就不能把自己饿趴下。
小窗外的天空一点点黯淡下去,我的心也在下沉,这伙人还是不肯与我们交流,到底是什么节奏啊?
令人尴尬的是,虽然只喝了一小杯水,可是我的膀胱仍然争气的想要排毒,可我去哪尿啊尼玛!这间牢房一共屁大点,也没个厕所和隔间!
当我愤怒的拍着门嚷着要上厕所时,周叔开口了,“闺女,墙角有个马桶,只能在那里上,他们是不会给你开门的。你也别忍着,我们俩都背过身去,你啊,别讲究那些了。”说完老头将脑袋转向了墙,亚当也连忙背过去。
我看着墙角放着的那个肮脏的破铁桶,脑袋嗡嗡的,从小到大我还从没用过这么简陋的便桶,这屋里的骚臭味就是从那发出来的!
可我已经忍到了极限,如果再不尿,就一定会尿到裤子里,我心一横,妈的,妈的!老娘,老娘拼了!
我用极别扭的姿势释放了膀胱里的库存,这时我真心羡慕男人,可以潇洒的一站,还可以吹着口哨,可这破桶,不能蹲不能坐,只能悬着,我心里把外面那伙人骂开了花,诅咒他们上厕所的时候憋爆了也尿不出来!
当我整理好衣服,告诉他们可以了,亚当也尴尬的让我背过身去,原来他也要解决下,唉,这个闹心劲啊!
夜晚的牢房里很凉,我和亚当挤在墙边直发抖,即使他张开双臂抱着我,我也仍然觉得冷,身体上的难受还能忍,可对帅帅的思念却象潮水般把我淹没,我害怕的不是别的,是再也没有机会见我的孩子。
亚当静静的听着我低声抽泣着,只是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在这样的时刻,我变得极其软弱,身边还有个伙伴真好!如果只剩下我自己,真不知道这会我会不会崩溃。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这个自诩的女汉子一点都不坚强,原来身边围绕着强大的伙伴,我当然表现出色,而这会,我手无寸铁,任人宰割,前途一片黑暗,怎不让我惶恐之极?
一夜无眠,恐惧加上寒冷,我不可能会睡着,亚当亦是。
可怕的来了,胃里似火烧,一阵阵恶心从心头泛起,是的,我一饿急了,就会恶心,记得小时候对妈妈说,我饿了,饿得直恶心。妈妈还骂我小小年纪撒谎,可我真的没撒谎,饿的难受的时候,除了浑身发虚,还有令人无法忍受的恶心。
这种痛苦让人无处可躲,站起来,眼冒金星,坐下去,抓心挠肝,如果眼前这时有块面包,我可能嚼都不嚼就会吞下去,我知道为什么刚饿一天我就这样,我有低血糖,一饿就会发作。
亚当去铁门又敲又打的求助,可是无人理他,意料之中,那些人要是有爱护低血糖患者的爱心,就不会让幸存者无故挨饿了。
好不容易挺到下午发放方糖和水的时间,亚当把两块方糖都递到我手上,只喝了一杯水,我很想推辞,可是低血糖的痛苦让我承受不了,只好把两块糖都吃掉了。
如此一来,亚当就要挨饿两天了。
周叔静静的看着我们俩,慢慢的舔着自己那块方糖,什么也没说。
第三天,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的等来了发放食物的时间,令我们吃惊的是,碟子里只有一块方糖,地上只有一杯水。
“你们在玩什么?你们这些疯子!”虽然我已经饿得浑身发软,可还是忍不住愤怒起来。
无人应答,这些死人!
周叔这次没有马上过来取方糖和水,我们三个人就那么怔怔的盯着地上唯一的一杯水和一块方糖。
三个人,要如何分?
最饿的肯定是亚当,他昨天把方糖给了我,而我仍然被低血糖折磨着,可周叔过这种苦日子已经半个月,可以说他身上的能量是最少的。
“周叔,”我费力的咽了口唾沫,嘴唇已经很干了,“这份你吃了吧,我俩等明天。”
亚当也点点头,伸手将那块方糖和水递给周叔。
周叔看看我俩,“你们确定吗?如果明天还是只给一杯水,一块方糖呢?”
我与亚当默默的对视,然后对周叔说,“那就还给你吃。”
如果这群人就是想玩死我们,早死一天晚死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只是我可怜的帅帅,从此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周叔顾不上跟我们客气,他抓起纸杯和方糖,缩回了角落。
我和亚当依偎在一起看着头顶的透气窗,没有盯着周叔吃东西,那对我们来说,是极大的煎熬。
“亚当,”我轻轻说,“我觉得上帝已经赐你灵魂了,你会上天堂的。”
“是吗?”亚当紧紧握着我的手,“我们以后在天堂会生活得很开心,很快乐。”
“你们是两口子?”周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俩没有回头。
“不是,我们是好朋友,是家人。”我回答,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太饿了,刚进来时,周叔警告得对,可我当时不知道情况会这么严重。
“你们是好人。”周叔说完,牢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第二天,牢房的门被打开了,两个面罩男走了进来,将周叔拉扯起来带了出去,然后又推出来一个少年,竟然是黄舰。
我和亚当有些惊喜,我们的人里又知道有一个平安无事的,真是太好了。
黄舰的小脸更瘦了,见到我俩就开始哭,抽抽嗒嗒的说前几天他被吖进关在一起,每天就发块小方糖和一杯水,饿得要死。
今天为什么给周叔和黄舰换牢房,我们不得而知,难道是把认识人整理到一间?那金玲母子,艾米和锦妍,吖进呢?
她们被关到一间了吧?我们猜测着。
下午发放食物时间,我们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还好,今天发的是三块方糖三杯水,我们三个都有份了。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在我们饿得忍无可忍的时候,牢房里又送进来一个小女孩。
她只有**岁大,穿着一身旧衣服,但小脸蛋很胖乎,不象是挨过饿的样子,进了牢房就找个旮旯抱着腿一坐,并不与我们说话。
“小妹妹,你是刚被抓进来的吧?”黄舰先凑了过去问,他不问,我们也要问问的。
这些畜牲,怎么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啊?
“啊啊。”小女孩指着自己的嘴巴,原来是个小哑巴,我心里一阵酸涩,可怜的孩子,不能言不能说,却落到这些混蛋手里,他们这是在造什么孽哟?
铁门响了,一个碟子伸了进来,我们绝望的发现,这次碟子里又变成了一块方糖,水也只送进来一杯。
饥饿已经令我们变得暴躁,黄舰开始骂人,只是没力气去踢门,他狠狠的诅咒外面的混蛋都被丧尸吃掉,骂归骂,他的眼睛一秒钟都没离开地上的水和方糖。
我知道,他饿!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少年,他需要的热量是惊人的,他比我们更饥饿!
但哑巴小女孩也眼巴巴的看着那份少得可怜的吃食,她肯定也饿,而且她还没法言说。
看着她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恍惚间仿佛看到帅帅拍着自己的小肚子,又指指嘴巴,用稚嫩的声音说,“妈妈,帅帅这里饿。”
每当他用萌翻的声音和表情对我说这句话时,我都情不自禁的抱起他猛亲,然后给他做最好吃的东西喂他,喂他那个小肚皮。
这哑巴女孩的爸妈可能早就不在世上了,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忍受着可怕的饥饿吗?
“黄舰,”我用尽全身力气喝了一声,压住了黄舰的叫骂,“把水和方糖给小姑娘吃,咱们再忍一天!相信我,饿不死。”
黄舰呆住了,他看着我和亚当坚定的眼神,有点不敢置信,“朵姐,可是,可是我饿得受不了了啊。”
“你是男子汉,能挺住的,小女孩挺不了,她太小,你乖!明天朵姐的方糖给你!”我许诺着,觉得自己眼冒金星,就要昏了。
黄舰一咬牙,将水杯和方糖递给小女孩,然后跺跺脚跑到离小女孩最远的角落里,把头抵在墙上,他哭了。
然而第二天,那些疯子送进来的仍然是一块方糖,一杯水。
他们这是想让我们死么?为什么不来个痛快的?
小女孩向着水杯和方糖爬去,眼睛眨也不眨,她是哑巴,可她知道渴和饿,看到食物就去吃,这是她的本能。
可黄舰这次不干了,他不等我和亚当说话,迅速将方糖塞进了自己嘴里,再把纸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我饿得实在受不了,要是再饿下去,我会吃了这小女孩。”黄舰对我和亚当解释,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我终于明白井村的村民最后为什么会疯狂到易子而食,他们是饿得失去了人性,失去了理智了。
饥饿才是最可怕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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