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宇和幽兰火急火燎地赶到前院大厅时,跪在地上的刘海鹰背部已经鲜血淋淋,遍布着道道伤痕,看起来有些恐怖。
“兰姨,你别再打了,鹰哥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你要罚的话就连我一起罚吧!”见此情形幽兰连忙冲了上去,跪在中年妇人面前紧紧抓住了她拿着软鞭的手,神色焦急地说道。
“馨儿,你快起来,此事与你无关,都是这个胆大妄为的逆子闯下的祸事,这次要不给他一个教训的话,下一次不知道他会捅出多大的篓子!”
中年妇人连忙去扶幽兰,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跪在那里的刘海鹰,对刘海鹰这次的做法感到异常恼怒。
“兰姨,你就饶了鹰哥吧,要不然我就与鹰哥一起受罚。”幽兰没有起身,跪在那里向中年妇人哀求道。
“馨儿,这次你鹰哥做错了事情,一定要接受惩罚,要不然以后如何能服众?”
中年妇人闻言正色向幽兰说道,“这也是为他好,如果不给他一个教训的话,以后他要是还依着性子行事,不知道要闯出多大的祸事来。”
“兰姨,你打也打了,鹰哥已经知道错了,你就饶了他吧。”幽兰的眼眶不由得开始泛红,苦苦向中年妇人哀求道。
“唉!”
中年妇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神色严肃地望着幽兰,“馨儿,兰姨可以饶了他,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这次坏了你爹的大事一定要受到惩处,不然大家群起效仿,你爹好不容易搭起来的摊子就要散了,届时大家都要跟着遭殃!”
“馨儿愿意跟鹰哥一块儿受罚。”幽兰闻言知道事态的严重,眼泪顿时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了下来,不管怎样刘海鹰都是因为她才闯了这么大的祸。
“馨儿,这里面没你的事儿,是我一个人做下的,自然由我一力承担,与他人无关!”这时,跪着的刘海鹰扭头向幽兰说道,“大不了一死而已,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这个逆子,到这现在了还不知道悔改,真是气死我了。”中年妇人见刘海鹰到现在依旧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顿时火冒三丈,再度扬起了手里的软鞭。
“兰姨!”幽兰见状连忙紧紧抓住了中年妇人握鞭的手腕,阻止鞭打刘海鹰。
“夫人,虽然这是你们的家事,但既然里面牵扯到了在下,那么是否可听在下一言!”
这时,在一旁冷眼旁观多时的李宏宇见状咳嗽了一声,然后向中年妇人一躬身后说道,“依在下看来,海鹰兄弟此次不仅无过而且还立了一功,否则的话你们将受到灭顶之灾。”
“此话怎讲?”听闻此言,中年妇人微微一怔,手里握着的软鞭不由得缓缓放了下来,对此感到非常意外。
幽兰和刘海鹰也惊讶地望向了李宏宇,不知李宏宇为何会有此一说,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
“李学士这次既然不顾辅臣的身份离开京城到海关司坐镇,意味着对海外贸易一事势在必得,届时将扫荡海上的走私商人和海盗。”
在三人关切的注视下,李宏宇沉吟了一下后有条不紊地说道,“除非归顺李学士,否则李学士绝对不会容忍海上走私行为的生。”
“另外,李学士最讨厌的就是往他身边派探子,对这种行为可谓深恶痛绝,对接近他的人都会仔细调查查证,在下不认为馨儿小姐的身份能瞒住他。”
说着,李宏宇语峰一转,郑重其事地说道,“据在下所知,李学士并不是好色之人,虽然他向来怜香惜玉,但面对国家大事还是懂的取舍,恐怕会利用馨儿小姐来对小琉球上的人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你……你知道馨儿要做什么?”中年妇人闻言顿时大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李宏宇这个外人会知道如此隐秘的事情。
“兰姨,是我告诉先生的。”
幽兰见状连忙开口解释道,“以先生的睿智即便我不说,只要到了岛上他就能猜到。”
“你是说,如果让馨儿到李大学士身边对我们有弊无利?”
中年妇人闻言不由得微微颔,她已经知道李宏宇是大明风头正劲的才子,故而只要来了小琉球一定能猜出幽兰参加花魁大会的意图。
“你是说,如果让馨儿到李大学士身边对我们有弊无利?”
随后,中年妇人狐疑地望向了李宏宇,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李宏宇话里的意思,不明白李宏宇为何会有此一说。
“这是自然,一旦让李学士知道馨儿的身份那么肯定会想办法来对付你们,难道一介大明辅臣会因为一时的美色而放弃其为国通商的远大抱负,十有**会挑动你们内斗,然后趁机坐收渔人之利。”
李宏宇闻言微微颔,然后向中年夫人解释道,“这样的话,官军将会以最小的损失拿下小琉球,如果换做在下的话,在下也会这么做!”
“难道他堂堂的当朝辅臣会背信弃义,不怕坏了名声?”中年妇人的柳眉微微一皱,沉声问道。
“你见过官府对盗匪讲情义吗?”李宏宇闻言摇了摇头,然后沉声说道,“他是官,你们是贼,他就算骗了你们在外界看来也只是巧施计谋而已,谁也不会指责他什么。”
“李公子,你说的这些可靠吗?”
中年妇人闻言一时语塞,李宏宇说的没错,官府剿匪可以不择手段,根本没道理可言,因此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问道。
“夫人,在下也是湖广人,虽然与李学士素昧平生但身边有朋友与其熟识,故而知道他的一些事情。”
见中年妇人有所怀疑,李宏宇于是郑重其事地进行了解释,“现在想想馨儿姑娘幸好没有接近李学士,要不然不仅会毁了馨儿姑娘的幸福,恐怕你们也将有灭顶之灾!”
“兰姨,先生所言甚是,先生也是湖广人想必对李学士了解颇多,既然他说鹰哥有功无过,那鹰哥这件事情歪打正着做对了。”
幽兰闻言眼前顿时一亮,连忙向中年妇人说道,不可否认李宏宇说的那种情形有很大存在的可能。
尤为关键的是这番话是李宏宇说的,李宏宇不仅是大名鼎鼎的才子而且还是李大学士的同乡,他的话可信度自然高了。
“不管你这次做的是对还是错,都不应该背着我们私自行事,今日的家法是要你长长记性,免得下次再重蹈覆辙!”
中年妇人本就不想再打刘海鹰,如今李宏宇给了她一个台阶她自然顺势停止执行家法,神色冷峻地向跪在那里的刘海鹰说道,“家法虽然已经执行,但你犯下的事情违反了你陈伯伯定下来的规矩,究竟要受到何种处罚要看你爹他们商议的结果。”
“多谢娘。”刘海鹰忍着背上火辣辣的疼,向中年妇人道谢后站起了身,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不少冷汗。
虽然刘海鹰受到只是没有大碍的皮外伤,但由此带来的痛苦是巨大的,这使得他不得不咬牙承受。
中年妇人这样做也是被逼无奈,毕竟刘海鹰这次干的事情太出格,因此她总要给大家一个较大,故而下了重手。
刘海鹰随后被幽兰扶回住处,镇上最好的大夫很快就被请了过来,有条不紊地给刘海鹰包扎了伤口,望着刘海鹰背上的伤势在一旁的幽兰心疼得直掉眼泪。
“放心,他只是皮外伤,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李宏宇见状有些于心不忍,因此等大夫走后上前开口安慰道,毕竟中年妇人是刘海鹰的母亲,根本不可能下死手。
“多谢先生相救。”幽兰回过神来,擦拭了一下脸颊上的泪水后连忙躬身向李宏宇道谢,她是个聪明的女孩,自然清楚李宏宇先前的那番说辞是为了救刘海鹰。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任何事物都有正面和反面,就看站在哪种角度来看待它了。”
李宏宇闻言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与你父亲相比,或许我对李大学士的了解方面跟他不同,李大学士并不是那种因为美色就放弃原则的人,而且这样做只会弄巧成拙,成为李大学士的一枚棋子。”
“就目前的情形而言,你父亲要想一劳永逸,唯有尽早投靠李大学士,那样的话才能消除其心中的芥蒂,为将来谋一条出路。”
说着,李宏宇的脸上流露出凝重的神色,“只是不知道你父亲是否能舍下这么多年来打拼置下的这份产业。”
“李先生,那个李大学士真的如传闻中那般厉害?”这时,上半身缠满了绷带的刘海鹰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李宏宇身旁拱手说道,“刚才多谢李先生相救,以后如果有用得上刘某的地方先生尽管开口。”
虽然刘海鹰心中轻视李宏宇这种只会耍嘴皮子的小白脸,但他是个性情中人,有恩必报,李宏宇先前既然给他解了围那么他自然要前来道谢。
“刘兄勿需多礼,在下说的确实是实话,你的无心之举不仅救了馨儿小姐,而且还救了你们自己。”
李宏宇见状连忙罢了摆手,然后沉声向刘海鹰说道,“听说仅福州的水师现在就已经有一万余人,倘若有朝一日李学士调集上海、福州和广州的水师三面夹击小琉球,刘兄认为能守住吗?”
刘海鹰闻言顿时陷入了沉默,小琉球岛上虽然有着数万靠海运吃饭的走私商团和海盗,但相互间互不统属,矛盾重重,用乌合之众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面对水师的进攻唯有落荒而逃的份儿,谁吃饱了撑的留在岛上跟水师拼命。
对岛上的大多走私商团和海盗而言,小琉球不过是他们一个临时的落脚点而已,没有了小琉球还有其他的地方供他们安身。
可像刘海鹰这样土生土长以及在当地有大量产业的人则不同,一旦他们离开小琉球就什么都没了,水师来攻时要么抵抗要么投降,除此之外可谓别无选择,就算他们能趁乱跑了可家人怎么办?
见刘海鹰陷入了沉默,李宏宇的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其实刘海鹰也并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还是知道判断利害关系。
而且,刘海鹰这次可是立了一大功,谁能想到被刘海鹰掳来小琉球的“李先生”就是他们千方百计想要接近的“李大学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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