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仁弘和李尔瞻遇刺后,骨北党很快就展开了报复,他们认为这件事情是南人党做的,故而数名南人党在汉城任职的重要官员被以贪墨和渎职的罪名关进了大牢。
李元翼此时的伤情已经好了许多,身子正在逐渐康复,南人党的官员纷纷前去李元翼的府上商议对策。
可话又说回来了,朝鲜的朝堂话语权如今掌握在骨北党的手里,即便是李元翼也没什么好办法,对那几名被关进大牢的南人党官员是有心无力。
“大人,骨北党的人已经磨刀霍霍,我等总不能任其鱼肉吧?”由于局势不妙,南人党的官员显得有些心浮气躁,一名中年官员神色焦急地望着李元翼问道。
“是呀,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其余官员闻言纷纷开口附和,如果他们不采取应对措施的话,那么将来就轮到他们被骨北党修理了。
“骨北党的人之所以在朝堂上一手遮天,是因为主上殿下的宠信。”李元翼见众人人心惶惶,于是沉吟了一下后说道,“可现在朝鲜不再是主上殿下一言九鼎了!”
“大人,你是说咱们去找大明使团的人帮忙?”一名官员闻言眼前顿时就是一亮,李元翼说的没错,现在大明使团才是朝鲜的主宰,只要大明使团肯相助的话南人党这次就能逢凶化吉。
“可咱们跟大明使团那些足够分量的官员并没有交情,有谁能说得上话呢?”
听闻此言,另外一名官员不由得皱着眉头问道,大明使团的那些官员可不会轻易结交朝鲜的官员,要打交道也是议政府和六曹的主官,因为他们要确保使团的威严,否则就会有失身份。
而议政府和六曹的主官都是骨北派的人,这使得南人党的官员们感到事情非常棘手。
“你们可还记得给本府院送药的那个李伊儿姑娘,她是与大明的李大人关系亲密,而李大人是大明使团仅次于两位使臣大人的官员,如果他肯出头的话咱们这一关算是过了。”
李元翼见众人皆面露难色,于是微笑着说道,“本府院君还未感谢她给本府院君送药,这次正好可以用这个借口前去探探口风。”
“大人准备如何做?”众人闻言顿时面色一喜,他们怎么忘记了如此重要的事情,因此一脸期颐地望向了李元翼。
李宏宇所说的“李大人”自然指的是李宏宇了,现在朝鲜官员的人都知道李宏宇是大明使团的三号人物足以影响到两位大明使臣的决定,故而李元翼想要通过李伊儿让李宏宇来帮这个忙。
“本府院君决定邀请李姑娘来府上作客,只要李姑娘肯来那么咱们的事情就有希望!”
李元翼双目精光一闪,意味深长地说道,很显然李伊儿要是前来赴宴的话肯定得到了李宏宇的允许,这可是个好兆头。
当他的病情好转后硬撑着前去迎宾馆亲自感谢了大明使臣,不过因为当时李伊儿跟着李宏宇去了军营故而没有见到李伊儿,故而让人给她家里送了一份厚礼。
如今南人党遇上了难事,李元翼正好可以借着感谢李伊儿的由头把她请过来,南人党这次能否逃过一劫就要看李伊儿肯不肯大力相助了。
“大人,完平府院君派人送来了请帖,请我到其府上赴宴,感谢当日我的送药之情,您看婢子是否应该前去?”
李伊儿接到李元翼的请帖后略一沉思就前去找李宏宇,把这件事向李宏宇禀报,她知道南人党现在陷入了危机,李元翼这是冲着李宏宇来的因此自然要告知李宏宇,她一个小小的侍女岂能劳动李元翼设宴相请?
“完平府院君既然送来了帖子你自然是要去的。”
李宏宇正在院子里摆弄花草,闻言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一边给花草施肥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现在可以代表着大明使团,这次去赴宴可不能寒酸了,去柜台上支一笔钱好好打扮一下。”
“谢大人。”李伊儿闻言顿时心中一喜,向李宏宇躬身道谢,她知道这是李宏宇的好意所以自然不会拒绝。
“大人,如果完平府院君想要谈政事的话,婢子该如何回复他?”
随后,李伊儿正色问向了李宏宇,李元翼这次可是给她摆得鸿门宴而她却无法答复李元翼,因此必须要向李宏宇请示。
“告诉他,你爹要兵曹判书的位子。”刘红宇闻言头也不抬地回答。
“兵曹判书?”李伊儿顿时面露惊讶的神色,这可是朝鲜一等一的官职,虽然没有领议政和左右议政官高但也非常显赫。
“李元翼老谋深算,自然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咱们可不能平白无故地帮他,否则可就要坏了道儿上的规矩,届时他觉得欠咱们一个人情,心里会感到不舒服的。”
李宏宇继续在那里给花草施着肥,有条不紊地解释道,有些事情还是按照规矩来比较好,要不然倒显得他别有用心。
而且,他也确实需要掌控兵曹判书这个职位,这可是掌控着朝鲜军队兵权的重要职位,想来想去还是李伊儿的父亲最为合适,朝鲜官场需要新鲜势力加入以打破旧有的格局,否则以后势必还是一片混乱。
“谢大人。”李伊儿闻言回过神来,意识到李宏宇是想提拔她的父亲,连忙再度道谢,满心欢喜地走了。
李宏宇抬头望了一眼李伊儿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与朝鲜其他官员相比,受有大明使臣恩惠的李伊儿父亲更值得他信赖,这将使得朝鲜的官场变得越来越有意思。
李伊儿前来赴约使得李元翼暗中松了一口气,亲自接待了李伊儿,由于李伊儿是女子故而他特意让妻女前来作陪,免得场面变得尴尬。
虽然心里感到惴惴不安,可第一次经历这种“大场面”的李伊儿还是表现得落落大方,在李元翼面前不卑不亢,她谨记现在她代表的是李宏宇,不能丢了大民使团联络官的脸面。
酒宴上,李元翼旁敲侧击地向李伊儿表示了对南人党现在处境的堪忧,委婉地想要请李伊儿帮忙在李宏宇面前给南人党说上几句好话,至少要把被抓的那几个南人党官员救出来。
李伊儿得到了李宏宇的指示,不动声色地提出了她的条件,原本她以为李元翼会大吃一惊,觉得这件事情很为难。
可出乎李伊儿的意料,李元翼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对她的态度更加亲切,李伊儿现在背靠李宏宇,因此给李伊儿老爹一个兵曹判书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谁让李伊儿有足够的底气提出这样的条件。
再者说了,兵曹判书现在是骨北党的,李元翼不过是慷他人之慨而已。
李元翼不怕李伊儿狮子大开口,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只要李伊儿肯开口那么双方就有达成协议的希望,要是李伊儿什么都不要的话他心里反而会感到不安。
尤为重要的是,如果李伊儿的父亲是通过南人党当上了兵曹判书,那么以后肯定与南人党走得近,这可正是南人党所希望的事情。
就在李元翼宴请李伊儿的第二天,李宏宇去了景福宫找李珲,说现在正是与后金交战的非常时期朝鲜官场不宜大动,否则不利于与后金的交战。
李珲岂能听不明白李宏宇的意思,郑仁弘和李尔瞻等人对南人党官员下手肯定是得到了他的肯,他希望以此恩惠来使得骨北党以后全力辅佐李祬。
不过,既然李宏宇出面给南人党的那几名官员开脱,李珲自然不能再任由郑仁弘和李尔瞻对付南人党,李宏宇说的没错,现在如果朝鲜官场内斗的话确实不利于抗击后金,这个罪名可够大了。
因此李珲随即下令释放了那几名被关进大牢的南人党官员,并召集了郑仁弘和李尔瞻进宫进行安抚,言明李宏宇只是不想朝鲜官场内乱,并没有针对骨北派的意思,使得郑仁弘等人稍微安心。
实际上,李宏宇之所以帮助南人党不单单是想拉拢南人党,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给西人党施加压力。
与南人党相比,西人党可谓是草根阶层,他们没有南人党在朝堂上的势力和威信,故而一旦南人党取得大明使团的支持,那么他们要想崛起的希望就化为了泡影。
李宏宇对朝鲜官场的势力格局已经调查得非常清楚,骨北党现在是一家独大,南人党在骨北党的权势下苟延残喘,而西人党现在还不成气候都是一些中低级的官员,想要通过争权夺势飞上枝头变凤凰。
因此,西人党绝对不会愿意看见南人党跟大明使团走得太近,那样一来他们将来在官场的敌人就会有骨北党和南人党,届时无法通过绫阳君跻身朝堂中枢。
显而易见,出身中低级官员的西人党要想执掌朝权的话不可能按部就班地等待升迁,那样的话将到好猴年马月,骨北党和南人党的官员可不会把朝堂上的重要职位拱手相让。
所以他们要想翻身的途径只有一个,那就是拥有“从龙之功”,只有这样的话才能一举压制住骨北党和南人党。
有一句老话说的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因为“光脚的人”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故而往往能够孤注一掷,没有“穿鞋的人”那么多的顾虑。
这是历史上“仁祖反正”之所以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西人党对权力的渴望远远大于南人党,而且也没有南人党的诸多顾忌。
故而,自从李伊儿去赴了李元翼的家宴后,李宏宇就让人密切关注汉城西人党的动静,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西人党很快就会采取行动。
因为留给西人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旦大明使臣回到汉城就会废李珲而立世子李祬为朝鲜王,他们辛苦扶持绫阳君李倧的心血和努力就会烟消云散,很显然这可不是他们所希望看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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