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林迁西,林迁西?”
“醒醒,到医院了!”
眼皮上有灯光照着,鼻里闻到股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像是秦冬的声音在话。
林迁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侧躺着,眼里看见片白花花的墙壁。
“你终于睁眼了!”秦冬蹲在旁边看他,松了口气似的,在他肩膀上推:“你他妈想吓死人吗,头栽去就没声了!”
林迁西被这推清醒了,终于看出来,自己是躺在医院诊室里的小平床上面,坐起来:“宗城呢?”喉咙里像被火燎过样,已经哑了。
秦冬看看他,指上面:“楼上,三楼,路哥送他去治了……”
林迁西话都没听完,拔脚就往外跑。
直接走楼梯,飞快地往上爬的时候,踩着楼梯的右脚踝像是被刺了,还疼,但根本管不了了。
直冲到三楼,眼看到急诊室的灯亮着。
顾阳已经到了,就在门外面的凳上坐着,抬头看了他眼,眼眶红通通的:“西哥……”
林迁西喘着气,接不上来话,往那扇关着的门里看。
“别看了,现在什么都看不到。”路峰站在他后面,来地太急,身上只穿了件黑背心,满头的汗,在这医院里露着胳膊上的青龙,乍看有点凶神恶煞。
林迁西背靠上墙,脑里轰隆隆的杂响:“多久了?”
“很久了。”路峰回答地很笼统,看着他:“你小怎么样,医生你受了点刺激,要不要通知你妈过来?”
“没事。”林迁西木着脸:“别通知了。”
他有什么事,有事的在里面躺着。
路峰又看他两眼:“算了,事情已经闹大了,杨锐局里都去人了,估计你妈不用通知也会听。我先把冬送回去,还得去看看情况,这边就你俩可以吧?听他还叫了人来,可也快到了。”他指顾阳。
“可以。”林迁西点头。
路峰掏出烟盒,抽了根递给他。
林迁西没接:“不用,我了没事。”
路峰没他现在脸白的像纸,烟盒收起来,转头楼走了。
夜很深了,医院的灯像不够亮,整个过道里都很暗,只剩顾阳在旁边轻轻吸鼻的声音。
“西哥,”他忽然叫了声,转头看过来:“我不会……连我哥也没了吧……”
林迁西对上他通红的眼睛,顿时喉咙里就像被什么扯了把,更疼了,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不会的。”
“我搞不懂,我哥身手很的,来没见他打架吃过亏,为什么会这样啊,我爸到底找了多少人啊,都是因为我……”顾阳忍到现在,早就忍不住了,肩膀地打颤,垂着头,裤腿上被颗颗的水迹打湿了。
“不是因为你……”林迁西喉咙里滚,忽然不去了,转过头就走。
拐进厕所,他冲到水龙头那,拧开水,狠狠灌了大口,又吐出来,喉咙才像疏通了,胸口起伏,用力吸了两口气。
是因为他,因为他才有这种事的。
林迁西抬头去看花了半的镜,脸上、脖上都是汗,身上的短袖早就汗湿了,后腰那片粘腻,他扶着水龙头,伸手抓了把,递到眼前,手抖了,手都是血。
是宗城趴在他背上留的血,被他的汗浸湿了,粘在他皮肤上。
得洗了,不让顾阳看见,会吓到他的。
林迁西对着水龙头搓手,遍遍地搓,手指都要搓红了,又把短袖后腰的那块扯过来,继续狠狠地搓。
水“哗哗”的响,洗手池里很快汪了半的血水,刺着他的眼睛。
“操!”林迁西把拔了塞,让水都淌去,撑着池边,垂着头,口口地喘气。
怎么会这么多,他到底流了多少血……
林迁西胃抽抽的,摸额头,强迫自己站直了,他不在这直待着,得出去,还要看着顾阳。
对,得出去。
他缓了缓,扶了墙,终于地走出去了。
有人匆匆地跑了过来,响着高跟鞋的声音,这个时间整个过道都没声音,就她跑过来的脚步声特别响。
刚到跟前,她就叫:“顾阳,怎么样了?”
是季彩。
顾阳红着眼睛看她,摇摇头:“不知道……”
那扇门忽然开了,走出来两个护士,顾阳凳上站起来,跑了过去。
季彩都没停,马上也跟着跑了过去。
林迁西心提了起来,朝那走了步,离得不远不近,忽然又不敢接近了,脑里的杂声轰隆隆的像更响了,都不知道他在什么。
直到听见句:“等人醒了就行了。”
他扶了墙,慢慢蹲了去,才发现自己心跳得有多急。
脚步声来,脚步声又走。
会,季彩走了过来,在旁边叫他:“西哥,你没事吧?”
林迁西干脆坐在了地上,胳膊搭着膝盖:“没事。”
“我把顾阳哄去护士站休息了,医生城挺幸运的,也可是回避的,腹腔器官没受损,就是失血过多,等人醒就行了。”
林迁西点点头。
季彩也在他旁边坐了来,沉默了会,像缓了缓样,才又开口:“城跟你过他以前那些事吗?”
林迁西脑很乱,喉咙里疼得有点麻木,没回答。
“肯定没有,他不是那种会把自己事情拿出来到处的人。”季彩声音放轻了:“你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转吗?”
“为什么?”林迁西终于接了句,就是意识的句。
“他妈去世后,顾阳被顾志强送了个地,都是他自己想当然认为条件,养顾阳的地,有些还是他家以前的朋友,但是顾阳不是小孩了,根本不想被送人。城当时家家地找弟弟,最后在姓郑的家里找到了顾阳。本来他家挺喜欢顾阳,不是很放心把顾阳交给城,还他家跟城个校,主动帮忙,才让城带走了顾阳。开始我都很感激他,后来才发现他是看上了城,愿意帮忙原来是在献殷勤。”
季彩了,像是觉得可:“开始是献殷勤,后来就越来越过分了。城虽然对他没意思,刚开始念在他帮过自己,也还很客气,但那男孩没完没了,纠缠了很久,时间久了,谁也受不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拿顾阳威胁城……你知道城多在乎弟弟,直接翻了脸,跟他断绝了来往,住的地也搬了,结当天姓郑的就自杀了。”
林迁西愣,抬头:“死了?”
“没有,被救回来了。”季彩停顿:“那就是个被宠坏的孩,还以为看上的总会得到的。后来他就退了,被家里人送去了国外,再也没见到。当时有很多谣言,城跟他不清不楚,城害他差点自杀,什么的都有。城得为顾阳着想,当然没办法再待,只转。”
林迁西默默听着,不出来什么滋味。
季彩的声音越越轻:“我早知道城对女孩没兴趣,但也没见他喜欢过男孩,刚来这的时候,我真心希望他别再遇上这样的事了,还特地跟你他是直的,城也直压着,总自己有数,没想到后来还是跟你在起了。”
林迁西不出话来,盯着地上斑驳的地砖,脸上的汗顺着脖,滴滴的滴在地上。
季彩按了眼角:“其实我也是最近才搞清楚,那个姓郑的当时还有男朋友,就是邓康。可不可,邓康根本不知道内情,还真以为是城害他男朋友差点没了,直恨城,连带看他跟你在起也恨,你的事就是他告诉顾志强的,刚比完赛顾志强就知道了,是城直没告诉你。”
“难怪……”林迁西搭着膝盖,垂着头,想,又半点不出来。
这就是邓康的“祸害”?这到底是谁祸害谁?
“还有什么,起了吧。”他像在找话。
“顾志强也恨他。”季彩清清嗓,提了提声音:“当初城的妈妈检查出癌症后,是城坚持劝她接受手术,没想到他妈在手术台上没来……顾志强就觉得是他害了他妈,总如他妈不是太信任他,换成保守治疗,不定还活久点,最后就连家败了也成了他的责任,总觉得城不配拿他妈留的钱,就算那钱是他妈留给他跟顾阳念书的也不行。”
季彩真了,是被气了:“是不是挺没道理的?但顾志强就是这种人,吃软饭就算了,还自私自利,来不顾。城性格太强,小就不招他喜欢,自他妈没了,就更严重。顾志强唯的上嘴的,大概是对老婆倒是真的,除了城的妈妈和他自己,他什么都不在乎,认定城害了他妈,怎么可让他过。”
林迁西手扶住额头,快听不去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和事,没有件是的,他到底怎么熬过来的。
“其实我直都挺佩服他的,”季彩叹口气,有点哽咽:“本来是该做大少爷的人,偏偏成了这样,命运就像故意捉弄他样,可他也来没被打垮,还是那个站得最高的……怎么现在还要弄到躺进病房这步呢……”
林迁西想“因为我”,不出口,心里自责地发疼,两只手都扶住了额头。
操,那刀为什么不捅他身上!
“西哥,”季彩看着他:“你出了很多汗,真没事吗?”
“没有。”林迁西声音沙哑,轻飘飘的:“真没事,挨刀的又不是我。”
季彩没再话,过道上无比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俩就这么直在这坐着。
坐的太久,像双腿都麻木了。
林迁西两只手直扶着额头,手也要麻木了。
怎么还不醒,多久了?
他想看时间,却连找手机在哪的力气都没有。
渐渐的,多出了人声、脚步声,医院里多了其他人。有护士推着推车经过,还奇怪地看了看他。
过道里的灯早关了,外面有阳光出来了,直拖到他脚边。
季彩忽然叫了声:“你还有脸来!”
林迁西瞬间抬头,顾志强像刚上楼来,看见他后就脸煞白地往后退。
他手在地上撑,爬起来就追了上去。
顾志强想跑,在楼梯间里被他把抓住了后领。
“你他妈满意了?”林迁西死死拽着他:“他现在这样你满意了!”
顾志强脸狼狈,再没有以往那么光鲜了,忽然抖了,像吓到了样:“他死了?我没想这样,我就是不想他过已……关我什么事,我是要对付你,都是你小!都是你害的他!”
他前言不搭后语,用力推了林迁西,自己没站稳,跌跌撞撞了阶楼梯,摔了跤,爬起来往跑了。
林迁西想追,刚去步,脚踝抽痛,被他那句他害的弄得胃又抽抽的,紧紧抓着扶手,身的冷汗。
“西哥!”季彩在喊他:“快来,城醒了!”
林迁西心里撞,转头就往回跑。
到了病房门口,顾阳和季彩已经在里面了,都低着头在床边。
“哥,现在怎么样啊?”顾阳小心翼翼地问。
隔壁病床是空的,房里就宗城个人躺着。
林迁西站在门口,没听见他回答,看着他黑漆漆的短发,还没恢复血色的侧脸,突出的眉骨和鼻梁,终于看见他眼皮掀了,心里陡然松了,才确定他是真醒了。
没会,季彩站直了,搭着顾阳的肩先出来。
顾阳在门口吸吸鼻,:“西哥,进去啊,医生不让看太久,你快去看看我哥。”
等他都走了,林迁西才进去,直走到床边,捏着手心,低头,嘴边挤出,痞痞的:“回来了啊,城爷?”
“嗯。”宗城看着他,忽然伸出只手,捞在他脖上,按到自己胸口,低低:“听听。”
林迁西听到他胸口里阵阵的心跳,就再也挤不出来了:“操……”脸埋进去,把抱住了他。
总算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