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去春来,北平的春天来的很快,天气也渐渐开始回暖。苏府的花园内,各色花都绽放着光彩,好不旖旎娇媚。远远望去一片姹紫嫣红。
凉亭内,一位年莫十八九岁的姑娘正端坐与亭中,她上身身着黄色衣裳,上绣有五彩的牡丹花,与飞鸟交相辉映,下身一席绿色罗裙衬得姑娘人比花娇。在她面前跪着一个年莫四五十岁的老嬷嬷。老嬷嬷头发稀疏,早已花白,一双有着岁月痕迹且粗糙的手放在冰凉的地上。
苏盈盈纤细的手拿起茶杯,放在红唇上抿了抿。然后再不紧不慢地放在桌子上。
“巧嬷嬷,当年四姨娘死后,候府所有的家丁都被遣散了,唯独只有你留了下来。你不可能不知道当年的真相,你若再不说实话,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姑娘声音婉转中带着点铁面无情,地上的巧嚒嚒吓得连忙磕头。
“三小姐,老奴真的不知道啊,当初我只是厨房的一个粗使婆子,哪里会知道当年苏府主子们的事呢,还请三小姐不要为难老奴了!”
巧嬷嬷激动地说着,话中的语气显得十分真切。苏盈盈眼睛一转,这老嬷嬷似乎不在骗人。
“那你可知,当初候府遣散下人的下落?”
邓嬷嬷听后,犹豫了一会,才支支吾吾缓缓地说道:“老奴有个姐姐,当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您可以去问问她。”
苏盈盈听后,顿时眼睛一亮,问出邓嬷嬷姐姐的地址后,便叫马车一路赶了过去,她觉得当年的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她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十分宠爱四姨娘与苏婉君,后来不知为何,父亲突然大变脸色,把四姨娘关了起来,连同苏婉君也不受待见了。这当中肯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苏盈盈想着想着,马车便使到了城外的一个村庄里面。在村庄的西门一户人家停下。苏盈盈缓慢地被下人搀扶下马,刚想敲门,就见屋内出来一个年莫五十左右的老妇人。老妇人见到一身锦衣绸缎的苏盈盈,便知这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不知小姐来我寒舍有何贵干。”
老妇人警惕地说着。
“婆婆,我是南郡候府的三小姐。”
听闻是南郡候府的人,老妇人马上抬头看了一眼小姐,身材纤细高挑皮肤雪白,五官周正大气。活脱脱一个贵女气质。
“原来是三小姐,快请进。”
老妇人将苏盈盈邀请进了屋,苏盈盈命令下人都在外等候她独自一人进了屋。这屋内虽然简陋,但也算的上整齐干净,可见老妇人是个十分勤快的人。
一进屋,老妇人便邀苏盈盈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三小姐来找老朽,所为何事啊?”
老妇人边问这,边在苏盈盈身旁坐下。苏盈盈握着老妇人的手,沉声说道:“嬷嬷之前是伺候祖母的吧?”
“是啊。”
“祖母在几月前已经身去了。”
老妇人垂下了眼睛,眼睛里似乎涌现出泪花。她悄悄摸了摸眼泪说道:“我知道,老夫人对我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很好,我们都很感激她的恩情。”
苏盈盈边观察老妇人的表情边说:“祖母临终前,告诉我一个关于苏府的秘密,但是还未说全便……所以我猜想祖母告诉我一定有她的目的,可她未说全,这个秘密也一直是我的心病,还请嬷嬷能如实告诉我当年的秘密……”
老妇人听后,眼中浮现出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她点了点头,随后叹了口气。
“当年,侯爷迎娶白将军府之女白晴鸢为妻,四年后才生下嫡女苏婉君。”
老妇人慢慢悠悠地说着,似乎当年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一旁的苏盈盈却是瞪大了双眼,果然和她猜想的没错。
老妇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年四小姐因为是家中最年幼的小姐,又是嫡女,可是受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可惜当年白府白将军家突然叛乱,先帝知晓后大怒,镇压住叛乱后,剿灭了白家满门。可是当年的白府嫡小姐已经嫁人,所以并未殃及。可是白晴鸢已是罪臣之女,不能再担任正妻,侯爷担心白夫人会影响自己在朝堂的声望,便下令休了白晴鸢,让他从正妻贬为妾室,将她囚禁,这是候府的家丑,候府并不想承认自己娶过白家的小姐,对外说白夫人已死,而当年知道真相的下人们都被苏府遣散。”
老妇人深深叹了口气,眼泛泪花。
“当年白夫人对我们这些下人极好,又是极其和善的性子,我们都很尊敬她。自从她被囚禁,母家遭难便一病不起,侯爷不愿给她请大夫,老夫人也不闻不问。活生生一个人就这样病死了,真是可怜了四小姐……从小就没了母亲……”
老妇人声音哽咽,泪花涌现,她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苏盈盈陷入了沉思,原来当年的四姨娘才是嫡母,因为母家犯罪而被牵连,爹爹为了摆出一副痴情的人设,就并未再娶过续弦。也因为苏婉君的娘是罪臣之女,所以一直冷淡苏婉君对她不闻不问。而当年白夫人一事是府里的家丑,爹爹下令封锁了消息,怪不得,怪不得祖母要说是白晴鸢来索她的命。这祖母和爹爹也真是无情啊。
另一边,候府内,苏磊正拿着一个白皙通透的玉佩呆呆着望着,这是白晴鸢的玉佩。他脑中浮现出那个绝美无暇的脸,是那样纯净高洁。自从苏婉宁与老夫人接连去世后,苏磊就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当年做的那些亏心事遭到了报应,他想起当年那个无情无义的自己,为了功名利禄,不惜眼睁睁看着白晴鸢就这样病死。如今大半辈子过去了,他什么都没有得到。若不是因为苏婉君是楚若瑜弟子的这层关系,恐怕苏家早已被楚殷灭门。当年他投靠楚楠,却没料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到头来还得是靠那个自己从小不待见的女儿……
到头来他什么也没得到,他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不该这样对他们母女。如今这候府的荣光却还要靠着苏婉君来维系。他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是这样对这个女儿的,将她塞到最偏远的院子,冬天不给她炭火,连最基本的布料与首饰都与姐姐们相差甚远。甚至还在宴席上对她见死不救。这一桩桩一件件哪里对的起她死去的娘啊!自己这么多年苛待的,却是府里最珍贵的嫡小姐啊!
苏磊想着,悔恨的泪水流下,他现在已经不奢求苏婉君能原谅她,只要她还能认这个父亲,认这个候府就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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