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廉府中,沈廉扶在桌前,脸色深沉,双拳紧握。
他忽的一笑,原来他一早就输了!他这个三皇帝可真是算计的刚刚好,从父皇驾崩那日起,便都是他布的局。
沈廉自以为掌控局势的是自己,其实他也不过只是沈绪手中一枚棋子!
好,好啊!这一回,算他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
朝中局势明朗,梁安这几日也舒畅的不得了。
梁夫人却愁白了头发,平城有身份的人家,她左看右看,就是没有合适的芮毓的。
这几日她托陆氏寻个由头设宴,好亲自瞧瞧那些公子哥的资质,也让芮毓瞧一瞧,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可冬雪园那儿,自从太子回宫后,凝香差人回话总说姑娘没胃口,成日都打不起精神。
梁夫人倒也是贴心的人,理解她一时不适应,这几日便也没催促议亲一事。
冬莱看梁夫人又在叹气,低眉奉上一盏茶,站到她身后替她摇着蒲扇,犹豫道:“夫人,明日公子不是就要回府了?”
梁夫人扬眉,当即匆匆起身,这两日忙着替芮毓议亲的事,竟把儿子回府给忘了,赶忙让厨房准备好明日的酒菜。
梁锲办公差走了近一月未着家,梁夫人心里也气,一个户部司务,区区从九品的职务竟要做这么多闲差。
相爷也真是,半点不替儿子筹谋,由着他在官场单打独斗的。
冬莱摇头笑,扶着梁夫人坐下才说:“夫人,奴婢是想着,公子也早到了成婚的年龄,既然夫人疼芮姑娘,怕她在婆家受委屈,那不如……”
梁夫人一怔,半响才回过神来,笑的合不拢嘴,是了是了,她竟忘了自家儿子,梁锲那品性她这个做娘的最清楚,配芮毓,那是最好的!
梁锲要回府的那日,梁夫人亲自到门外去接的,府中一下热闹起来。
凝香凝眉走到廊下,朝出神的秋水道:“快去给姑娘梳个发髻,夫人在正院设宴为公子接风洗尘,特地要姑娘也过去呢。”
秋水不耐烦的瞥了眼:“知道了。”
自从沈绪回宫,秋水在梁府便孤立无援。
既然殿下没有要带她回宫的意思,便是要她好好伺候芮姑娘了。她现在在府中身份尴尬,若不攀着芮毓,恐怕就真的没有再见殿下的机会。
秋水咬咬牙,不愿意也得愿意。
秋水眼尖,一下看到芮毓颈间的玉坠子,她从铜镜中看了眼芮毓,假装不经意问:“姑娘的玉坠子看着眼熟,是殿下赠给姑娘的?”
乍一听到殿下二字,芮毓回过神慢半拍的点点头。
秋水缓缓抽了口气,这坠子她虽不知道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但殿下这些年一直戴着,从未离过身,没想到竟然转手送了芮姑娘。
凝香和几个丫头又给芮毓配了首饰和衣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才往正院去。
尽管伺候芮毓有一段日子,可每每瞧她这等姿色,都忍不住唏嘘,真真是仙女下凡了。
芮毓五官生的小巧精致,肤色又白,随便描个妆都好看的不得了,像画中走出来的似的。
迎面走来的梁锲一顿,目光先是停在了芮毓耳下的一双樱桃耳饰,明晃晃的亮眼。
再一瞧女子的容貌,竟比那红色还要亮眼。
凝香先看到的梁锲,朝他福了一礼:“公子安好,这位是芮姑娘,夫人认的义女。”
说起来,他们如今也是义兄义妹了。
芮毓仰起头打量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上下打转,这个人长的真好看,就是比沈绪差一点。
二人在这拐角僵着,还是梁锲先出声说:“那我便称呼义妹了,母亲还在堂前等着,义妹先请。”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芮毓也不扭捏,抬脚就走过去,先他一步进了院。
梁夫人看到俩人一道来,越看越喜欢。
饭桌上还朝梁安挤眉弄眼,梁安无奈,不得已还是说了句:“你刚回来,户部那里不急着回去,陪阿毓玩两天。”
梁安向来是不跟儿子家长里短的人,难得有事吩咐他,梁锲自然是应下,又在梁夫人的嘱咐下给芮毓夹了几道菜。
冬莱从门外进来,喜气洋洋的:“公子可是挑了好日子回府,今儿个是七夕呢。”
梁夫人筷子一拍:“那正好,阿毓想必还没见过平城的热闹,锲儿今儿个晚上陪你出门走走,可好?”
梁夫人问的是芮毓。
梁锲不是傻子,他母亲这么急把他这个刚见一面的义妹往他身上推,意欲何为显而易见。
梁锲心中虽然有点不适,但看到芮毓轻轻点了头,还朝他笑了笑,心里的那点不适烟消云散。
梁锲知道芮毓不会说话,同她说话时大多是问是或不是,要或不要的问题。
虽然她和芮毓是义兄妹,但到底没有血缘关系,孤男寡女在这个特殊的晚上出去,难免落人口实。
梁锲想想,还是问她:“要不要带丫鬟?”
芮毓勾了勾凝香的手,凝香笑着应:“奴婢在后头跟着姑娘。”
梁锲点头,松了口气。
七夕这天,平城的姑娘个个都卯足了精神劲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恨不能让所有男子都瞧一瞧自己的姿色。
而芮毓,轻轻松松赢得了这街边男子的注目。
街边人多,又这么多双眼睛瞧着,梁锲一边走一边还分神担心她,这么一眼差点没回过神。
真的太漂亮了,现在这个时辰灯火通明,那烛光打在她脸上,像镀了一层柔光,跟仙女儿似的。
梁锲不近女色,也难免看呆了。
凝香之前伺候梁夫人,胆子也大,直言打趣说:“公子,看路啊,小心摔着。”
梁锲匆匆撇过头,耳根红了大半。
他一扭头,好像不小心对上了谁的视线,可等他再仔细找那处又根本没人。梁锲摇摇头,哪有人跟着。
芮毓走着走着在城河停下,那儿有一群姑娘蹲在河边放花灯。芮毓扬着嘴角笑着,满脸的好奇不言而喻。
花里还可以放蜡烛吗?
梁锲憋着一口气,有些紧张问:“若是喜欢,就买一盏吧?”
芮毓连点了两下头,喜欢,喜欢的。
三人到街边选了盏红莲灯,芮毓拿到手才发现原来这花是假的。
她小心翼翼下了台阶来到河边,刚蹲下身子就听到有人喊:“芮姑娘也来放花灯?”
那人刚说完又看到紧跟着下来的梁锲,打量了好一会儿,惊讶道:“梁公子?梁公子陪芮姑娘出来玩的?”
这人是永巷温家的嫡三小姐,平日里也是很能嚼舌根,若是让她误会了,保准明日芮毓的清白就没有了。
梁锲一脸平静,好像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一样:“我陪义妹出来走走。”
温三小姐没说话,只是笑了笑。那日她也在茶会上见过这芮姑娘一眼,惊为天人呢,这姿色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谁能比得上的。
现在再瞧,还是好看,不由打趣说:“梁夫人四处替芮家妹妹择婿,这大晚上的,梁公子可要看好了。”
她说话的这会儿功夫,芮毓已经点了灯,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的那盏花灯随着河流漂远了。
她欣喜的拍了拍凝香,指着那盏灯让她瞧。
可没一会儿,那花灯在河里同另一盏的撞上了,两盏花灯都没撞翻,灯都灭了。随之暗下来的,还有芮毓的眸子。
只听她失望的叹了口气。
温三小姐小声道:“是窦良俏,可有好戏看了。”
果然,没一会儿人群中就听见一声怒喝,窦良俏还不知道撞翻她花灯的人是谁,起身气道:“那盏花灯是谁的?”
温三小姐看热闹不嫌事大,给她指了路:“这儿呢,是芮姑娘的。”
窦良俏一听这三个字,脸色一顿,像吃了苍蝇一样,刚刚都冲到喉咙的怒气哽在喉咙里,憋的一张脸五颜六色的。
尤其在她还看到梁锲的时候,就更难堪了。
一群人都围着看热闹,听说之前伤了芮姑娘的就是这窦三姑娘。
这两人可是有什么过节?
芮毓看花灯也灭了,窦良俏站起来看她半天又不说话,她觉得没劲儿,拍了拍裙摆就要走。
呵,在旁人看来这是直接无视了窦良俏。
窦良俏听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叫住芮毓:“你、你还要花灯吗?”
她身边的丫鬟倒是带了好几盏,如果芮毓想要,给她一盏也不是不可以……
芮毓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到城河几乎都被花灯放满,没有空的地方了。
她摇摇头,还是走了。
温三小姐噗嗤一声笑出来,窦良俏这是脸伸过去让人打。
这个芮姑娘,还挺有脾气的。
梁锲也以为芮毓不尽兴,看她一脸神色淡淡,便说:“再等一会儿有人放爆竹烟火,你若是想看我们去酒家先坐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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