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70章(1 / 1)

沈绪冷着一张脸站那儿,也不说把人放下来,抬脚就往自己屋子走,一众季家军的人守在门外大气不敢喘,僵硬的去帮沈绪推开门,瞥了一眼,呵,怀里那漂亮的小姑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多谈论,又低下头去。

梁夫人怕太子动粗,忙就问姗姗来迟的凝香:“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凝香哪里知道,一脸懵的看向那间隐隐传来哭声的屋子,前面出去的时候不是好好的么?

而且姑娘那么听话懂事,那位公子怎么舍得动手呢!

唯有离的不远的秋水心情颇好的碰了碰发簪,她就知道,镇北候那里送来这样的人,殿下就算看在镇北候的面上忍了她一时,也不可能一直忍下去。

这不,还是惹殿下生气了吧。

屋内,芮毓被丢在圆木桌上,正好被沈绪放在了有茶水的那一块地方。芮毓哭着哭着身下一凉,顿了一会儿,摸着湿哒哒的裙子又开始抽泣。

沈绪直直站在她面前,没注意到芮毓的动作,只问:“不喜欢那座宅子?”

芮毓哽了一下,点头。

“那是你家。”他直白挑明了道。

芮毓却没把他这句话放在心里,下意识逃避了这个问题,揪着手指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反正就是委屈极了,管谁的家,她不喜欢,那里不好。

沈绪耐着性子,也忍着脾气,继续说:“以后还是要去,不喜欢也要搬进去,知道吗!”

芮毓从未见过沈绪这般凶的模样,被吓的忘记点头也忘记摇头,直愣愣看着他,颤巍巍的朝他伸出一只手。

沈绪熟捻的递出手给她,掌心朝上。

芮毓吸了吸鼻子,在沈绪手心写下一个字:回。

沈绪敛眸,明明知道她的意思却故作曲解,走到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说:“嗯,过阵子你就能回芮府去,宅子会再修葺,会很漂亮。”

芮毓急急在桌上,沾了水渍写下山字。

霎时,室内静了下来。沈绪端着那盏茶迟迟没有入口,咚的一声,茶杯被放在桌上,他抬眸,一改方才的严厉,轻声问:“阿毓要不要听故事?”

小姑娘扑闪着大眼睛,懵懵的望着他。

沈绪继续:“是没听过的。”

芮毓继续懵懵的。

沈绪咳了一声,好不容易从脑中搜出一个来:“嫦娥奔月,知道嫦娥么?”

芮毓嫌弃的皱了皱鼻子,幽怨睨了沈绪一眼,这个故事昨日凝香才讲过,还有后羿射日,还有七仙女…

凝香还说,她就是七仙女中的一个,所以才长的漂亮。

芮毓的神思一下子飘远了,师父也时不时说过阿毓怎么长的这样好,唔……

师父,更想回去了。

沈绪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有兴致,便出门叫凝香拿来话本,还点名要嫦娥奔月的。屋外一众大老爷们懵了逼,眼睛都掉到下巴上了。

凝香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犹豫道:“是要讲给芮姑娘听吗?奴婢昨日已经讲过了,公子要不要换一本……”

沈绪:“………”

这时候芮毓扶着桌沿,从桌上跳了下来,拍拍湿哒哒的裙子,那张笑起来很漂亮的小嘴抿着,沉着,总之就不是高兴得模样。

凝香眼尖,惊呼道:“姑娘衣服怎么湿了?会着凉的,快跟奴婢回去换一身。”

芮毓闻言,揪着裙子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了一下沈绪,什么也不说就跟凝香走了。

沈绪心中像堵了块大石头,没想到这丫头不说话气性还挺大,不哄一哄是不行了。

他抬手捏了捏眉间,不耐烦道:“平城有哪里的酒楼最出名?”

门外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都愣了半响。

还是赫北先犹豫不决说:“那个……珍膳斋好像不错,听说平城的达官贵人都爱去那处,就是人太多,若是殿下要去、”

沈绪听着更烦了,打断他:“去安排,尽快,今日。”

赫北:“……是。”

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为了芮姑娘。啧,早知如此何必对人那么凶,一般姑娘尚且得哄着,何况芮姑娘这样的小仙女呢。

殿下可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

——

在去珍膳斋的路上,芮毓依旧垂着头,双手交叉在袖口中,一眼都没往沈绪那儿瞧。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若是以前说带她出去吃饭,她定会粘着沈绪,轻轻抿着唇笑。

沈绪目光寒了寒,将头扭向珠帘外,这时马车方才停下。

驾车的是赫北,杨威坐在另一头随行,他出声提醒说:“殿下,到了。”

未免生事他们包了三个雅间,留其中一间给沈绪和芮毓,另外两间空着,以免隔墙有耳。

芮毓虽然心中还憋着难过,但抵不住第一次进酒楼,原本垂着头一点点抬起,四处看着,随杨威的步子往楼上走,连木梯扶手都雕着木纹,好看极了。

店小二来点了菜就匆匆离去,那两人腰间佩刀,看起来就不是好惹的,还是莫要多事的好。

芮毓脱了绣鞋踩在垫子上,轻轻落座。沈绪睨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的给她添了杯茶。

“若是不喜欢那宅子也不打紧,反正没这么快要搬进去。”他忽然说。

芮毓掀了掀眸中,撑着脑袋看窗外,正好有一排大雁飞过去,她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随后自己都宛若未闻的叹了口气。

这口气在沈绪听起来那么不快,好像是他强行把她从山上骗下来似的。

不过,确实也是如此。

沈绪喝下一口茶,压住了心中的不满意。直到小二上了菜,一只金灿灿油腻腻的烤鸭,上头还撒了些盐和辣椒籽,直让芮毓看直了眼。

芮毓心下动了动,难得没有伸手去拿,似乎还端着架子。

沈绪蹙眉,用筷子敲打了下她额头,随后顾不得油不油,直接掰下一只鸭腿放进她碗里:

“这股子拿捏劲跟谁学的,快吃。”

芮毓不知道他说的拿捏劲是什么,只看到一只鸭腿在碗里,心下有气也消了大半,伸手拿了起来在嘴边啃着,毫无形象可言,嘴边的油渍看起来像只贪嘴的猫。

沈绪像带小孩儿似的,提醒她:“帕子呢,擦一擦嘴。”

芮毓听话的拿起帕子胡乱擦了几下,又继续吃,一只烤鸭大半都落入芮毓腹中。又陆陆续续上了一些菜,不仅是菜式她没见过,连味道都出奇的好。

在山上时,最美味的就是烤兔肉。其实山上还有更大的猎物,但师父不让捉,怕伤着,于是兔子成了芮毓的最爱。

芮毓盯着剩下半只烤鸭,原来鸭子也是好吃的。

沈绪看她停了下来,不由问:“不吃了?”

芮毓伸手把剩下半只移了出来,指了指,意思是她要带走。不用沈绪吩咐,赫北立马会了意,寻来小二打包。

沈绪看着剩下半只烤鸭:“要带回去给谁?”

他忽然想起来,上次芮毓送来的最后一块凉糕,也是被她吃完剩下的。这丫头,还挺有心有肺。

芮毓指了指自己额间的鹅黄,沈绪神色淡淡的点点头,是给凝香的。

凝香给她描妆,她给凝香烤鸭,芮毓觉得再正常不过。

只是到了府中,凝香从芮毓手中接过半只烤鸭时僵了僵身子,手足无措道:“姑娘这是?”

凝香看了看芮毓,又扭头看看沈绪,却见那位公子神色不善的盯着她手中的半只烤鸭,好像她抢了他什么宝贝似的。

凝香:“………”

芮毓又从兜里掏出一只帕子,里头包裹着一块榴莲酥,她一通塞进凝香怀中,郑重的点点头,这个好吃的。

凝香反应过来,感动的就差痛哭流涕了:“姑娘这是给奴婢带的?”

芮毓点头,凝香更感动了,不管主子带回来什么,总归都是赏赐。

正当凝香要回谢时,沈绪不耐烦得打断,朝芮毓说:“跟我去屋里。”

门被轻轻拍上,沈绪才认真说:“可知道银两是什么?”

芮毓猛地听到这样的问题,一脸茫然的点头,就听立在她面前,遮住了大半光影的人说:“刚才那只烤鸭,那块榴莲酥,还有被你吃进肚子里的东西,都是我用银两买的。”

芮毓不解,然后呢?

“你师父有没有教过,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嗯?”

芮毓反应了一下,皱着眉头摇了摇,唔,这么一看,师父有好多没教过呢。

沈绪再次点点头,大气不带喘的:“此意为,你吃了我那么多东西,就要听我的,知道么?”

芮毓又顿了一下,似懂非懂的、僵硬的点点头,是这样么?

沈绪满意的舒了口气:“所以不生气了。”

芮毓揪了揪裙边,那,那好吧。

她不情不愿的走过去,张开手抱抱面前的男人,一抬眼就见沈绪朝她勾了勾嘴角……

气真的消了。

八年后,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又被翻出来说了一遍。

姚氏今日同几位商贾太太出去摸牌喝茶,被明里暗里这么说了一通,她起初还不知缘由,待让丫鬟打探一番后,险些没站住脚。

她屏住呼吸:“你说谁,芮家小姐?哪个芮家?”

丫鬟为难,低下头没敢再说。

杨窕一身粉衣走过来,冷笑一声:“自然是夫人的夫家,芮家啊,怎么,你为嫁我父亲连亲生女儿都没敢要,这会儿她回来了,你不去看看?”

姚氏面色煞白,被丫鬟搀扶着回了房,可她也坐不住,思来想去还是换了身衣物又戴了几只贵重的簪子这才出门。

丫鬟看她着急也不由着急起来:“夫人这样去梁府,恐怕梁府不会理咱们……”

她们虽是平城首富,但到底不过一个商人之家,与这些个官家人家比还是上不了台面,何况是梁府呢。

姚氏已经顾不得脸面,只想赶紧见到芮毓,到了梁府敲门拜见,帖子还没递进去,正逢梁夫人要出门。

姚氏定了定神,恭恭敬敬道:“梁夫人。”

原本芮家同梁家交好,芮太傅逝世前梁夫人也没少和姚氏一起吃茶点,只是八年未见,姚氏身上全然没了那种大家风范,反而添了些小气,梁夫人一下没认出来。

待认出来人后,她面色一沉:“关门!”

那红棕大门硬生生在姚氏面前砰的一声关上,姚氏心头被吓的一跳,恍然醒悟。

喃喃道:“怪我,怪我,当初不该留她在府中……”

姚氏正打算走时,听到门那头梁夫人在说:“是要出门?”

但并未听到有人回话。

不知是不是太敏感,姚氏定住了脚,就觉得来的人说不准是芮毓,她便立在门外,巴巴的看着那扇门。

梁夫人给凝香使了个颜色,凝香虽不知出了何事,还是下意识劝芮毓:“今儿个天也不好,说不准会下雨,姑娘想出府玩不如等明日?”

芮毓难得倔强的摇了摇头,不行的,要今天。

凝香更为难了,看了眼梁夫人摇了摇头。

姚氏等了许久,明明听到门那头有人在讲话,却迟迟不出来,她赶忙上前拍了拍门:“梁夫人,梁夫人。”

丫鬟拦着她:“夫人,咱们下回再来吧……”

看着偌大的梁府,她怕万一得罪了人可怎么是好。

芮毓听到声音抬头瞧着门,抬脚就要走过去。梁夫人拦住她,可再一想门外那个人毕竟是她生母,难不成以后都不见了,便只好由着她把门打开。

姚氏一下扑进了梁府,脚下打滑差点撞了芮毓,还好凝香手快拉了她一把。

只见姚氏眼带泪光,看着芮毓泣不成声,如演一出哑剧一般。

芮毓疑惑的抬了抬眼睛,不知这人是谁,也不知她要做什么。

姚氏发觉芮毓没认出她,不由一顿,小声抽噎道:“阿毓,我的阿毓……”

姚氏双手伸过来想抱她,终究没敢。

芮毓呆立在那儿,站了许久,也听面前的妇人哭了许久,胸口闷闷的,喘不上气来。

凝香面带惊慌:“姑娘脸色怎么白了,姑娘哪里不舒服?”

芮毓嘤了一声,肩膀竟微微抖了两下,与姚氏面面相望,几行眼泪落了下来。

凝香目瞪口呆的,弱弱喊了句:“姑娘?”

姚氏伸手想拉芮毓的手,被芮毓偏身躲了过去,她甚至还退了小半步,像面前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若仔细看,芮毓那张被夸的万里挑一的脸实则像极了姚氏,想当年姚氏也是名动平城的美人,否则杨柏也不会娶这样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

只是这张脸芮毓怕极了,缩着身子扑进凝香怀里,凝香只好拍着她的背,一边着急的请梁夫人指示,一边哄道:“姑娘不怕,姑娘不怕。”

芮毓脚步彷徨,原本要出门的心思已经全然没有了,匆匆就往冬雪园走,一路遇到赫北杨威等人,在众人诧异之下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甚至都没让凝香进来。

凝香在外面急的跳脚:“姑娘,姑娘?”

秋水正从偏房悠哉悠哉走过来,稀罕道:“谁惹姑娘生气了?还头一次见姑娘发这么大脾气。”

凝香心烦意乱道:“姑娘没生气,哭了。”

秋水惊诧的挑了挑眉,又兀自离去打探消息了。

赫北偷听了一耳朵打算去沈绪屋中,安平王还在同他议事,赫北也不好打断,在门外站了会儿,直到安平王大腿一拍,这才算完了。

沈卓北笑眯眯的离去,走前还不忘说:“说好了,再替你监国一阵子,你小子可别在外头呆久了不愿回宫了。”

沈绪客气的弯了弯嘴角:“皇叔说笑。”

终于等到安平王走,赫北一扭头就对还站在长廊下的人说:“殿下,我听凝香姑娘说,芮姑娘好像哭了,啧,也不知道是谁、”

沈绪目光幽幽看过来,赫北立马噤了声,抱着腰间的大刀跑了。

沈绪过来的时候,凝香还蹲在门前,有气无力的拍着门,嗓子都喊哑了:“厨房做了新点心,姑娘要不要吃一些?”

里头还是没动静。

忽然身边一片阴影落下,凝香扭头望一眼,惊到跳起来,还没来得及说清事情原委沈绪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他先是在门前停了一瞬,环顾四周竟然没见有人,直至穿过屏风,才看到芮毓竟然缩在梳妆台的角落里睡着了。

眼下甚至还是湿润的。

沈绪才刚伸手想碰一下他,指尖堪堪划过脸颊,芮毓嘤的一声吓醒,一双美目直溜溜的看向来人,像只在山中走失的狐狸。

狐狸找到了养她的主人,便一下子扑上去,缠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芮毓把头埋在沈绪颈间,两手圈在他脖子上,身子还微微发抖,看起来惨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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