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臣抖抖索索爬进自己被窝里,蜷成一团。
下`身那种古怪的被硬塞了异物的感觉始终没有散去。而且,而且肠子深处有种接近疼痛的灼热感。饶是萧图相当手下留情,那般柔嫩的地方,也禁不起大半夜的折磨。
他几乎不能去想早晨起身清洗时腿间流出的那些东西,懊恼得闭目低低地苦叫了一声。
睡是睡不着的了,可也一点都不想起身去面对那个一直敬着他护着他的少年。若是被秦攸看穿此事,他日后还有什么面目既为兄,又为师。
雪臣把脸裹进被里。从没有这样强烈地想回乡,想回到阮兰堂的身边去。
小城,烟雨,杏花。哪怕做一个塾师,闲来逗大哥的孩子。
……那时的两个孩子,也都是粉雕玉琢。小的只有六七岁,生的简直小雪团一般讨喜,大的也不过十四五岁。
“大哥大哥,这一定是书上说的脉望。”
“脉望身有五色,你数数?”
“一,二,三,四……呃,怎么有六色。”
“噗,可见这不是的。”
“不不,肯定是古人觉得六色不好听,就拿什么‘五色’‘十光’这类陈词来用。”
“好罢。就算是的,雪臣,你想成仙么?”
“嗯!”
“成仙做什么?”
“嗯……飞来飞去。”
“你想飞哪里去?”
“不去哪里,就……晚饭以后,趁天黑飞飞看。”
“噗。”
“大哥你看,正好两条,你陪我吃。”
“你自己吃。”
“不嘛,咱们一起飞升!”
“好了好了。我吃,我陪你吃。”
“喏。一人一条。”
小雪团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大哥,咱们飞升了没?”
“没……吧。”
“唔……”
大雪团看着他失望的小脸,揉了揉他的头,忍不住笑道:“傻小子。”
阮雪臣从这样一段回忆里醒过神来,呆呆想了一会儿大哥。然后伸手下去,轻轻放到自己的小腹上。他打了个冷战,立刻又收回了手。
男子有孕,阮雪臣在许多志异志怪的前人笔记上都见过记载。然而这些事,多是毫无来由的,就好比天下红雨,地现人形,本没有什么原因,也就无从防范。而且,那些能诞育婴儿的男子,天南海北皆有,就是没听过同一姓、同一家中,能一下子出现两个的。
哪有这么巧?全给他们碰上?
阮兰堂之所以能产子,真是因为那六色的书虫子?他二人从小到大,一起吃过的古怪东西,可并不止这一样。
不,那般可怕的事,一定不会出在他阮雪臣身上。
“你回京,怎么连爹也不先报一声。”
“父亲,儿子这不是,立刻就来看您了么。”
“留燕州一战,我不是叫你多拖上半个月么?”
“呵,您也知道,这战场上的事,一日一变,也由不得我。”
“噢?”这一声微微上扬,仿佛是在疑问,萧图却并不打算再答下去。
“您如今好不容易致仕赋闲,别再总为儿子操心了。那些事,自由年轻人去拼杀。您辛苦了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
萧凤渡温和地笑了一声,道:“我倒是想赋闲归田,含饴弄孙。”他眉目与萧图生得极像,也是一双天生的笑眉眼。只是多了一部灰白的长髯,轮廓看着仿佛比萧图更阴柔些。
萧图知道他在暗中打量自己的脸色,原地打了个转,掀袍坐下,笑嘻嘻道:“哦,您想抱孙子。早说嘛,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是么?”
“生个把儿子,有什么难。您还信不过儿子的本事?”
萧凤渡轻轻笑叹了一声:“你十多岁时,先帝非逼我们送你去战场,连娶妻留后的余裕也不给。这一拖,居然拖到了现在。”
“嗯,不错。”
萧凤渡见他不接话茬,看了他一眼,又道:“如今不比那时。你是不是,也该定下心来,想想成家的事。”
是打几时起,他居然要用这样小心商量的语气同儿子说话了?
萧图轻轻一笑:“要个孙子简单得很。成家就不必了。”
萧凤渡眯起眼道:“嗯?烟花女生的孩子,萧家可不要——何况,就是歌女舞姬,你不也很久没亲近过了么。”
“哈,那可就难了。”
萧凤渡顿了一会儿,沉声道:“图儿。”
萧图不再是嬉笑的神情,正正地望着他。
“父亲,哪一天咱们不在了,有儿子,与没儿子,还有区别么?何必送到赵家人的刀口上,平添冤孽。”
萧凤渡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与自己那般相像的脸,默然不语。
萧图换了轻松的语气,道:“哦,父亲,忽然想起府里还有点事。那么,儿子便告辞了。”
萧凤渡望着他走到门口,忽然道:“那个礼部侍郎……”
“嗯?”
“我看,你不必那么上心笼络。他又碍不了什么事。”见萧图只笑不说话,忍不住又道,“多用点心在正事上……你说呢?”
萧图安安静静地听他说完,笑微微道:“这个么,儿子自有处置。”便拂袖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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