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期奇兵?你还没合格呢!立刻给我回去歇息,休要耽误子梁大夫的正事!”
二百人将吴恒沉下来脸,但却是在暴鸢与李郃说完话之后。
听到他的话,暴鸢站得笔直,声音比吴恒还要嘹亮:“是!十分抱歉!但我一定会成为奇兵的!”
别说李郃、田忌、孙膑等人笑了,就连板着脸的吴恒亦有忍不住想笑的冲动,最后笑骂了一句:“等你做到再说吧。……快滚!”
“是!”
暴鸢抱拳转身,在无数韩卒佩服的目光中昂头挺胸地离开,甚至于,就连不远处少梁奇兵的老卒们也很欣赏暴鸢方才的表现,吹了几声口哨表示对暴鸢的赞赏。
此时田忌也反应过来了,笑着问李郃道:“他是韩卒?”
“对。”
李郃点点头说道:“韩侯与申相拜托我少梁为他们训练一千名奇兵。”
他并不在意被田忌撞见此事,毕竟倘若他在意的话,今日就不会带田忌与孙膑在坑池驻营参观奇兵的训练,毕竟这种事根本瞒不住,就说秦国驻少梁的使者樛游,难道他不知这件事么?
肯定知道,只不过樛游很识趣地没有干预罢了。
“噢……”
田忌恍然地应了一声,旋即故作好奇地问道:“少梁愿意帮他国训练奇兵么?”
李郃当然猜到田忌的心思,闻言笑着说道:“正常情况,我少梁是不会答应的,毕竟奇兵乃是我少梁备御外敌的主要手段之一,但韩国……韩侯与申相为我少梁提供了很大帮助,是故我少梁实在不好意思回绝。”
“原来如此。”
田忌点了点头,将心中那句‘是否能帮我齐国训练一些奇兵’又给咽了回去。
毕竟他也知道,李郃所说的‘很大帮助’,指的是韩国将造弩之法教给了少梁,哪怕是他也不能否认,韩国在这件事上确实是下了血本,且冒了极大的风险,是故少梁才会破例。
而他齐国显然享受不到这种待遇,除非他齐国给予少梁高额的借贷,帮助少梁迅速壮大——他知道李郃是在暗示他。
当日下午,因为齐使田忌的关系,吴恒临时改动训练章程,开启了半日的短兵肉搏训练,让郑邵、丘纪等一期奇兵老卒带着韩卒们体会近身搏杀的技巧。
说得好听是体会,说白了就是挨揍,看着那一名名韩卒反复被奇兵老卒们放倒在地,站在李郃身旁的狐贲暗自吸气,毕竟眼前那一幕让他不禁想到了他们当年被李郃来回摩擦的日子:谁曾想到今日风光无限的少梁奇兵,当初也是从挨揍一点点地成长起来的呢。
总而言之,在彼此都带齐装备的情况下,那些上过战场的韩卒们,根本不是精通各种杀人技巧的奇兵老卒的对手,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地。
除了像韩章、暴鸢、申彰等已切身体会过少梁奇兵实力的,其他大部分韩卒都不禁有些怀疑人生——明明他们在韩国时也受到严格的训练,为何差距会这么大?
迷茫过后,这些韩卒也越发期待将来,毕竟二百人将吴恒亲口承诺,只要他们能经受住严苛的训练,他们日后也能拥有像那些老卒们的实力,这让无数的韩卒不禁为之欢呼。
而田忌、孙膑等人,也借这次机会亲眼目睹了少梁奇兵单兵作战的实力。
“不愧是夹在秦魏两国之间的少梁精锐啊……”
啧啧称奇之余,田忌心下十分羡慕。
倘若他齐国拥有像少梁这般的军队,早就称霸东方了,又哪里会是今日这般想要称霸却又担心魏国还未衰弱的心虚模样?
未时前后,李郃告辞吴恒,带着田忌与孙膑前往少梁城,而吴恒也在众韩卒们不情愿的哀嚎声中,无情地下令中止下午的短兵肉搏教程,叫他们继续扛着圆木绕驻营跑步,打熬体力。
坑池驻营就在少梁城的往北约二十里处,不过一个时辰左右,李郃一行人便抵达了少梁城。
由于提前通知了少梁城,等到李郃一行人抵达少梁城时,东梁君已命次子王绎与侄子王铮等候在城外。
王绎比其兄王廙小七岁,当年东梁君带着长子王廙赴少梁时,王绎作为次子才十来岁,故而被东梁君留在河东曲沃的老家,直至去年东梁君向魏王归还印玺,打算彻底决裂,他才让王绎带着王氏其他人放弃老家的祖业投奔少梁。
再加上去年河东之战爆发,李郃与这位二公子也不太熟,只知道这位二公子从小身体比较弱,性格也比较内向,来到少梁之后主要为其父东梁君打打下手,负责一些抄录政令的文事。
相比王铮笑呵呵地李郃、王廙打招呼,王绎就显得拘束许多,恭恭敬敬地向二人行礼:“兄长,子梁大人,父亲命堂兄与我在此迎候齐使。”
“二公子。”
“文绩。”
李郃与王廙亦回了礼,随即将田忌与孙膑介绍给了王绎与王铮。
双方寒暄了几句,旋即便一同进了城。
进城来到王宫的前殿,李郃便与众人告别,直奔内宫见梁姬去了。
王廙、王铮、王绎几人都知道其中缘由,唯独田忌与孙膑有些困惑,前者问王廙道:“子梁大夫不随我等去见东梁君么?”
“这个……”
王廙正寻思着该如何解释才不算有伤国体,王铮就在一旁坏笑道:“尊使莫怪,子梁想必有要事求见梁姬。”
一听梁姬,田忌恍然大悟,不再多问。
当日东梁君与齐使田忌的会见,十分顺利,毕竟该谈的双方早已在东梁谈完了,到了东梁君这边,无非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总而言之,田忌代表齐王向东梁君表达了希望两国建盟的意愿,并且承诺会为少梁提供一批高额的借贷。
东梁君可不知什么借贷,找了个机会将王廙叫到屋外询问:“什么借贷?”
于是王廙便将事情经过告诉了父亲,直听得东梁君大为惊喜,连连点头说道:“你与子梁这事做得很不错,子梁呢,回旧梁了?”
“呃……”王廙讪讪笑了一下。
东梁君顿时就明白了,若不是他不舍得齐国那笔高额借贷,他恨不得这会儿就杀到内宫去,叫那个一趁他不注意就溜到内宫的混账小子滚蛋。
“哼!”
冷哼一声,东梁君回到了屋内,继续与田忌谈笑风生,就仿佛先前的事从未发生过。
顺便一说,虽然田忌承诺帮助少梁说服齐王,使齐王答应向少梁发放高额借贷,但具体是什么额度,借多少年,利息多少,这都需要少梁专门派人与他一同前往临淄,亲自与齐王协商。
东梁君本来想将这件事交给李郃,但转念一想就作罢了,毕竟从少梁坐船前往齐国,最起码小一个月,返程无法坐船、耗时更久,来回一趟估计得三个月左右,再考虑到要与齐国交涉,保守估计得花四个月,旧梁可无法离开李郃长达四月之久。
像少梁奇兵的扩编啊,墨造局啊,还有他少梁一直秘而不宣的陷阵营啊,这些都离不开李郃。
更别说与秦魏两国的交涉。
权衡许久,东梁君只能让长子王廙跑这一趟。
不得不说,这让王廙压力颇大。
待双方的会谈结束后,东梁君让王铮带着田忌与孙膑到城内的驿馆落脚,随即吩咐王廙道:“你去告诉那小子,叫他休要得寸进尺,顺便你也可以问问他,向齐国借贷一事。”
“是。”
王廙拱手告退,旋即便来到了内宫。
此时在内宫,李郃正与梁姬、阿奴二人谈笑,一见王廙前来,他也就明白了,于是便向有些不情愿的梁姬告辞,在许下几个承诺后,与王廙一同离开了内宫。
离开的途中,王廙有些惶惶地请教道:“子梁,父亲命我随田忌出使齐国,协商借贷一事,可我对此一无所知,这可如何是好?”
李郃笑着宽慰道:“大公子不必担忧,你只要抓住两个关键即可,一个是无息,即说服齐王这笔借贷没有利息……”
“齐王会答应?”王廙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会。”李郃点点头道:“齐国的利益诉求,其实与韩国很像,只不过,韩国只求秦魏两国保持平衡,而齐国则想要取代魏国成为霸主,有我少梁牵制魏国,对齐国十分有利。只要大公子陈述厉害,我想齐王会明白的。倘若那齐王还不答应,就拿韩侯举例,嘲笑他的眼界远不如韩侯……”
“我尽量吧。”
王廙点点头道:“还有一个关键呢?”
“年限。这笔借贷最好十年以上,只要能说服齐王这两点,十年以内就好比我少梁白得了齐国一大笔钱,这将大大有利于我少梁的发展。”
王廙恍然地点点头,随即忧心忡忡地说道:“但愿我能说服齐国的君臣……”
“自信点,大公子。”
李郃笑着拍了拍王廙的臂膀:“我听田忌说这代齐王还是颇为贤明的,况且齐国的国相还是邹忌那等名士,不至于看不出利害,再加上有田忌相助,促成此事并不困难……当然,就算失败了也不要紧,无非就是我少梁得再过几年紧巴巴的日子,但发展的地方还是不会落下,这一点大公子大可放心。”
王廙轻吐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次日,王廙与其随从便与田忌、孙膑一行人在繁庞的河港乘船,踏上了前往齐国的旅途。
不同于三年前向魏国求援,这是王廙继与李郃一同出使韩国之后,首次单独出使他国,而且出使的还是齐国。
当然,这对于担任宗伯、负责少梁对外邦交之事的王廙而言,这也是他必须承担的责任。
责无旁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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