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疑云重重(1 / 1)

如今再开始读孟子,陆钧的感受可谓是截然不同。孟子的第一篇梁惠王上就让他吓了一跳。这篇讲的是孟子见到梁惠王,两人之间的对话,开篇便道:“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

梁惠王这一问,在陆钧看来,好像也没什么问题。结果,孟子他老人家把脸一板,对人家道:“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

这还不算完,这老头又像连珠炮一样,接着叽里咕噜说了一顿,大致意思就是,人人都想怎么对自己有利,那以下犯上作乱的,还能少嘛?到了最后,又恨恨的加了一句:“你问仁义就足够了,你问利益干什么呀?!”

劈头盖脸挨了一顿训,陆钧估计梁惠王的心情是崩溃的,感受是郁闷的,他肯定在想:“我不过就是问一句”

但正因如此,多读了几篇之后,陆钧反而觉得孟子这个老头直爽的有点可爱。如果说孔子的教诲徐徐如春风,那么孟子风格就是荡荡如流水,气势磅礴,一气呵成,周峙说的没错,好好研读孟子,对他写文章太有帮助了。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文章到底该怎么写,但是透过孟子中那严密而层层递进的辩论,陆钧仿佛已经窥见八股制艺的一点门道了。

一天过去,陆钧满脑子都是孟子老先生的谆谆教诲,他回到陆宅,径直来到他们二房的院门口,刚一打开院门,就听见里面两个女孩“咯咯咯”说笑的声音。

陆钧一看,院里陆茗拉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的手,在给她抹什么东西。那女孩回头一看是陆钧来了,连忙捂住自己的脸,不好意思的起身行礼道:“钧少爷”

陆钧努力的从鱼和熊掌能不能兼得的哲学问题中抽离了出来,问陆茗道:“这位姑娘是谁呀?”

陆茗道:“祁儿,不用客气,我哥哥为人很随和的。”

那个叫祁儿的丫鬟低着头,满脸通红,道:“见过钧少爷。”

陆钧见这女孩儿长得挺清秀的,就是脸上不知怎么烫伤了一片。见陆钧看她,她急忙把脸转了过去。

陆茗对陆钧使个眼色,道:“哥哥,你去屋里吧,祁儿昨天挨了大娘的骂,且把脸烫了。我刚才去厨房遇见她,想起咱屋里还有上次三婶子给的烫伤药膏,就给她抹一点,否则万一留下疤怎么办呀?”

祁儿着急的抬头问陆茗道:“小姐,能好吗?”

陆茗安慰她道:“当然能好了,你原先抹的就不错,但我这个更管用。保证到明天你就不疼了。”

陆钧知道了陆茗的用意,他点了点头,对祁儿道:“你不必拘束,你和茗儿差不多大,茗儿平日一人在这院里也挺闷的,你若是无事,就多过来陪她说说话吧。”

祁儿急忙又行了一礼,道:“是。”

陆钧怕她们两个不自在,正要进屋,忽然听见院门口有人着急的喊道:“祁儿!”

陆钧回头一看,原来是祁儿的姐姐秋月来了。她一改往常的清高模样,警惕的看了一眼院里的人,满脸焦虑的道:“祁儿,你在这里做什么?厨房正忙着,你平日顽皮也就罢了,现在还不好好干活去!”

陆茗起身道:“原来是秋月啊,我刚从厨房过来,那里没什么事啊,晚膳都备好了。我看祁儿的脸烫着了,把我从前用过的膏药分她一些。”

秋月拉着祁儿后退一步,道:“多谢小姐的好意,我们自己有药,不用小姐费心。”

陆茗冷笑了一声,坐了回去,对陆钧道:“算了,哥哥,咱们都是没有爹的孩子,连下人都瞧不起我,不肯跟我玩了。”

陆钧迅速领悟了陆茗的话里的意思,他知道,该自己出场唱白脸了,他几步走下台阶,来到秋月面前,道:“秋月,你知错么?”

昨天常氏和黄主簿交涉了一番,黄主簿还是坚持要减少这段时间和常氏见面的次数。这让常氏的心情很是低落。她进府之后不禁打了厨房里的下人,回房后还在秋月身上也拧了几把。而今天她听说常家的宅子起火的消息之后更是十分惊讶和愤怒,大房所有的人,甚至包括陆锦,都遭到了她的打骂。

秋月正在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的问题,却发现自己的妹妹又找不着了,她找人找的心急火燎,刚才进来时完全忘了礼数。现在听见陆钧冷着脸站在面前,一副当家作主的少爷的威仪,吓得她两腿一软,赶紧拉着祁儿跪下,道:“奴婢奴婢知错。”

陆钧抬头示意安材关上院门,然后一字一句的对她说道:“你一进门,不仅没有对我行礼,没有对小姐行礼,而且张口就问你妹妹在这里做什么?你进府时学的规矩都到哪里去了?!你是什么意思,我妹妹叫她来玩一会儿,还要征求你的同意么?”

秋月刚想开口辩解,陆钧却道:“这是其一。”

秋月还算见过世面,知道这时候她若是替自己说话,只能越描越黑,于是连声道:“是奴婢的不是。”

陆钧接着道:“其二,我妹妹把自己的药膏分给祁儿用,本是一片善心,可是你是怎么答话的,仿佛我妹妹要害祁儿一般,你当所有的人都那么心肠歹毒吗?”

秋月听见“心肠歹毒”几个字,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这家里最歹毒的是哪个了。她身上的新伤旧伤都在隐隐作痛,再看看自己的妹妹起满撩泡的脸,她不知为什么心头一阵悲凉,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谁知道,陆钧不仅没有接着骂她,反而一伸手,把她们两个都拉了起来。秋月小心的抬头看了陆钧一眼,却发现陆钧和她印象中的大不一样了。他身材挺拔,眉目疏朗,带着读书人的儒雅和几分威严,看得秋月心里猛的一跳。

就在这时,陆钧又缓缓开口说道:“你们都记住了,你们都是陆家的丫头,这个家如今姓陆,往后也还是姓陆。这个家,不姓常!”

说罢,陆钧一甩袖子,走回自己屋里去了,把这几个女孩儿留在了院子里。

秋月一声不吭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迈开脚,拉着祁儿走到陆茗面前,跪下磕了个头,道:“小姐,方才都是我的不是。我找祁儿着急了些。我知道小姐都是一片好心。我给小姐赔罪。”

说罢,她又磕了几个头,低低的道:“小姐,我和祁儿又何尝不是死了父亲,不得已卖身为奴的呢?谁不愿意承欢父母膝下”

陆茗轻轻拉起秋月的手,把她的袖子一捋,上面各种青的紫的掐痕。两个人相对默默看着,院子里静静的,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陆钧在屋里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趴在门上听听动静,谁知道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正当他有点着急的时候,忽然间屋门一开,把他吓了一跳。

他急忙直起身来,发现门口站的是陆茗。陆茗脸上还带着点泪水,看见陆钧少有的慌张神色,她忽然噗哧一声笑了。

陆钧咳了两声,道:“秋月和她妹妹呢?”

陆茗道:“她们走了。”

陆钧疑惑地问道:“她们什么也没说?”

陆茗看了陆钧一会儿,道:“说了,秋月最后小声说了一句”

陆钧盯着陆茗的脸,谁知陆茗却故作神秘的不言语了。陆钧笑着道:“茗儿,看在哥哥这么配合你表演的份儿上,你就别卖关子了。”

陆茗伏在陆钧耳边,道:“她说小心秋华!”

陆钧脸上的笑意褪去,神色渐渐变得凝重。他其实早早就感觉到,自己的母亲对房里唯一的这个丫头虽然像她对待所有下人一样的客气,但是却显得更加疏远几分。大部分时候她都告诉秋华不用伺候或者是不用呆在房里。如今府上人手缺乏,秋华也经常被叫去这里那里帮忙。除了一顿三餐和每天稍微收拾一下正屋,其他时候她几乎都不在这个院子里。

陆钧和陆茗坐在东厢房的台阶上思考着,当年,他父亲外出办事回来之前,因为夫妻感情深厚,常常会给他的母亲写信,他到了哪里,见过些什么,具体什么时候回家,都会写得清清楚楚。陆钧记得自己的母亲每次收到这些信,都会面带笑容的读给他们两个孩子听。陆钧清楚的记得赵氏脸上那种淡淡的微笑,那时候的赵氏还很年轻,身体也没有后来这么糟糕。客观的讲,她曾经是很漂亮的,比常氏漂亮得多。

陆钧喃喃道:“‘他以为他搭上了贵人,结果却是催命的’”

陆茗惊奇的道:“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钧把自己偷听到的常氏和黄主簿的对话告诉了陆茗,然后道:“看来,是秋华把爹的行踪和一些事情透露给了大娘”

陆茗苦苦的思索了一会儿,道:“是说爹遇到了什么人?这这我不记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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