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钧迫切想知道的事情都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其余的事,都可以慢慢再说。他忽然想起方才门口处常晓成说的又是什么玉又是小姐的,刚想问一问。门外又传来一阵声响,隐约飘来了难闻的药味儿。陆钧估计是安材把药端来了,不禁皱起了眉头。
果然屋门一响,安材托着个大托盘,上面一碗满满的药汁,还冒着热气,这味道可比加了不少糖的板蓝根难闻多了。陆钧刚穿越来的时候没少喝过各种各样的中药,一闻着味儿就胃里作呕。不过,他再往后一瞧,德福提着一个大食盒,站在安材身后。
安材道:“少爷,这药还热,况且要喝汤药,肚子也不能空着不是?你一日多水米未进了,我到厨房里瞧了瞧,有粥有面,还有几味点心,你吃一点再吃药吧。”
食盒一打开,顿时满室香气,一闻这味儿,陆钧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他让安材端上来一碗清汤面,对屋里的其余人道:“你们也饿了吧?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正是晚膳时候,其余三人也都饿了。坐下来用了一餐过后,眼看着陆钧咬着牙把乌黑的药汁一饮而尽。陆钧把被子裹的紧紧的,不过一刻就觉得隐隐有些汗冒了出来,根据他对自己的了解,这药虽然难喝,但应该还挺有用的。再过几天,他应该就会渐渐好转了。
正当陆钧努力的判断着自己的病情的时候,常晓成却对李尚源道:“唉!那一件事,还少不得要阿钧帮忙拿个主意!”
李尚源会意,忙把玉佩掏了出来,常晓成接在手里,仿佛烫手的山芋一般,往陆钧的被子上一扔。陆钧颇为吃惊,捡起来瞧了瞧,是块上好的白玉,刻着一个怡字。陆钧笑道:“方才听你们在门外说起什么玉,原来就是这个。这看着眼熟,不是咱们刚来那日替那位小姐寻回来的么?”
常晓成道:“你还说呢,若不是我多事,也不会有这么一出。咱们府考那日,你和我先走了,留下阿源等着阿锦,结果你猜他遇上谁了?正是这叫什么怡的,说是知道咱们是来应考的,要送这个给咱们做谢礼。阿源怎会要她这个,便和她推让了起来,谁知道她竟然把这么值钱的东西就往阿源的考篮里头一丢,自己跑了。你说,这可该怎么才好?!”
陆钧听了,颇有些吃惊,他转头看着李尚源,李尚源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见陆钧疑惑的看着他,方道:“少爷,我和你说过了,陆小姐这玉佩,说明是送你的。”
陆钧一听,方才有些明白了。这摆明了不是谢礼,倒像是定情之物。那个少女应该就是“怡儿”,看她在山上的言语举止,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来,陆钧倒是并不惊讶。但是,这确实会给常晓成带来不少意料之外的麻烦。
因为李尚源说的是事实,常晓成也没法反驳,但他马上就站了起来,拍着胸脯道:“阿钧,我如何打算,你是知道的。这什么‘怡’的这东西,我不想要,也不会要。阿源说,她也姓陆?是蒙兴陆家的人。还说她外公就是取中咱们的那许知府?!那么,等咱们拜见知府的时候,或者是等咱们到了蒙兴,这东西我当面还给她就是。”
这件事情实在是出乎陆钧的意料,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只能点了点头,道:“阿源对她身份的猜测,我觉得也颇有道理。若真是如此,她的婚嫁之事,必定是要要由她家人提出的,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不如就照实对他们说明原委,好过与那陆小姐私下里相见。”
常晓成闻言沉思了一会儿,点头道:“嗯,阿钧说得有理。”
说罢,仿佛不想在讨论这件事情似的,常晓成对李尚源努了努嘴,李尚源叹着气过去把玉佩替他收了起来。常晓成起身对陆钧道:“阿钧,你好好歇着,明日我和阿源打算要去备些礼物,到时候拜见知府,总不能空着手去。”
陆钧点了点头,便让陆锦把他们送出了屋门。
常晓成他们一走,陆钧整个人钻进被子里,很快就睡着了。过了四五日,他的“风寒”就已经好了大半。随后几日更是过得飞快,他渐渐能出门走动,还和另外几人又去吃了一次美味的甏肉干饭,这第二次吃感觉又有些不同,愈发觉得鲜香可口,回味无穷。
到了四月末,他们在滋阳住了快两个月了,花费着实不小,府试还未发案,虽然知道已经取中了,但四个人心里还是免不了都有些焦急。眼看到了四月二十七,这天陆钧刚一睁眼,就听见客栈外面吹吹打打,有人在店外高声喊道:“捷报到了,哪一位是陆相公讳钧的?取中了洛陵县府试第一名啦!”
陆钧还没反应过来,只听陆兴玹“啪”一声推开了了隔壁的房门,对着下面叫到:“正是在下的侄子,官差大人稍等,我和他马上就一同下去!”
那报信的又笑着道:“这位大老爷急什么?还未说完呢!”
陆锦也被吵得醒了,和陆钧一起披上了外袍,开门一看,陆兴玹正站在门口,慌手慌脚系着前襟的衣带,见陆钧陆锦两人并肩站在门口,脸上无一处不冒着喜色,连声道:“快,快下去听听。”
说着,又回头嘱咐安林:“准备赏银!”
要给来报信的人银子,这是规矩。陆兴玹也没说多少,看来是早早的就备下了。然而听说陆钧中了洛陵县第一,他又伸手在袖袋里摸索了半晌,掏出几块碎银放进安林递过来的红色小纸袋里。带上陆钧、陆锦两人快步走到楼下。那差役接过银子,顿时笑逐言开,道:“我这里有四个人的喜报,怎么就下来两个?”
说话间,常晓成和李尚源也快步跑了下来。那人打量了一下他们四个,认定这就是今天的主角,于是将手中几张红纸一一展开,把四人的名次都报了一遍。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洛陵县破例取了二十余人,而陆锦正是第二十一名。
再往前,第二取的又是常晓成,李尚源取在第九,常晓成对他的名次一向不甚在意,倒是李尚源听了之后,脸上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
常晓成这会儿回过神来,连忙对李尚源道:“阿源,银子,拿银子来。”
陆兴玹摆手道:“不必不必,晓成你这是做什么,你四叔已经把你们四个打赏的银子都给足了,来”
他转身找到安林,吩咐道:“还不快让厨房把点心茶水都呈上来,给这位差爷用。”
这客栈的主人不用吩咐,早命人备了一桌茶点,这对他的客栈是天大的好事,讨了这个彩头,日后他哪里还用为客源发愁呢?
和这些忙碌的大人相比,陆钧他们反倒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四个人站成一排,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才回过神儿来。这会儿外面聚集的人看了热闹,渐渐散了,只有零星几个百姓还指着他们,尤其是陆钧这府试的案首说说笑笑,传来几句“是个年轻后生”,“长的倒是俊俏”,一句句的把陆钧的脸都说红了。
待差役走后,陆兴玹又写了书信,命人速速送回洛陵,给陆家和常家两家报喜。随后,又亲自选了几匹上好的茧绸,做四人去拜见知府的谢礼。待陆钧好的差不多了,已经到了五月,洛陵的回信也寄来了,满篇都是思念之意。四人读了归心似箭,约定日子去拜过了许知府,便打点行囊,准备回洛陵了。
来的时候,陆钧他们的心情是忐忑不安中带着一丝期待和激动,而如今他们终于如愿以偿,成了童生,自然心情格外舒畅。他们一开始坐在舱内,说笑了一阵,后来觉得有些闷了,便走到甲板上来,一起欣赏两岸美景。
陆钧眼看这宽阔的江面上,船只来往如梭,那乘船的掌舵的,不少都扶舷而歌,不禁有些遗憾的道:“可惜我不会唱什么,否则此处天高河阔,高歌一曲,也是一件快事。”
陆锦听罢,转头对常晓成道:“表哥,你会唱的曲子最多,唱一个我们听听?”
常晓成横躺在甲板上,仰面朝天,翘着腿,故意道:“你这小子,敢指使起你表哥来了?你教我唱我就唱?你有本事先唱一个!”
陆锦笑呵呵的,道:“我怕我唱了,你们三位哥哥跳河算了,为咱们听一回表哥唱的,我献丑一次又怕什么?”
说罢,他扯着嗓子,吼了两句庙会上听来的唱词,把另外几人,还有船上的小厮都笑得东倒西歪,连陆兴玹都疑惑地探出头来,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有趣的事。
常晓成听不下去了,抓起手边船上的一堆麻绳,超陆锦丢了过去,坐起身来,咳了两声,道:“陆锦,你给我闭上嘴。阿钧、阿源,你们都听好了!”
陆钧和李尚源饶有兴趣地凑了过来,见常晓成拍着甲板,自言自语:“哎,唱什么呢?”
想了半天,他站起身来,拿起甲板上备用的楫,在旁边的船栏上轻轻一敲,扬声唱道:
“人去阳台,云归楚峡。
不争它江渚停舟,几时得门庭过马。
悄悄冥冥,潇潇洒洒,我这里踏岸沙,步月华;我觑着这万水千山,都只在一时半霎”
这曲子听着十分耳熟,陆钧想了想,好象是前朝的一首杂曲,庙会的戏台子上还有人唱过的,不过那是个女子,唱的凄婉,而常晓成的声音响亮清澈,把这曲子唱的十分洒脱,远远的传到江面上,引得过往船只都放慢了速度,朝这边看来。陆钧正听的入神,常晓成却把船楫一丢,道:“唱完了!”
陆锦道:“咦,没完呢啊,表哥你怎么不唱了”他转念一想,笑道:“表哥,是不是因为后面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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