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作业难题(1 / 1)

陆钧一听,知道肯定又是郑朋兴的恶作剧,估计闹了半天,还起哄嘲笑了李尚源。他刚想劝一劝李尚源不要这么忍气吞声,李尚源却仍是把自己不想惹事的那番话说了一遍,又道:“如今他们也并不曾做出什么事来,而我们新来乍到,您昨天也瞧见了,就算是经长在这里,顶多也就是训斥他们几句,甚至还会觉得是我多事。若是日后他们做的太过分了,自然会受到惩罚。”

说罢,他低下头自嘲的一笑,道:“反正我吃苦吃惯了,这点小事都不算什么。”

陆钧听他这么说,只能再次作罢,回屋取来了几件自己的衣服,送给了李尚源。

李尚源穿上衣服,和陆钧一起坐在院里,他们聊了一会儿今日读那些书的收获,心中对杨文茵都颇为感激,两人不敢提起杨文茵的名字,陆钧放低声音,像是对李尚源说,又像是喃喃自语道:“她说她一定要找一位情投意合的伴侣,却不知她心目中所寻之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李尚源看着陆钧的侧脸,在月光下染着一层淡淡的惆怅,他笑着宽慰道:“陆少爷不必忧虑,你想,我们与她萍水相逢,她若是若是无意,又怎会邀我们去她家中?读书之人,对自己的书往往视若珍宝,她又如何会忍痛割爱,悉数相赠呢?”

被李尚源看破了自己的心思,陆钧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听了李尚源的话,他心中忽然一亮,回想起杨文茵和他对望时的眼神,莫非她对自己也有好感吗?

然而马上,陆钧耳边就响起了杨文茵的声音“我想回故乡,找一间寺庙寄身”,他不自觉的叹了口气,道:“可是听她昨天的意思,她很想离开此地阿源,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

李尚源听了,苦笑一声,道:“陆少爷,这个你问我的话,可真问错人了”

他抬头看了半晌夜空中闪烁的星河,叹道:“我若是知道,又怎么会眼睁睁看任姑娘走呢?”

陆钧闻言,心里觉得十分意外,以前他从来没和李尚源探讨过这个问题,李尚源也再也没有在他们跟前提起过任怀容的名字。陆钧还记得仁怀容离开的时候脸上那深深的失落,他和常晓成都觉得,如果李尚源开口的话,任怀容就不会走了。原来,李尚源竟一直都没有忘了她?

陆钧一直都在疑惑,李尚源仅仅是因为他姐姐的死对他打击太大,所以才不肯留下任怀容?可是逝者已逝,活着的人,难道不应该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感情,好好的生活下去吗?他想了想,终于开口问李尚源道:“阿源,你你后不后悔?”

想不到,李尚源摇了摇头,道:“陆少爷,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只是心里头很不好受。”

他顿了一顿,又道:“不过,陆少爷你和我不同。你和杨姑娘若是两情相悦,应该、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把声音放的极低,道:“对了,陆少爷,我知道,你一直想弄清多年前和令尊大人一起遇害的那位大人的身份,可少爷旁敲侧击问过老爷,却并没有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个陆钧是知道的,他“嗯”了一声,听李尚源继续说了下去:“我看杨姑娘似乎也颇有些难言之隐,不能告诉我们实情。但是,昨日我见有人在藏书楼里借了几本本朝的忠臣录、名儒集,若是我们能借来瞧瞧,说不定能有些收获。”

陆钧一听,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要说这么一点事,在现代社会根本不算什么,上网一查不就全清楚了?可古代没有网络,想要查明一个人、一件事的来龙去脉,往往是很困难的。当时秋月说她不记得那个姓杨的官员的名字,其实,并非她不记得,而是陆钧的父亲的信中根本没写,只是说这位杨兄和他相谈甚欢,“欲以要事相托。”至于他叫什么,是什么事,陆兴琛丝毫没有提及。

想起这些事情来之后,陆钧自然也问过赵氏,陆兴琛的信里还有没有说过些别的什么。可是赵氏所回忆到的都是无关紧要的话。另外,赵氏还说,有些信她并没有拆开,这是从前陆兴琛出远门的时候的一种习惯,有些事情他喜欢在信里附一封信,但是会嘱咐赵氏先不要看,等他回家之后两人一起读,算是一种夫妻之间的小情趣。可是这些信不管拆的没拆的,后来都被赵氏在悲痛中扔进了火中。

然而,上次在府考的时候,陆钧在昏迷中涌上来的记忆告诉他,那些信并没有全被烧掉。剩下的信到底去了哪里?他恨自己醒来的时机和不争气的脑子,这残缺的一张画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拼全呢?!

陆钧还在那里皱眉苦思,李尚源却道:“好了,陆少爷,我要回去了。怕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又会在我的东西上做什么手脚。”说罢,他站了起来,把衣服裹紧,慢慢的往他那一间号房里走去。

陆钧看着李尚源的背影,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现在他的生活看似简单,简单的只剩下读书、考试;但实际上,他要考虑的还有很多而这,只不过是他来到蒙兴书院的第二天而已

漫漫长夜过去,天又亮了。陆钧继续早早起来,到藏书楼前跑了一圈。这一回,他没再见着昨日那名老者,却隐约看到藏书楼的门早已开了,有些勤奋好学的士子抱着厚厚的书卷,从楼里进进出出。看来,果真像他所想象的那样,比他刻苦、比他用功的大有人在。若是不加倍努力,他很难赶上这些人前进的脚步。

陆钧放慢脚步,调整呼吸,沿着“环池”往前跑着,绕了一个小弯之后,远远望去,藏书楼后堆砌的石山隐约可见,陆钧往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儿,自桥畔初见到昨日书楼重逢,他和杨文茵的相识像一部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重播了一遍。他很想去验证一下,山后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一条细细的溪流,通往一个僻静、幽雅,却又可亲可爱的小小院落,而那院子里是不是真的有一个高挑清瘦的身影抚琴而歌,又抬头用那样清澈的目光定定注视着他。

虽然脑海中不时的冒出这样的想法,但陆钧并没有真的停住脚步。昨天是因为官课的缘故,他们才敢跟着杨文茵前去,而现在则不同了,昨日一见,想来杨文茵已经承担了太多的风险,他可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再给杨文茵带来更多的麻烦。

等他跑完步回去,号房里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起来了。陆钧昨天还有点纳闷,蒙兴书院的士子四书五经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他们所谓的“讲经”课,到底会讲些什么呢?

半个多时辰之后,陆钧和众人一起坐在童生副课的讲经房里,眼前悬挂着今天“讲经”的主题。这个主题很长,陆钧用现代文把它翻译过来理解了一遍,大概就是:

“论周易在春秋时期的应用以及春秋左传中的占卜实例分析”

陆钧暗自压抑着心中奔腾咆哮的滚滚江水,故作镇定的听着他们的班主任,协讲先生王蕴左手一本春秋,右手一本周易,站在台上侃侃而谈。他分析的实例是春秋左传里襄公二十五年所发生的一件事情,叫做“崔杼弒其君”,讲的是当时齐国当权的大夫崔杼去一名去世的大夫家中吊唁,为这名死去的大夫的妻子堂姜的美色所动,想要娶堂姜为妻,便请人占卜,结果得到的卦象是“困之大过”。所有的解卦之人都告诉他这是吉利的,只有一位叫做陈文子认为这是凶兆。然而,就像所有“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故事一样,最后事实证明,只有陈文子所预言才是对的。现在,王蕴正拨弄着沙盘里长长短短那几根木棍,道:“此乃困卦六三爻变。谁知道,这一卦的卦辞为何?”

陆钧真正心虚了,他最不喜欢研究的就是周易,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春秋里有许多卦象占卜相关的描述,在以前读书的过程中,他都有意无意的把这些内容忽略了。只是大概记住了卦象那几句话,以免以后考到不认识而已。

这会儿,王蕴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是有一种心思被王蕴看破了的错觉。

这段卦辞在左传当中有所记载,几个学生都开了口,王蕴满意的点了点头,把这在陆钧看来玄而又玄的“困之大过”认认真真讲了一遍。

一堂课的时间马上就要过去,正当陆钧觉得自己可以喘一口气的时候,王蕴把台上的两张纸一收,翻动着自己手中的另外几页纸。根据陆钧对所有老师的理解,这就到了该布置作业的时候了。

王蕴道:“由此看来,这卦象定是凶相无疑,可是,崔杼身边其他解卦之人都对他说,此卦象为吉,只有陈文子一人曰凶,因此左传之中只记载了了陈文子所解的卦象,今日我想让你们探讨的是——此卦是如何解为吉的呢?”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潇洒的把衣袖一挥,带着那几张画满了卦象的纸走了,留下了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学生,其中自然也包括陆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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