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有语气里满是讥讽,成功让他娘黑了脸。
胡母把粮食塞到楚云梨手中,“赶紧去。”
与其说是让她们姐妹三人做饭,不如说是想要把她们三人支开。毕竟赌钱这种事情,又是在林家,让姐妹三人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也不好。
三人虽然去了厨房,但屋子里的动静不小。基本上的话他们都能听得到。
“保进,你怎么会想着拿家里的银子去林家的?”胡老头严肃的声音,“还有,是谁告诉你林家在赌的?又是谁教你赌的?”
胡保进不说话,只低着头抹眼泪,这一招百试百灵。
其实也问不出个什么来,至于胡二有没回来,他只说去的时候胡保进输了大半,想要帮着赢回来,这才没有直接回来。当然了,结果就是,父子两人不止输光了身上的铜板,还输了二两银子,且这银子是镇上那边来的人借的,一个月之内若是还不上,可就是三两了。
听到这个,胡母简直想要气得晕过去。
但是她不能,于是,接下来就是全家人都讨伐胡二有,胡母哭着说家里没有二两银的话。
楚云梨端着煮好的粥进门时,刚好听到胡二有说万一还不上,就会砍保进的手。
砍了倒还好了,直接杀了的更好,这世上还会少一个祸害。
她这么想,但是屋子里所有人的面色都慎重起来。
看到她进门,白氏和张氏沉默着拉开桌子摆碗筷,胡二有上下打量端着饭菜的楚云梨,问,“梨花是比保进大,对吧?”
他这话一出来,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胡母上下打量她,“太瘦了。”
楚云梨只想骂人,平时不给胡梨花吃饭,等到用得上了还嫌弃她瘦?
其实这个时候,她不宜与他们正面起冲突,这种事情,还是胡大有夫妻俩最有说话的权利,他们要是死活不松口,胡母也无法的。
她余光看向那边的胡大有,却见他正在发呆,而白氏苍白着面色,惊疑不定的看着她。终于在胡母问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的时候,突然道,“我娘家大嫂说过,想要给棉子聘了梨花。亲上加亲。”
棉子是白家长孙,但却是个跛子,是天生的,自小没少欺负三姐妹。楚云梨嘴角冷笑,这可真是亲娘!
她这么想,就听到胡母冷笑,“给自己女儿说个跛子,你还真是亲娘!”
白氏动了动唇,想要解释,胡母却不容她说话,“你要知道,梨花不只是你白家女的女儿,还是我胡家的长孙女,她是长姐,底下的弟弟妹妹可都指着她的亲事好议亲。你可倒好,说给白家那个跛子,你是想要毁了我胡家小辈的亲事是不是?”
她毫不客气的骂了一顿,白氏低着头一声不吭,等她骂完了,才低声道,“我都答应我大嫂了。”
“那让她来跟我说。”胡母怒极,“我看她敢不敢?自家人不知道自家事啊,没脸没皮的,我养大的孙女儿凭什么给跛子做媳妇?”
她这些话当着全家人的面这样说出来,那是一点没给白氏面子。当然了,白氏自从生下这四个闺女后,在这胡家也没什么面子可言。
一直说到白氏沉默着掉眼泪了,她才恨恨道,“没脑子的,你以为白家真为了你好?他们那是想要白得一个媳妇,给跛子娶妻,他们拿得出聘礼吗?”
所以嘛,最重要的还是聘礼。
楚云梨低着头,把饭菜盛了,其实呢,她要是不想嫁,谁也不能勉强她。再吵也没用。
饭菜摆好,一整天没吃饭的众人都觉得有点饿,于是开吃。
胡三有也在,他端着碗筷,冷笑道,“娘,二房都开始偷银子来输了,您还不分家吗?”又看向胡大有,“其实这个世上我最佩服的还是大哥,二房都要卖你女儿来还赌债了,你居然还沉得住气。我都没见过这样做爹的。”
他语气嘲讽,胡大有的面色微微一红,“娘是梨花的亲祖母,她不会害了她的,就是收聘礼,养大的女儿嫁人收点聘礼也正常。”
楚云梨:“……”
实在是无话可说。
胡三有也被噎住了。半晌,他道,“爹娘,今天当着一家人的面,有些话我也说清楚。我离开家的时候,那是什么都没拿。等于是你们二老把我赶出去的……”
胡母打断他,“那不是你自己要走的吗?”
“无论怎么走的,都没有让儿子就这么光条条离开的。我要说的也不是这个。”胡三有语气认真,“我在这个家中从懂事起就开始干活,这么多年来,也只是吃了家中一口饭。就连媳妇,也是我自己找的。我也不是问你们二老要分家银子,我以前赚的那些,就当是我孝敬你们,提前付了你们的养老银子。但如果你们给二哥输了,以后再来问我要,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我想了想,凭什么我就这么离开?这家中的房子和地,该我的一分不能少,一会儿我就搬回来住。”
胡母大怒,“老娘还没死呢,你就惦记着分家。”
家里人多了就是这点不好,本来该说的事情都忘到一边。现在该是讨伐二房父子俩输银子的事,是怎么说到分家事情上的?
胡大有清咳一声,“娘,那些债……”
白氏扯了下他,还瞪了他一眼。
这是想着话题扯开了就不再提及女儿的婚事了?
太天真!
上辈子的胡梨花,就在今年年底之前就出嫁了,成亲之后,不过几年就没了性命。
说起来是短短一句话,但其中遭受的屈辱和打骂选不是这么简单的,就这样她还活了几年,已经算是很能熬的了。
胡大有的话哪怕被白氏打断,也还是提醒了胡二有,他忙道,“娘,我之所以没能回来,不只是因为保进输太多,还有别的事。就是今日坐庄的那个人,他是镇上来的,他的哥哥还是县城里的衙差。本来我进去拎着保进就要走,刚好听到他说县城中的衙门现在缺人,只要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半大孩子,先带去训练之后就能做衙差了。”
“娘,那可就是吃公家饭的,披上那样的皮,谁敢说我们家的闲话?”
屋子里一片安静,这消息对于胡家人来说冲击有些太大了。他们常年待在这个村子里,别说县城,就是镇上都没怎么去。胡二有口中的衙差,除了胡老头,底下儿子媳妇都没有见过。
“其实今日的那些铜板,是我故意输的。”
合着他输了银子,不止没过错,还立了功了。
见众人没说话,胡二有继续道,“要是事情顺利,保进能够进去,他要是做了官,那他的儿子总不可能还是百姓吧。到那时候,我们胡家就不是看天吃饭的泥腿子了。”
他的脸上露出些憧憬的神情来,其余人也被感染了,胡老头皱眉问,“那他看得上梨花吗?”
胡二有看了看楚云梨,眼神隐隐嫌弃,摇头道,“梨花太瘦了,还是养胖些,多吃点好的,也别干活了,待在家中捂白一些……”
胡母一巴掌拍在桌上,“想得美!什么都不干,还想吃好的,美不死她。你表弟那边有个姑娘,今年十五,长得好……”
胡老头瞪她一眼,“做什么都忘不了你娘家,你干脆回家去算了。”
这一家人,越扯越远了。
楚云梨倒是不着急,低着头扒完了饭菜,起身出门。
两朵花担忧得不行,楚云梨拍拍她们的背,“不怕。”
东拉西扯的这么闹,二房父子输了银子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不过,那边还欠着银子呢。
胡母且顾不上这边呢,他们病还没好,其实感觉好了些,就是每天都要跑好多次茅房,身子没力气,别的都还行。
这一日午后,楚云梨正在屋子里缝衣衫,张氏鬼鬼祟祟的溜进门,低声道,“梨花,我有事情找你。你跟我来。”
楚云梨上下打量她,看她很戒备的左右观望,这是要做坏事?
还是不能让胡母知道的坏事。
“我不去,我这边衣衫还没缝完。”她语气淡然。
“那不行。”张氏急得团团转,“就一点点小事,你千万帮二婶一回。”
“不去!”老神在在。
张氏眼神一转,掏出一块糖来,“二婶给你谢礼。”
看着那糖,楚云梨扬眉,又有些好笑,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她居然会认为自己可以拿糖来引诱,而是老太太果然私底下补贴了二房不少,全家人吃糠咽菜……说是吃糠咽菜一点不夸张,结果二房这边还能有糖。
门被推开,桃花和梅花走了进来,一眼看到张氏手中的糖,就露出些渴望来。
楚云梨见了,确实不忍心拒绝,日子她忘记了,但胡梨花的悲惨,确实是这样的情形下一块糖造就的。看向两个妹妹渴望的眼神,胡梨花想着反正是二婶,最多就是帮她干些活,妹妹还有糖吃,结果就跟她去了。
她抬眼看向张氏,看清楚她眼中的急切后,摇头。
张氏很急,“不够我这里还有。”她解下腰间的荷包递了过来,楚云梨不看,继续缝衣。
张氏看向边上期待的姐妹两人,把荷包递过去,“你们替你姐姐拿着。”
两朵花不止没接,还往后退了一步。
楚云梨看到她们露出脚趾的鞋子,对于姐妹俩来说,可能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一块糖,却还是懂得拒绝。她心里有些触动,站起身,“我跟你去,不过你还得给我银子。”
闻言,张氏眼睛瞪大,看向桃花,上下打量过后,伸手去拉桃花,“你跟我去。”
楚云梨拍开她的手,“我跟你去就是。”
张氏带着她出门,往村头去,还是前两天胡三有住的那个破庙,这两天他搬回去了,这边又空置了下来。张氏把她往里一推,然后转身就跑。和她一起跑走的,还有胡二有父子俩。
楚云梨被推进去,还没转身,身后的门已经被关上。
昏暗中,有个男人嘿嘿笑着靠近她。
借着昏暗的光线,楚云梨还是看清楚了他,就是上辈子胡梨花嫁的男人。相比起美貌相软的美人,他也喜欢胡梨花这样瘦弱的女人,因为可以任由他捏揉搓扁,只会哭泣求饶。
他扑了过来。
却没扑到人!
且身下一阵剧痛,楚云梨一脚踢过去,随即拎着边上废弃的胡三有他们当做板凳用的板子,结结实实把人揍了一顿,等到再打开门时,她看着地上蜷缩着的鼻青脸肿双手护着脸的人,冷笑道,“我自小力气就大,打不死你也能把你打个半残!”
那人从缝隙间偷瞄她,哆嗦着问,“胡二有让你打我的?”惧怕里还有深深的怨恨。
楚云梨蔑视的扫他一眼,“我二婶拿糖请我帮忙,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高亮:悠然白天有事,下午的更新推迟到晚上,还是三更哟,不会少哒~感谢在2019-12-2120:10:02~2019-12-2210:3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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