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冀恩再次上前一步,斥道,“还来!这是我娘给我的,你管我怎么花?”
“咦?”楚云梨一脸疑惑,“田家能有今日全靠余家,这不是你们田家人常挂在嘴边的话吗?既然是靠着我余家赚的银子,我不乐意让你拿去养野女人,想来也说得过去的。”
田母哑然。
余家给了本钱,给了酒楼,确实帮了很大的忙。但这酒楼想要赚银子,还是得费心经营,田家能有今日,和田父的努力也脱不开关系。他们确实常说靠余家提拔的话,但其实只是谦虚,为了表达对余家的谢意而已。从未想过余家会毫不客气地把这话接下。
田冀恩也无言以对,半晌才道,“我拿我爹赚来的银子花,难道不行?”
楚云梨强调道,“父亲不让你花家中的银子!”又看向田母,“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禀告给父亲。”
说完,拿着荷包就走了。
田母平时不出门,这银子是听到儿子寻自己后特意带上的,身上再找不出别的,这时候再回去拿也来不及。想了想,伸手拔下头上的钗塞入儿子手中,“你爹还未消气,要是知道你拿银子,怕是要更加生气,你先拿着这个,过两天再说吧。”
说完,急匆匆就去追楚云梨。
不用想,楚云梨也知道这个婆婆找自己要说什么,但她不想听。
上辈子余青琳病重致死,田父忙生意或许不知内情,这位婆婆可是在偶然之下得知了的,不过,在她知道余青琳的病牵连了自己两个儿子之后,选择了闭嘴。漠视发生了的一切。
因为她知道,正直的田父若是得知两个儿子做出的事情,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所以,楚云梨对于这婆婆,并没有什么耐心。
她直接拿着荷包就去了前院书房,一点都没耽搁,把田冀恩到后门要银子的话说了,还递上了荷包。”
也是巧了,本来田母只是顺手拿了一个荷包过来,根本没注意这个荷包是她身边的丫鬟做的,就是田父身上,也还有几样她做的东西,所以,田父一看,便知儿媳妇没有说谎。
夫妻两人关在书房大吵一架!
听着身后的争执声,楚云梨缓缓出门,唇边带一抹笑意,吩咐婆子去外头找个贼,摸了田冀恩身上值钱的东西。
边上的金子见了,对自己的主子愈发恭敬了。
晚上,楚云梨的面前就多了一支钗。
丢了金钗的田冀恩,听说是带着方氏去他以前采买猪肉的屠户家中借住了。
也是,他做冀大爷多年,认识的人多,抹了脸面不要,找个地方借住还是可以的。
翌日早上,她就去找了田父,告知田冀恩借住别家的事,让他对着那些人家打个招呼最好。
田父坐在书案后面,听完了她的话后,皱眉道,“你不会真的打算让他在外面过一辈子吧?”
楚云梨垂眸,她当然想,不过田父并不这么想,所以,话不能直白的说,“我只是觉得,他要是把和酒楼有生意往来的人家都住上一个月,轮完了也过去了几年了。既然是想要让他知道自己的错误,这种做法肯定是不能的。”
“他要是不知错,这日子没法过。”
潜意思就是,让田冀恩这么糊弄着过日子,她是不满意的,一日不满意,便不会松口让他回家,这日子就没个头!想要早些回家,一顿苦是免不了的。
田父明白了,叹息一声,“他带着那方氏,并不是对她有感情,而是冀恩他就是个善良的性子,不可能会丢下她们孤儿寡母的。”
楚云梨声音意味不明,“他丢不下,我便会愈发生气。”带着方氏过日子还想要回家,做什么美梦呢。
田父明白了,摆摆手道,“我知道了。”
午后,那屠户就把田冀恩三人赶了出来,并且,凡是和田家有来往的人,都听说了田冀恩惹恼了亲爹的事,据说田老爷放出话,谁要是收留儿子,就是和他作对。
谁敢和田家作对?
田家做的是酒楼生意,每日需要的肉菜不少,无形间,有许多人都靠着酒楼吃饭。和田老爷作对,怕是一家子都没法过日子了。
所以,当日的田冀恩顿时就求助无门,溜达到了午后,无奈,再次到了田家后门处。
而后门处,此时已经有人等着了。
楚云梨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躺在软榻上,正看书呢,不远处还有两个孩子跟着武师傅练武,颇为惬意的模样。
田冀恩一到,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那女人躺着,边上各色水果,丫鬟帮她添茶倒水的,十分惬意。
他有些恍惚,这样的日子曾经他也是有过的。现在想来,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其实也才两个月而已,这两个月,他吃了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的苦,也遭了从未有过的白眼和嫌弃,看了看身旁的方氏,他是不是真的错了?
当初他若是没答应借种,现在他还是风光的冀大爷,娇气幼子在侧,虽然手头紧张……不,手头紧张也是因为他想要接济陈家,要是没有陈家,他根本花不了多少银子。
没有惹恼妻子,她便不会开什么医馆,那些压箱底的嫁妆银子,还不是任由他花?
“冀恩,你怎么了?”
身侧传来担忧的女子声音,带着忐忑。
田冀恩侧首就看到了抱着孩子满脸不安的方氏,立刻就拂开了心头那些杂乱的思绪。不帮人他确实能过得好,但这样柔弱无靠的方氏,他也是丢不下的。
“无事。”田冀恩安慰道,“只是那女人守着后门,想要见我娘怕是不能,那些人家又都被我爹打了招呼,今夜……兴许我们真没地方去了。”
方氏眼圈一红,“是我拖累了你,”她看了看不远处惬意的女子,“要不,你回家吧?不要管我了,夫人会生气让老爷打招呼,大概就是得知了你非要带着我。”
田冀恩歉然道,“她太小气,你别在意,你们母子都是因为我才沦落至今,我肯定不会不管你的。”
方氏心里一松,看着不远处的软榻上的女子,眼神努力不往她身侧的那些东西上瞄,但越是在意,眼神越是不受控制。
还有,不远处两个练武的孩子,衣着剪裁合身的劲装,肌肤白皙,一看便知过得极好。白里透红的肌肤肯定是养出来的。孩子身上的衣衫……普通人家的孩子做衣,都会往大了做,至少穿三年,像这样合身的,半年一穿,那个季节一过,便会短一截,不能要了。
同样是女人,怎地她就能这样惬意?
看着怀中头发枯黄面色也蜡黄的孩子,方氏眼中的不甘愈浓,同样的父亲,凭什么?
她垂下眼神,掩住眼神里的异样,“不如这样,你先丢下我,然后你回去……”余光看到面前的男人急了,忙安抚道,“不是真丢下我,而是你回去之后,才能有银子给我们。”她苦笑一下,“银子是挺直背脊的骨,没有银子,什么都做不了。我说得大方,其实也怕你真不管我的。我娘家靠不住,夫家……不提也罢!”
“你是个好人,其实我也恨我自己,当初在和你成事或者是发现有孕的时候就该一根绳子吊死!”方氏抱紧手中的孩子,把头埋在他襁褓上,哭道,“也好过如今进退两难。我死了不要紧,我也不怕死,可是孩子,他才这么小,又是无辜的,我……我不忍心……”
她压抑着哭声,并没有放声大哭,但身子却承受不住般微微颤抖着。
田冀恩看得心酸,“好,我听你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不管你们的。”
说完,他抬步踏入了后门。
楚云梨的耳朵利,且她也会唇语,方才两人在门口说都话她听明白了七七八八,见田冀恩踏进后门了,道,“有人来了,赶出去!”
护卫忙围过去拦住田冀恩。
却也只是拦住而已,无论田父嘴上说得多硬气,这到底是他长子,他自己可以收拾,却容不得外人插手的。
尤其他们是护卫,要是敢打冀大爷,回头指定就会被赶出去了!
田冀恩进门就被拦住,顿时皱眉,“我要见我爹。”
楚云梨起身走到他面前,“很不巧,父亲去酒楼了。他不在,我可不敢放你进来。”
田冀恩瞪着她,好半晌,垂眸道,“琳娘,我们也闹了几个月了,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不与陈家来往,我也知道错了,外头的日子不好过,你让我回家,好不好?”
楚云梨嗤笑一声,“你和陈家闹掰了的事情我知道,但你回家……是想要回家拿银子把你女人和孩子养起来吧?”
不是这样的!
但若真这么理解,似乎也没错!
田冀恩略过心底的异样,含笑对着那边的两个孩子招手,“孩子都想爹了。”
两个月不见,孩子对他倒是没生疏,眼神渴望,脚下却不动。田冀恩顿时皱起了眉,“琳娘,你居然还让孩子不与我亲近,是不是太过分了?”
楚云梨看了一眼两个孩子,让武师傅带了他们回去,道,“我没有不让,是你与他们相处太少。”
“所以我回家了,往后我会好好陪着他们的。”田冀恩有些急切。
她这样的态度,让他真着急起来。以前他觉着田家就是他家,哪怕他爹生气了赶他出来也只是一时,但是现在他发现,他爹这气性有点大,似乎真不想给他留后路。
楚云梨伸手推他肩膀,“你还是陪着你外头的儿子吧。至于大郎他们,往后有我,你就不必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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