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这话里话外,就没有答应两人和离的意思。
这怎么行?
不过,钱有火在来之前已经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耐心道:“三爷爷,说来也是我不好。我这个人呢,脾气暴躁,一暴躁起来就容易动手,还克制不住自己,之前的两年中,我打过春喜好多次,每次我都认错,是真真切切的觉得自己不该动手,但是之后脾气一急上来,我又会忘……春喜的胳膊,并不是摔的,也是我打的。”
楚云梨惊奇地看着他。
这人为了摆脱她,简直拼了啊!
前面两年中,陈春喜每次受伤,但凡有人问起,钱母都说是她摔的。
陈春喜身为儿媳,并不敢和婆婆呛声,便也默认了此事。
猜到内情的人自然觉得她可怜,可也有那不知情的,认为陈春喜这么大个人连路都走不好经常摔跤。
族长也一脸惊奇,看了看侄孙女,道:“难道不是春喜做得不对你才动手的吗?”
钱有火咬了咬牙:“不是!”
族长:“……”这还怎么劝?
眼见族长不见生气,更没有提出和离的意思,钱有火再接再厉:“我之前也尽力克制,可克制不住,我是觉着我这毛病大概好不了了。也是镇上的大夫跟我说我这个是病,我才知道我是病了,听说这是疯病的一种……治是治不好的……”
族长:“……”
楚云梨低着头,心里好笑,看来她真的把钱有火吓着了,连疯病都搬出来了,只为了摆脱她。
“春喜是个好姑娘!”说这话时,钱有火几乎是咬牙切齿:“能够遇上她,是我的福气,也是我们全家的福气,可惜,我自己身子不争气,再这么过下去,只会委屈了她……族长,之前春喜她想回娘家,其实是我的主意,不过,好像是您不愿意,对吗?”
钱有火今儿算是豁出去了,反正他是打定主意走出这道门就和这个疯女人分道扬镳。
“对!”族长一脸坦然:“我们陈家的姑娘,就没有归家的。”
钱有火站起身,“噗通”跪了下去:“三爷爷,成亲之前我若知道我有这个毛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上门提亲的。好在现在也不晚,我今儿来,就是想求您,放春喜一条生路,若是再过下去,我怕我会克制不住……杀人!”
“让我们分开,既是救她,也是救我!”
族长皱起眉来:“这话从何说起?”
钱有火振振有词:“若我克制不住杀了人,我也会被抓入大牢!”
族长:“……”
他严肃道:“既然是生病,找大夫治就是了。你们是夫妻,本就该互相扶持,怎么能因为区区病情就分开呢?正是因为生病,春喜更加不能回来,否则,我陈家女儿成什么人了?”
钱有火:“……”
他一脸崩溃:“三爷爷,我是真克制不住自己了,否则,我今日也不会上门。算我求您了,放我们夫妻一条生路吧!”
族长也想不明白,和离而已,怎么就扯上了性命。
“可我陈家没有这个先例!”
钱有火立刻道:“我这个病,以前也没这个先例啊!春喜是个好姑娘,我也舍不得她,不如这样,您先让我们分开,等我养好了病,我才接她回来!”
族长赞同:“这是你们夫妻自己的事,你愿意让她回娘家住一段时间,我管不着!”
钱有火是真想哭了。
他绞尽脑汁才编出来了这个毛病,若是还不能摆脱她,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能说服族长了。
“可没分开,我就记得她是我媳妇,发起病来,我还会打人!”
族长皱眉:“你这是什么毛病?”
在他看来,确实有那种喜欢动手的人,但暴躁起来都是打身边的人,而不是特意打谁。
钱有火再次磕头:“三爷爷,我对不起春喜,对不起陈家,算我求您,就依了我这一回吧!”
满脸凄然,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族长左右为难。
钱有火急忙道:“就当是假的,您帮我们写一张和离书,可好?”
这话一出,族长一脸肃然,斥道:“胡说八道!白纸黑字写出来的东西,怎么能当是假的呢?”
钱有火本来打的就是假的当做真的和离书的主意。
“你们容我想一想!”
一句话落,就把两人打发出了门。
站在族长的门外,钱有火都要哭出来了,看着楚云梨道:“你这个三爷爷是不是有病?”
楚云梨也觉得他有病。
钱有火抹了一把脸:“你也看到了,我连说我自己有疯病的招都使了,却还是不能说服他。这可不能怪我!”
“不怪你!”本来楚云梨也没觉得能这么容易分开,她抬步往前:“那咱们继续做夫妻吧!我再想别的办法离开。”
钱有火:“……”
她会不会是想着做了寡妇之后离开?
刚好他们俩还没孩子!
也只有没孩子的寡妇才能归家!
想到此,钱有火活生生打了个寒颤。急忙追上去:“春喜,我还会努力的。”
楚云梨阴森森对他一笑:“我不着急!”
钱有火:“……”我急啊。
他心里盘算开了,以前他也见过陈家这位族长,看起来是个和善的老头,谁知道这么倔呢?想要说服他,应该不容易。
那么,陈春喜很可能就想要做了寡妇离开……
唯一的法子,就是让她有孩子!
两人已经回了陈家村,楚云梨还特意回家去探望一番,回去的路上,她能察觉到钱有火暗中打量的目光。
钱家院子里没人,钱母怕大儿子和大儿媳妇不满,把女儿也支了出去。总之,不给小儿子粮食,也不帮他们干活。
一进门,楚云梨就吩咐道:“忙活半天,饿了,赶紧做饭去!”
钱有火生无可恋,以前夫妻两人出门,进门之后也是这番话,不过呢,那时候是他吩咐她做事。
现如今完全反了过来,而他还不能反驳。心里把陈家那个老头骂了个遍,手中动作不慢,赶紧去后院抱柴火做饭。
两人去陈家村一趟,路上虽然没耽搁,可遇上熟人,还是得停下来说两句,钱有火的粥还没出锅,钱家人就从地里回来了。
钱母看到做饭的小儿子,心情复杂,理智告诉她,小儿子已经分家,人家夫妻俩想怎么过她都不该插嘴。可是,小儿子从小到大还没做过饭给她吃呢,现在却跑去伺候别人。
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没良心的白眼狼!
她瞪了一眼没出息的白眼狼:“跑去哪儿了?”
钱有火一脸沮丧:“回陈家村了。”
钱母心里不爽气,半真半假笑道:“你们回陈家,居然没被留饭?”又看向楚云梨:“春喜,你娘愈发会过日子了。”
这是说陈家人抠呢。
楚云梨并不生气:“我娘留了,米都下锅了,是有火急着回家,非要回来吃,我不肯,他还主动说做给我吃。”
“对!”钱有火怕母亲收拾了媳妇之后,自己日子不好过,急忙接过话茬:“出去一天,我想早点回来,便没留下吃饭。”
关键是,陈家的饭,他不敢吃!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毒呢?
儿子越是护着媳妇,母亲的心情就愈发复杂。钱母也一样,前两天在两人还吵翻天了,没想到一分家,感情变得这么好。
越看越烦,钱母挥挥手:“赶紧吃吧!”
赵氏已经准备做晚饭,看到小叔子给弟媳做饭,心里也酸溜溜的,忍不住喊:“有贵,帮我抱些柴火!”
钱有贵刚从地里回来,路上就想方便,但又怕碰上人,好不容易回到家,急忙就跑去了茅房,听到这话,扬声道:“我就是给人做长工,也不至于连撒泡尿的时间都没,你自己没手吗?”
赵氏:“……”跟小叔子一比,自家男人简直成了渣渣!
果然是同人不同命,羡慕不来。
吃过了晚饭,楚云梨回房睡觉。
钱有火则去了欢宝的屋子,最近夫妻俩分房睡,相处还算和谐,至少没有打起来。
赵氏看在眼中,心里看不惯小叔子那般讨好弟媳妇的她,悄悄跑去跟钱母低语:“娘,他们都成亲两年了还没有孩子,这一分房睡,想要孩子得等到猴年马月去。您就不管一管?”
闻言,钱母看了一眼厢房,斥道:“你一个嫂子,管人家呢。干活不累啊,赶紧回去睡!”
赵氏没讨着好,心里只觉得在老人偏心简直偏得没边,二房怎么做都是对,她怎么说都是错!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回了房。
初秋的夜里,月凉如水,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钱母悄悄到了儿子的厢房门口:“有火,睡了吗?”
钱有火跑了一天,累得心力交瘁,躺上床就迷迷糊糊,本来都睡了,听到门口母亲唤,立刻就醒了。
今儿他回来的路上想了许多对策。
族长那边实在太难说通,与其在那边使劲,还不如跟自己亲娘合盘托出,让家人也帮忙想想辙。还有,可以的话,让陈春喜有孕,等到孩子生下来,就算杀了他,她也不能离开。
如此,他也算保住了自己一条小命。
当务之急,是要让亲娘知道陈春喜的心狠手辣,如果母亲能帮着赶人,就更好了。
钱有火鬼鬼祟祟打开门,看了一眼自己新房的方向,伸手一拉:“娘,你快进来!”
这一看就是想要私底下谈心,钱母还挺欣慰,一步踏入:“有事吗?”
“有!”钱有火说起那些事,简直想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陈春喜她……”
话刚起头,就察觉到门口月色下站着一抹纤细的身影。
不是陈春喜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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