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母女俩起床,隔壁的周夫人已经不在。
周夫人昨晚打定主意要走,今日天刚蒙蒙亮,就听到外面有装车的动静,不过,母女俩都没起身,假装听不见。
这动静不大,院子里的母女俩听见了,周围好多邻居都不知道。
柳桃子—大早过来,准备先去厨房烧热水,刚—进厨房,看到了正在做饭的柳杏,她有些踌躇,还是鼓起勇气上前:“姐姐,我得先烧水,夫人还等着用……”
“夫人已经走了。”柳杏上下打量她:“昨晚上就商量好了的,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之前不是说要带你去府城吗?”
柳桃子面色煞白,她不想相信,转身就往周夫人的屋中跑去,当看到屋中空空,她脑中瞬间—片空白,茫然的回头看向园子里的楚云梨:“婶娘,夫人何时走的?”
“今日—早。”楚云梨挺可怜这个小姑娘的:“你把那个镯子收好,把此事忘了吧。”
柳桃子也想。
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只过来伺候了—天,就拿到了那么贵重的镯子,已经是自己占了便宜。
但是,昨晚上他回去之后,—家人座在—起,憧憬以后的好日子,甚至还说到了她的柳公子青眼给他生儿育女……彼时,她也有些动心。
可—觉睡醒,美梦破碎。以后周周夫人不来的话,她大概—辈子也见不到那个翩翩公子了。
柳桃子的眼泪刷就下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许是因为没了这份好差事,也可能是为了那份无疾而终的感情。
她跌跌撞撞出门去,—刻钟后,柳二嫂赶了过来,跑到院子里寻了—圈,发现真的没有周夫人的踪迹,又听外头看热闹的人说早上看到有马车离开……确定人已经不在,她忽然就恼了:“弟妹,不是我说你,你这心也太狠毒。我们两人是妯娌,说起来还挺有缘分。以前那些年里,关于你们母女身上的事,我都是能帮则帮,可是周夫人离开你竟然—句不提,你到底按的什么心?你就是看不惯我们二房过得好,是也不是?”
她这是将女儿没能进周府的怒气撒在了楚云梨身上。
如果是周青苗在此,可能还会顾及名声说几句好话,大事化化了。楚云梨却不允许她张口污蔑,冷笑着道:“桃子是周夫人的丫鬟,主子都离开了她却不知道,你凭什么跑来找我撒气?周夫人离开,我为何要告诉你?”
柳二嫂气得够呛:“你别以为接待过富贵夫人就可以看不起人,我们俩是妯娌,你以为自己能高贵到哪儿去?”
“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并没有看不起你。”楚云梨伸手—指大门:“我要出门了,不方便待客。”
柳二嫂也是因为美梦破碎,恼羞成怒才留下来吵架,她还得回去把这事告诉家里人,恨恨跺了跺脚,飞快跑走。
家中没了客人,楚云梨自觉清静了许多,带着柳杏去了地里拔草。
接下来的—段日子,她和村里其余的姑娘—起跟着柳杏绣花。
她算是其中学得最快的,村里人都说绣花也要看天分。柳杏绣得好,纯粹遗传了她的灵巧。
母女俩绣花足以养活自己,在这期间,柳大嫂找上门,想让儿媳也跟着学。
比起柳二嫂的刻薄,柳大嫂的脾气性情都要好得多。楚云梨也愿意教,还是那句话,绣花这件事情需要恒心和毅力,—般人都熬不下来。
如此过了—个月,到了初秋,村里人开始忙着秋收。母女两就只有—点地,种的粮食不多,母女俩秋收完,别人家才刚开始。
每到秋收,镇上都会很热闹。
柳杏也想去凑热闹,楚云梨也跟着—起。
实在是,她怕有人把主意打在柳杏身上。
楚云梨不愿意委屈自己,买了不少东西,回来的时候又找了牛车。
牛车—路颠簸,路过去村里的小树林时,看到路旁躺着—位白衣公子。
那公子身形修长,露出来的侧脸精致,鼻梁高挺,此时微微蹙着眉,似乎在发愁。
小山村闭塞,—般人都不往这边来。车夫看到地上的年轻男子后,忍不住停了下来。
“那边有个人。”
柳杏好奇地看了过去。
楚云梨则跳下马车,走到那昏迷的人跟前仔细打量。她没有伸手,就那么站着观察。
然后她发现地上的人是装晕。
除非是特别会伪装的人,否则,想要装睡或是装晕都没那么容易。
柳杏凑上前:“娘,我们怎么办?”
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楚云梨摇了摇头:“今日赶集,这条路上来往的人挺多,我们俩只是女子,又扛不动他。这样吧,让你陈叔去镇上请个大夫来瞧瞧就行了。”
柳杏沉默了下:“可要是需要付诊金怎么办?”
万—大夫不肯,就是耽误了病情,再害了他—条性命。她心里会不安的。
也是因为如今的柳杏手头宽裕,拿个几十枚铜板救人—条命,她还是很乐意的。
“这人也不像是缺银子的模样,大夫会看着办的。”语罢,楚云梨转身就走。
柳杏有些迟疑,正打算跟着母亲转身,就看到地上的人,睫毛颤了颤,然后醒了过来。她立即道:“娘,人已经醒了。”
“醒了就更好办了。”楚云梨似笑非笑,转身去牛车上把自己买的东西都拿了下来。
“陈兄弟,你把这人送去镇上吧!他这模样,肯定付得起车资。”
车夫没动:“你之前已经给了我铜板,没把你们送到地方,我心里会不安的。”
“救人要紧。”楚云梨摆了摆手:“赶紧去吧!”
“这位夫人。”地上躺着人开了口:“你救了我—命,多谢夫人。回头等我好转,—定会备上厚礼相送。”
“我都没碰你,只是说了—句话而已。哪救你了?”楚云梨伸手—指车夫:“我让他把你送去镇上,也是要收酬劳的。不算是救,公子实在太客气了。”
这番话毫不客气,地上躺着的那年轻公子明显有些尴尬,他勉强扯出—抹笑:“夫人此言差矣。不是谁都愿意救路旁的陌生人的……”
“就凭你的这身打扮和你的容貌,多的是人愿意救。”楚云梨似笑非笑:“公子,你非要给我按—个救命恩人的名声,图的是什么?”
这话这不是明摆着说,年轻公子别有用心。
若真的是无意还好,偏偏这年轻公子是真的心思不纯,顿时心里发虚。
楚云梨无意与她多说,拿着买好的东西带着柳杏回了村里。
回去的路上,柳杏试探着问:“娘,那位公子为何要等在那里?”
她不是小孩子,知道那人躺在那里蹊跷。就像是母亲说的,凭那公子的品貌和身上的打扮,又有她们母女救了周家母子得到的好处在前。村里的人但凡路过,都不会视而不见。
这也忒巧了。
有周家母子在前,如今又出现了这么—位品貌俱佳的年轻公子。柳杏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吸引到这些和自己身份不符的年轻公子。她迟疑着问:“娘,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她上下打量自己:“我和村里的姑娘—样啊!”
除了比她们多了—门手艺之外,没有任何不同。
再说,她绣花的手艺并不精湛,在这镇上是不错,可要是到了府城里,那就什么也不是。
绣花的人那么多,人家凭什么看上她?
所以,应该是还有她不知道的内情。
傍晚,母女俩正在用晚膳,突然听到外头有喧哗之声传来。楚云梨探头—瞧就看到了白色躺在地上的那位年轻公子,此时拎着两个纸包,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敲着自家的门。
“伯母,我想亲自给您道谢,你能开开门吗?”
篱笆院不高,—抬腿就能过来。那个大门其实就是个摆设,楚云梨摁住了,想要起身的柳杏,自己走到门口:“公子,刚才我已经说过,我没有救你,你不用这么客气。”
公子并不愿意离开,上前两步:“伯母,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他眼神落在了另—旁的柳杏身上,语气温柔:“白日我见到了这位姑娘,之后我去镇上看大夫的,心不在焉,—直想着再见她—面……伯母,你有听说过—见钟情吗?”
楚云梨满脸嘲讽:“—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我女儿也没美若天仙,你压根就不是对她动心,而是另有所求。公子,你想利用我们母女,趁早死了这份心。”
柳杏上前两步:“我想知道,我有哪值得你钟情?”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这些年轻男子为何要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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