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开始下了,以前的雪还没化,新的雪又盖上了厚厚的一层。孩子们高兴了,街道上到处都是打雪仗的孩子。倾宫变成了玉树琼枝映衬的琼楼玉宇,变得更加晶莹美丽。
夜已经深了,外面的雪依旧在下着,斟鄩城一片寂静。倾宫中履癸在正在熟睡,在这样飘雪的夜晚,没有什么比躲在温暖的被窝中睡觉更舒服的事情了,尤其还有琬琰两个美人在怀。履癸多年这样幸福的日子已经许多年了,此刻已经没有了在斟鄩待一段时间去想出去远征的想法了,履癸有时候也奇怪,“难道朕变老了吗?朕在瞿山引黄河水忙碌一年多,百姓会把朕和大禹一起提起吗?”
履癸依旧会去夏军营中,一到军中履癸又恢复了那个勇猛不可一世的天子,履癸心里释然了,自己依旧是无敌于天下的天子,也许只是更加沉稳了。
熟睡中,外面有个若有若无的声音飘了过来。履癸突然从梦中惊醒,履癸征战沙场多年,对不是正常的声音都异常的敏感。自己难道做梦了吗?旁边的琬琰还在枕着自己胳膊熟睡中,就像两个在美梦中的孩子,没有了白天的美艳和飞扬跋扈却更加可爱,这时候琬嘟囔了一下,不知在说什么。
履癸以为自己听到的是琬说的梦话,却又睡不着了。记得以前只要睡着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肯定一觉到大天亮,还总是耽误了上朝,那个关龙逢老头不知为此在朝堂教训了自己多少次。如今关龙逢老头死了,朝堂上也没人敢顶撞自己了,但是上朝变得也没什么意思了,朝中事务都交给了费昌和赵梁等,自己也懒得去管,每天陪着琬琰也是人生乐事,只是妺儿不愿意和琬琰一起,也要多陪陪她了,身边最亲近的人就只有最爱的这三个女人。
如今履癸竟然越来越多的半夜醒来,履披披好衣服,推开窗户朝外面看了一眼,外面还在下着雪,履癸披上兽皮的斗篷,走到了外面,值夜的宫女要走过来,履癸摆了摆手,不用她们在身边。
履癸走到已经结了冰的瑶池边上,看着倾宫下面的斟鄩,自己做这天下的天子已经三十年了,人生又有几个三十年呢,如果自己依旧和琬琰那样年轻就好了。
这时候履癸又听到了那个声音,不是梦,也不是琬的梦话,就是从斟鄩城中飘上来的,如若鬼魅,方向飘忽不定,仿佛东南西北都有。
履癸仔细听那声音,如此安静的雪夜,终于听出来是什么。
“不黑不红刀与戈,日月浮沉天上河。
天上河,不可过。五杂色,四隅侧。
半夜间,闲失门。
当年百海精及魂,今日无依居野坟。
怨气滔滔天帝闻,四月空城野火焚,东风吹血血碧磷。呜呜乎!血碧磷。”
“呀!这个好像在哪听到过?”履癸突然想起多年前斟鄩大雨的时候出现过!那个声音让履癸心里越来越不安起来。
天终于亮了,履癸就把费昌和淳维都叫了来,“你们听到斟鄩城内夜半的歌谣了吗?”
“费昌也听到了!似乎是一群孩子的歌声!”
“父王,淳维没有听到什么歌谣,如果有人妖言惑众,都杀了就行了!”
“你疯了,这可是斟鄩,大夏是天下的共主,朕是天下的天子,无非都是天下子民的拥戴,如今谣言四起,已经民心惶惶。你杀了我们大夏的孩子,第二天你走在街上,就会被人用石头砸死!”
淳维无奈只得奉命半夜去查,但是一连几天那个声音消失了。这一夜淳维实在太困了,慢慢睡着了。火把上的火焰越来越弱,突然淳维也被惊醒了,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当年百海精及魂,今日无依居野坟~”
”给我把这些唱歌的孩子都抓起来!“淳维带着人出来找的时候,那歌声又消失了。
淳维第二天,把附近的孩子都给抓了起来。费昌听说了,怕淳维把孩子都杀了,赶紧过来挨个问了一遍,没有一个孩子像是能够唱出那样歌谣的。
此时斟鄩城内的百姓早都听到了这个歌谣,此时早就都学会了沉默。
“费昌,你是大夏左相,如果你一个月解决不了这个歌谣的事情,当心你的脑袋!”履癸连续好多天都没睡好了,开始发火了。
淳维在一旁看着费昌冷笑,如同费昌的脑袋真的要被砍掉了一样。
费昌身为大夏左相,虽然天子对伯益家族有隔阂,但是毕竟自己兢兢业业的在大夏那么多年,履癸不会对自己如何的。商国虽然强大了,但是毕竟只是一个方伯长,太史终古去了,那又如何呢。费昌也是伯益家族的首领,天下可以说除了天子履癸,就是自己权位最高了。
虽然费昌从天乙的父亲主癸开始就和商国交好,但是做朋友和做君臣总是不一样,做朋友总是惺惺相惜,如果成了君臣,朋友的感觉注定是要改变的。就如自己现在和伊挚的交情,如果都成了商国的臣子,那样是否还是这样的情投意合,没有半分利益的纠缠呢。
此刻费昌的心却一下被冻僵了。
伊挚亲自来王邑其实就是为了告诉自己,大夏的左相不一定一直存在。尧也好舜也好,大禹也好,天下不是固定是谁的,天下大势难道又到了变化的时候。
河边看到的两个红日,河神给的暗示,难道大夏真的要结束了吗?伊挚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自己留在大夏,最后可能什么都留不下了,趁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旷野中虽然寒风刺骨,费昌站在高处,浑身却感觉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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