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骨头(1 / 1)

皇兴五年。

此时距离拓跋鲜卑统一北方也有二三十年了。

天阴沉沉的,寒风凛冽,狂风夹杂着雪沫重重的砸在人的身上。

博陵长公主府大门处的一侧小门吱呀一声出来一个着短骻圆领袍头戴尖顶鲜卑帽的人。

凛冽寒风一卷,冻的那人一个哆嗦,他呼出一口雾气,望了望这天色,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赶紧向不远处的燕王王府跑去。

长公主这次病的有些重,还是要请大王过来看看。

那人跑到燕王王府门前,叩门几下,里面的阍者将门打开,因为风雪太大,只肯打开一条缝,从那条缝里露出半张脸来。

“何人喃?”风雪顺着那条开启的缝隙吹进去,让人睁不开眼睛,最近世道不太平,平城调集了大批的人马,传来的消息是说皇帝和皇太后萧氏斗法,闹得平城内人心惶惶,连多说两句话都怕招来祸事,哪怕只是仆役也是小心翼翼的。

“某是博陵长公主府上之人。”来人说话也很客气,不见半点跋扈。虽然说是长公主,是天子的姊姊,但是燕王是皇太后的弟弟,权势赫赫,最近更是被太后任命为太傅。这样一来,长公主完全没办法管辖这位夫婿了,甚至燕王大肆蓄养姬妾,王府中庶出的郎君娘子成群。

长公主有自己的公主府,和太傅分开居住,夫妻关系也只能说得上比相敬如冰好上那么一星半点,长公主所出的世子也大多数居住在公主府里。

“长公主可是有事?”听到是博陵长公主府上来的人,阍者赶紧将门推开让来人进来。阍者招呼着从公主府来的人在火炉边坐下。

“长公主病重,想请太傅过去看看。”来人搓了搓手说道。

“郎主不在府中,”阍者一听是这事,脸上露出难为情来,“今日一早,皇太后便召郎主进宫了,到了眼下都还没回来呢。”

“这……”来人没有想到到此刻燕王竟然还没有回来,顿时就愣在那里。

天子召集军队,如今第一等兵和第二等兵已经出动,禁中内外戒严,如此时刻,皇太后竟然召弟弟入宫?

来人无功而返,只能将得来的消息上报给博陵长公主。

“去宫中了?”博陵长公主头发披散,身上穿着鲜卑内袍,她在侍女的搀扶下从病榻上坐起身,嘴角含着一抹冷笑。

“太傅应该有要事在身,长公主莫要放在心上。”旁边的女史见状劝说道。

“我为甚要放在心上?”博陵长公主咳嗽了几声,她脸上浮现出讥诮的神情,“我和他原本也不过是半路夫妻罢了。”

博陵长公主并不是燕王也是太傅萧斌的原配,萧太后当年是罪臣之女,家中成年男子皆被杀,未成年的男子被流放边鄙之地,女子们则被没入宫中为婢,亏得她还有一个姑姑是左昭仪,用了些许手段调到了当时还是皇太孙的先帝身边,后来青梅竹马有了情谊,皇太孙继位之后,便册封了萧氏为贵人,过了两三年,几位后宫妃嫔在铸金坊铸造金人,只有萧太后成功,得以册封为皇后。

当年的罪臣之女成为国母之后,去将被流放的兄弟们寻回,哪怕是有仇的继母那一支都找回来了。

萧斌被找回来的时候,已经在当地娶妻生子,妻子是当地的氐人,儿子都已经在襁褓内了。

萧太后嫌弃萧斌的原配身份低微,后来回平城不久,原配莫名其妙的撒手人寰,还是萧皇后的萧太后一手促成了萧斌和博陵长公主的婚事,甚至后来以博陵长公主之子为燕王世子,那个原配所出的长子,倒是被人忘记在一边了。

博陵长公主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他来也好,不来也好,都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外面天寒地冻,王府内却是温暖如春,燕王宠妾常氏的屋内点了好几个火盆,火盆里的炭都是上好的,点起来不起半点烟尘。

常氏坐在床上,肚腹隆起,手里拿着针线,一边做女工,一边逗两岁多点的女儿。

女儿两岁多大了,可是话还不能说的明白,她自然是仔仔细细的教,“大娘,叫阿姨。”

常氏是宠妾,而且长公主基本上不管到燕王府里来,规矩自然是松的很,但该守的她还是守,女儿是她十月怀胎生的,可是能担得起那一句‘阿娘’只能是长公主,而不是她。

萧妙音张开嘴,学着常氏的发音叫阿姨。

“阿常,慢慢来。”乳母看着萧妙音用软糯糯的嗓音说话,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大娘还是很聪明的。”

常氏笑笑,“希望如此吧。”

“大娘子,来叫阿姨。”乳母指了指常氏说道。

“阿姨~”萧妙音两年来装孩子炉火纯青,立刻软软的用娇嫩的童音道。

当初在系统里选择难度的时候,她一个手抖选了个宫斗宅斗大集合,结果在这家里呆了两年,宅斗没有见着,虽然她的阿爷(父亲)姬妾众多,但是也没见着姬妾私底下药泼水的,甚至庶出的孩子有好几个,也没有看到今天毒死你儿子,明天弄死她女儿之类的。比起那些宅斗文,简直是平静的不能再平静,她生母常氏的这一胎也好好的怀到了现在。

至于嫡母使坏……她觉得照着嫡母的那个身份,根本就不需要使坏,而且她还没见过嫡母呢。

难道是她弄错了?

“呵……”常氏轻笑一声,手里的针轻巧的转了一个弧度,一只虎头鞋做好了。

“给大娘试试看。”常氏挺着肚子,不好弯下腰,只好将手里的鞋子递给乳母,让乳母给女儿穿上。

“这些活计,阿常让针线娘子来就好了,何必亲自来?”乳母一面埋头给萧妙音穿虎头鞋,一面说道。

王府里头什么没有,不过是一双孩童穿用的虎头鞋,针线娘子的手艺不是好上许多?干嘛还要这么费神费力的自己做?

如今肚子里还揣着一个,要是不小心怎么样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私底下偷着笑呢。

“无事,”常氏见着女儿穿上虎头鞋在床上走了几步,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我注意着,不会累着肚中孩子的。”

她瞧着女儿穿着虎头鞋走的极稳,手握成拳轻压在唇上笑得极是满足。

乳母看着常氏这样,也只好不再劝了。

正在常氏看着女儿玩闹的时候,一个侍女急急忙忙的跑进来,“阿常,不好了!”

萧妙音听到侍女慌慌张张的,立即转过头去。

“怎么了,?是郎主出事了么?”常氏一张俏丽的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撑着腰就要从床上起来。

“不是,是陛下!”丫头见着常氏捧着肚子要起来,连忙解释,“方才紫宫那边丧钟响了!”

萧斌自从萧太后掌权以来,几乎是位极人臣,宅邸自然也离皇宫较近。

常氏听到不是萧斌出事,立即松了口气,她想起什么来,“陛下山陵崩了,那么房中艳丽色彩的衣裳也不能穿用了。”

做人妾侍又不是做妻,自然是要打扮的花枝招展来让夫主喜欢,常氏也有许多艳丽色彩的衣裳。

“那么让人准备素净衣裳去。”这话一出,室内立即忙起来。

侍女们忙着去翻以前萧斌赏赐下来的布帛,找出些素净的用着,常氏看着女儿脚上那双虎头鞋叹口气,这鞋子不能穿了。

萧妙音不是真的孩童,当然听得懂方才侍女和常氏在说些什么,她惋惜的和常氏一起看向脚上的虎头鞋,皇帝老儿没了,估计又有一段时间吃不着肉了。

紫宫丧钟大响,皇帝驾崩消息传来,帝后之间的争斗已经出了结果。

萧太后从皇太后居住的东宫前往西宫,拓跋鲜卑虽然是东胡,但是平城宫却是照着汉代东西两宫来建造的,皇帝居住在西宫,皇太后居住在东宫的万寿宫,南宫还在建造,至今还未完全建好。

“陛下。”步辇到达西宫天安殿前,大长秋卿弯下腰来。

“太子呢?”萧太后并没有急着下辇,在坐辇中问了一句。

魏室实行汉武的那一套立子杀母,若是立儿子为太子,那么母亲就要赐死。皇后何氏一无所出,太子乃妃嫔所生,萧太后在太子拓跋演三岁的时候,让皇帝立皇长子为太子,并赐死太子生母,之后也不将失去母亲的皇太子交予皇后抚养,而是亲自抚养。

“小人听说,太子早些歇息了。”大长秋卿道。

“善。”萧太后嘴角带着一抹微笑。

殿中悄悄的,不见有任何声响,萧太后进入天安殿。

天安殿中竟然没有一个黄门宫人,堂堂天子死后竟然冷清到如此地步。

萧太后步行到寝榻前,自己打开了寝榻四合的小门,见着里头年轻男人的尸体,尸体面上发黑似是中毒所引起的。

“你从小就不听我的话。”萧太后收回推门的手,她脸上神情淡淡的,既没有养子去世的哀伤,也没有得胜之后的得意。

“长大了更是想着时刻甩脱我。”萧太后想起养子长成亲政之后的一系列打击举动,缓缓摇了摇头,“罢了,毕竟你也不是我生的。”

说完,萧太后转过身大步向外走去,“召百臣入宫!”

丧钟的沉厚声响在宫城之上如同湖面的涟漪一样,一层层的传荡开来。

东宫万寿殿的一处宫室内,宫人们屏住呼吸,仔细守着眠榻上的一个锦衣小童。太子乳母看了几次见着太子的确已经睡熟之后,才让人将眠榻前的帷幄放下。

眠榻上的小童长相精致漂亮,他过了许久,身体渐渐颤抖起来,小手抓起被衾塞进口中,堵住喉咙间的哭声。

天子驾崩,皇太子继位,封嫡母皇后何氏为皇太后,嫡祖母皇太后萧氏为太皇太后。

皇太子今年不过才五六岁,虽然国朝中有皇太子五岁处置政事的先例,但那是特殊情况,太武皇帝那时正带兵征战漠北草原,而朝中还有保太后窦氏的辅佐。

北朝皇室出身鲜卑,鲜卑比不得汉人那般早早的就以父系为尊,哪怕到中原因为八王之乱闹得不可收场的时候,鲜卑还是带着一股浓厚的部落氏族气息,其中有一个就是尊女之风,先不说鲜卑族中的‘先母而后父’将女子喻为天女,当初先祖建国之时,就有皇后直接参与朝政,到了皇帝驾崩,皇太后摄国事,时人称为“女国”。

后来将北方大致平定后,为了防止外戚专权,就定下立子杀母的规矩。

新继位的天子年幼,所以由太皇太后一手处理政事,至于新上任的何太后,对着婆母只能唯唯诺诺,连个不字都不敢讲。

先帝驾崩,天子登基,剪除先帝党羽一系列的事,朝中忙了许久,等到来年改元,众人才稍微敢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当朝太傅也是被封燕王的萧斌才得以好好在家休息一番。

王府门口早就有人等着,见着萧斌乘马而来,连忙进去招呼将门拉开。萧斌下马,家奴们将马牵到马厩去。

穿堂入室,洗漱一番,来人才顶满脸笑来恭喜,“郎主,今日侯氏产下一个小娘子。”

“嗯,我知道了。”萧斌低头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袍袖,听到侯氏产女时,他愣了愣,口了应了一声,面上看不出有多少欣喜之意。

前来报喜的家仆有些摸不清楚郎主的意思,这位侯氏在府中要说多得宠也不至于,不过侯氏先前产下两子,都很得太皇太后喜爱,甚至被接入宫中亲自抚养,有这么两个得太皇太后喜爱的儿子,作为生母,侯氏多少都会得夫主些许喜爱吧?

“对了,常氏如何?”萧斌转而问起另外一个宠妾来。

“常氏今日尚好,只是小郎君有些微恙,已经让疾医过来看过了,并无大碍。”家人道。

“嗯。”萧斌点点头,“去常氏那里。”

萧斌来的时候,正好见着三四岁大的女儿坐在床边陪着母亲。

萧妙音坐在大床上觉得挺无聊的,在这儿久了,自然是知道一些常识,萧家并不是什么规矩人家,要是真规矩也不会是姬妾成群,庶出儿女成堆了。

“阿妙?”萧斌瞧着萧妙音坐在床榻上,左左右右的玩一只荷包,出声道。

“是阿爷!”萧妙音将手里的荷包一丢,从大床上跳下来,蹦蹦跳跳跑到萧斌的面前,“阿爷!”

这会已经是开春了,而且有点热,所以她身上也床上了轻薄的罗,她长得乌发雪肤,五官娇俏可爱,一笑嘴角就有两个酒窝,看着让人很是喜爱。

萧斌宠爱常氏,顺带也喜爱她所出的子女。

“小阿妙又重了。”萧斌将萧妙音抱起来,向那边的大床走去。

常氏方才在萧斌进来的时候,就将儿子交给一旁的乳母,自己从大床上下来,垂手站在一旁。

常氏虽得宠,但不会持宠而骄,比起其他得了宠爱就开始闹腾的姬妾,的确让人放心。

“你也坐下吧。”萧斌见着女儿心情很是不错,对着常氏和颜悦色。

常氏美目流转,轻轻道了一声唯,才到另外设置的床上坐下。

常氏出身南朝,身上有种江南女子的柔婉娇媚,她坐在床上,模样恭顺。

“阿爷今日听说,你阿弟病了?”萧斌低头问女儿。

萧妙音面上笑的可爱,心里却是一紧,这要是答不好说不定会让常氏有祸事。

她把脸一扬眨了眨眼,“最近天热,阿弟老是夜里踢被子。”

一岁多的孩童,自然是不明白什么是受凉,觉得热了就踢被子。常氏要照顾孩子还要伺候萧斌,再多能也不过是一个人哪里忙的过来,而且小孩子抵抗力差,头几年几乎是各种病痛,只要长到□□岁的时候还活着,基本上就能养大了。

萧斌自然是明白这样,常氏听见在说她儿子的事,立即从床上下来向萧斌请罪,“郎主,五郎有恙,是妾的罪过。”

常氏站在那里,面上带着些许惶恐不安,她原本长得就貌美,口音里还带着江南软语,楚楚可怜。

“罢了,此事与你也没多大关系。”萧斌转头看了一眼五郎,发现孩子已经没有大碍了,而且还十分有精神的坐在那里玩闹,也无心真的将常氏怎么样。

“小五郎,还记得阿爷么?”萧斌伸出手去,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幼儿的脸颊。这会孩子真是长牙的时候,抓住萧斌的广袖就塞进嘴里磨牙,涂了袖子一地的口水。

萧斌瞧着也不生气,只是伸手揉了揉孩子的头,“拿着阿爷的袖子磨牙,小子好大的胆子。”

萧妙音看着萧斌半点都不生气,瞧着他逗弄弟弟心里也渐渐放下心来。

瞧着或许萧斌又要常氏过去,或者直接就在这里就寝。

这说起来也挺有些无奈,如今她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多着呢,萧斌这个阿爷就只有一个,又没有嫡出那么好的资源,自然是能争到一点是一点,爱母子抱,这在燕王府也是适用的。

“过段时间,我要去长安。”萧斌和孩子玩了一段时间,转头和常氏说了一句。

“郎主要去长安?”常氏眼带疑惑。一般说来萧斌去哪里是不用和她说的,除非要她在路上照顾服侍。

“嗯,太皇太后要在长安建燕宣王庙,那是为祖父建庙,我要去主持。”萧斌道。

萧妙音听着瞪圆了眼,她历史虽然不怎么好,但是外戚封王的很少很少。她知道的一个就是吕后,另外一个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武则天了,不过武则天直接把父亲给追封成了皇帝。

艾玛,她这个姑母是要逆天啊!

萧妙音人小,但也从那些闲不住的仆妇那里听了许多消息,哪怕只是仆妇,可是这里是王府,主人是太傅,什么消息只要不是机密的,有心也能打听到一些。

听说先帝,也许,或许,可能是被太皇太后给毒死的。

大内永远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哪怕有点小道消息,就能被说个没完。而且一年前的确帝后之间剑拔弩张,甚至平城里内外戒严,看着就是一副要火拼的样子。

她要是平常的孩童早就不记得那事了,偏偏她还记得常氏院子里从常氏到仆妇都是一副担心受怕的模样。

毕竟这里的主人是萧太后的亲弟弟,要是萧太后倒了,危巢之下岂有完卵?这些人还不是要落个悲惨的结局?所以这次先帝莫名其妙暴毙,萧太后一系在朝中重整旗鼓,萧妙音简直是给这位还没有见过几次的姑母疯狂点赞。

高兴了一会,萧妙音突然想起吕后的身后事来,吕氏一门直接被灭完,而且连出嫁女也没有放过,顿时她心里一个咯噔,坐在那里垂下头来。

听说如今的天子才五岁,现在看不是什么,到时候萧太后一蹬腿,会不会和西汉的那些大臣一样对着萧氏开刀?

越想越有可能,常说空穴来风,流言不管真假,肯定是有愿意的。不管先帝是不是被太皇太后毒死,反正先帝的死和太皇太后绝对少不了干系。

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小皇帝长大了也绝对不会和太皇太后还祖孙情深的吧?

那样的话她估计就直接蹬腿了。

姑母干脆再彪悍一点,直接踹了小皇帝做女皇吧!

萧斌一转身就看着女儿这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心下有些奇怪,方才他来的时候不还是精神满满的么?

“阿妙,怎么了?”

“阿爷要去长安,儿听阿姨说,长安以前是个好地方,听说汉武帝就住在那里呢,儿也想去看。”

“……”萧斌看了一眼常氏,常氏连忙低下头来。

常氏的身世他知道一些,原本也是江南一处殷实人家,但是那会南朝改朝换代,兵祸大起,一家人没了办法才会到北朝来,谁知道路上又遭了匪灾,一家人十几口人都要吃饭,实在是没法了,才将女儿换了袋口粮。

殷实人家附庸风雅,多少也会让女儿学个什么,萧斌听到萧妙音的话也没觉得奇怪。

“长安以前的确是个好地方。”萧斌似乎被女儿勾起一段回忆,“只是可惜啊……”

“可惜?”萧妙音歪了歪头。

“可惜汉家不在了。”萧斌是汉人,他的父亲曾经去过慕容氏的女子为继妻,但他和萧太后都是汉人女子所出,根正苗红的汉人。

不过当初父亲被治罪,他被流放在边鄙之地,和当地的氐人羌人鲜卑人混居,难免的也学了一身的胡人习气。

搞得汉人看重的那一套,他不怎么在乎了。

如今北方是拓跋鲜卑做主,当年汉家的风采早就在晋人放弃洛净。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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