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怀野中午就知道王玄之失踪的事情,消息也是他让小宋通知的。
现在吴司令他们对王玄之失踪的事情高度关注,下了死命令,必须把王玄之找回来。
没有王玄之领头,边境上的那些困阵要怎么办?
下午,一屋子的人聚在一起开会,有个人提了一句,要找到王玄之,靠他们自己,把人撒出去大海捞针,估计不会有什么效果,这个事儿还是要王玄之的师父出手。
吴远没有说话,扫了底下人一眼,看来大家都是这个意思。
“唐副师长,你怎么说?”
“我已经让小宋回家报信了。”
“那咱们就等等。”
今天天气炎热,一群大男人关在一间屋子里,汗臭味儿浓郁,还有人吸烟,唐怀野焦躁地扯了一下领口,解开两颗扣子。
“报告!”
“进来!”
小宋一头大汗地跑进来,“见过众位领导。”
“行了,别搞这些狗屁没用的,快说,秦家族长怎么说的?”
“嫂子听说消息后,回屋起了一卦,说王玄之还活着,还在西南地区。”
吴远长长舒了一口气,“还有呢?”
“嫂子说明天她带队去找王玄之,让我们准备人。”
唐怀野站起来,“我跟着去。”
“胡闹,你现在是副师长了,那么多事儿等着你处理,你哪有时间?我看就这么着,王玄之带的那个排跟着去,再挑一个连跟着,你们看呢?”
“我看行。”
“行,就这么办。”
“散会!”
上面领导定下来的事,没有唐怀野说不的空间。
下班后,唐怀野一路小跑回家,院子里没有,他快步进屋,看到秦澜拿着一个背包,“清清呢?”
“族长在楼上。”
唐怀野几步上楼,他们夫妻的卧室里,秦清已经把东西打包好了,她进山穿的长筒雨靴放在门口。
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吞了回去,等了半晌,他才说出口,“我明天不能跟你去,路上你要小心,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我会小心的,等我回来。”
唐怀野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这次,秦清没有嫌他一身汗臭。
“我大概知道王玄之应该被困在哪个地方,等我找到他,很快就带他回来。如果地方不远,可能三四天就回来了。”
唐怀野叹气,希望吧!
现在他还记得,两年多以前,她进山去边境巡逻,两次巡逻下来,她整个人瘦的不行。
他不想她这么累,可是,他不能帮她把事情做了,还得她自己去。
现在,他连陪她一起受苦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
“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嗯。”
夫妻俩抱了好一会儿,她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开。
新婚夫妻要分开,还是感情这么好的新婚夫妻,换谁心里都不好受。
这一天,他们家的饭桌上都十分安静。
饭后,那边的两对老人都过来看她,嘱咐她在外面要小心,要照顾好自己。
“你们别担心,秦澜跟着我一起去,我们会尽快回来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秦清就带着人出门了。
“现在不进山,走大路,往南走。”秦清跟司机指了一个方向。
这次领队的连长名字叫李亮,他跟她确认,“王排长不在山里头?”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怎么快速找到他。”
周鑫,王玄之下面的副排长,“李连长,听秦族长的,我们先去南方。”
在这群人里面,最有机会找到他们排长的就是秦清,他不止一次听王排长吹嘘他师父是他见到过最厉害的人。
周鑫也相信,能让上面所有领导都看重的秦家族长,不是浪得虚名。
“走,往南开。”
卡车开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停到这一座山口,这个地方,已经非常南方了,王鑫估计,这个地方距离排长失踪的那个地方,隔了至少一百多公里山路。
“晚上在山下休息,明天我们上山。”
这个地方在山下,找了一块儿相对平整的地方,大家把帐篷搭起来,生火做饭。
王鑫过来找秦清,“那个,我们都住帐篷,车上没人,要不你和那位秦澜同志住车上吧。”
“好的,谢谢你。”
秦澜过来,“族长,我现在去打水?”
“不着急,一会儿我自己来。”现在天还没黑透,不太方便。
吃了晚饭后,秦清在山里不远处找到一条溪流,观察过四周没人,她在溪水里洗了个澡,还把衣裳洗了,拧干,晚风吹一晚上,明天就能干。
秦澜刚擦完身子从山里出来,“我们离王玄之还有多远?”
秦清望着黑黢黢的山林,“不远了,顺利的话,明天应该就能找到他。”
第二天,他们进山,秦清不断校正方位,换了两三个方向,直到天黑,还没找到人。
李亮叫住秦清,“咱们要不休息一晚上?”
秦清摇摇头,“王玄之离我们这里很近了,很快就能找到他。”
周鑫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李连长,现在才八点,我们再往山上走两个小时?”
“那行吧,先点几根火把。”
“行,等我们五分钟。”
秦澜走到秦清身边,“你身体还受不受得住?”
“我还行,你呢?”
“我也还行。”走一天山路虽然辛苦,她以前也不是没走过。
火把点起来,一行人如同蜿蜒而上的火龙,在黑夜里特别耀眼。
山上的人也看到了他们。
“麻姐,他们是不是来找那个汉人的?”
麻姐瞪了小伙子一眼,“找就找,我给他吃了情蛊,以后他就是我的人了,我看谁能把他叫回去。”
“你说,你怎么找到他的?你别给我们寨子惹麻烦,我看他来的时候穿着军装。”
麻姐扭头看着山下的火龙,“不管我怎么找来的,他以后都是我麻姐的男人。”
麻姐是苗女,他们家一直传承着他们这个苗寨的巫医,她从小跟着长辈们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好的巫医,因此麻姐在苗寨很受人尊敬,一般人都不会得罪她。
麻姐成年后,一直没找到看对眼的小伙,谁知道前几天她进山采药,就遇到王玄之,她一眼就看上了这个男人,用情蛊把他骗了回来。
一个小时后,秦清他们走到苗寨门口,守门不允许他们进去,操着蹩脚的汉话,问他们是哪里来的。
秦清冷眼看了一下苗寨的大门,跟李亮和周鑫说,“王玄之就在里面。”
“咱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进去找人。”
李亮拦了一下,“我们有纪律,不能和当地少数民族的人起冲突。”
就因为这条纪律,这场动乱都很少波及到山里这些少数民族的人,求的就是一个和谐安宁。
“我不是你们部队的人,你说的那些对我没用。他们最好识相一点,把人交出来,免得我动手。”
秦清往大门口走,秦澜小步跟上去。
“不准……”
秦清瞥了他们一眼,脚都没停,直接走了进去,守门的两个人直接愣在当场,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回事。
李亮着急,“我们该怎么办?”
“李连长你在外面等着,如果两个小时后我没有出来,你们就冲进去救我们。”
周鑫握紧武器,叫上一个排的兄弟,“走,跟着秦族长进去。”
秦清带头闯进苗寨,麻姐叫人围上来,“你们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秦清淡淡道,“把前几天你们抓回来的人交出来,我们现在就走。”
“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人,你出去!”
秦清冷笑一声,“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不把人带出来,我就叫人围了你们苗寨。”
“你……”
“别急,别急,不就是找人嘛,麻姐,把你前几天带回来的小伙儿叫过来。”一个白胡子的老人拄着拐杖过来,“年轻人,火气别那么大,有话好好说。”
麻姐恨恨地瞪了秦清一眼,在老人的逼视下,十分不甘愿地去叫人。
秦清没有说话,气氛陷入尴尬。
就这样对峙了十几分钟后,王玄之出来了,他惊喜道,“师父,你来找我了。”
“嗯,我来带你回去。”
“好,我这几天被关在屋里,都闷坏了,我们现在就走。”
“阿玄。”麻姐亲热地叫了一句,扑到王玄之怀里,“阿玄,你说永远陪着我的。”
王玄之眼神突然变得迷蒙起来,“我是说过,我不走,我陪你一辈子。”
周鑫他们简直看呆了,这还是他们的排长吗?
秦清一眼看出不对,“你们喂他吃了什么?”
周鑫几人听出问题,整个人紧绷起来,手中的武器对着周围的人。
跟麻姐站在一起的苗民愣了一下,随后麻姐矢口否认,“他人好好的,我难道还能毒死他?”
秦清眼睛没从王玄之脸上挪开过,“既然你们没搞鬼,就让我给他看看,他要脑子清醒,自愿留下来,我立马掉头就走。”
“我不让呢?”
“那我们就比一比,谁更厉害。遇上不讲理的人,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麻姐讽刺地看她一眼,“就你这样瘦巴巴的女人,我能把你按地上揍。”
秦澜皱眉,拳头都握紧了。
秦清似是没听到她这句挑衅,她看向那个能做主的老头儿,“你怎么看?”
“你是医生?”
“对,我是中医。”
老头儿踌躇了一下,“我们说好,如果你没有检查出问题,这个小伙儿自愿留在我们苗寨,你们就要离开,不准在我们苗寨生事。”
“我秦清说到做到!”
老头转头跟麻姐说,“让她看看。”
麻姐不敢反对,只得松开王玄之,王玄之眼神又清明了。
“王玄之,过来!”
王玄之回头看了麻姐一眼,往秦清身边走去。
秦清一把拉过王玄之,搭上了他的手腕。这次她没有号脉,直接用灵力顺着他的经脉跑进去,在他心脏的位置,看到一只丑陋的蛊虫。
秦清冷笑一声,“你们居然敢给他种蛊。”
白胡子老头和麻姐脸色一沉,不好,这个女人是个行家。
麻姐也不装了,大声叫道,“知道我们会种蛊就赶紧滚,否则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秦清用灵力勾着蛊虫往王玄之手臂上跑,等到了手臂时,她突然撕开王玄之的衣裳,拔出一把小刀,快准狠地在他手臂上割了一刀,一只肥胖的蛊虫掉了出来,被秦清一脚踩死。
“啊!”
身上带有母蛊的麻姐,喷出一口血,身上一软直接倒地,被身后的族人接住。
“止血药粉。”
秦澜掏出药粉,直接洒到王玄之手臂上。
好在秦清有分寸,只割开了一条小伤口,药粉撒上去血就止住了。
王玄之清醒过来,大吼一声,“痛死我了,哪个龟孙子敢捅我?”
周鑫看到恢复正常的排长,松了一口气,赶紧把他拉过来,“别嚎了,要不是秦族长在,你还迷迷糊糊地在这里当压寨相公,割你一刀怎么了?”
王玄之现在才反应过来,他看到吐血的麻姐,吓得倒退一步,“你给我吃的那是个什么玩意儿,看着就恶心。”
麻姐流出眼泪,“阿玄,我好喜欢你,你留下来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要回家。”王玄之巴着秦清,可怜巴巴道,“师父,我要回家。”
秦清瞪他一眼,“出息!”
王玄之现在害怕极了,回想起来,每次他想要走,那个女人就拉住他,问他不爱她了吗?然后,他就迷迷糊糊地留下来了。
他确实挺没出息的,怎么说也是玄学家族的后人,居然栽到一个小丫头的手里。
白胡子老头儿激动地问秦清,“你说,你说怎么把情蛊拿出的。”
秦清不屑回答这个问题,“你们应该庆幸王玄之没出大事,要是今天没有部队的人在,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
王玄之躲在师父背后狐假虎威,“我师父要你们好看!”
麻姐一脸心碎地望着王玄之,王玄之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走走走,师父,不给我报仇咱们就走。”
周鑫拉着排长,小声警告他,“我求你,快闭嘴吧,你看秦族长的脸色,黑的都能下雨了。”
“……”
寨子外面,李亮还在等,着急地看表,好在没用到一个小时,人就出来了。
李亮冲上前,“王排长,你没事儿吧?”
王玄之看了一眼手臂,“除了被我师父划了一刀,好得很。”
李亮看了一眼王玄之的手臂,又看了一眼黑着脸的秦清,也没敢问,难道师徒反目成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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