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1)

甘草脸色越发的白,“现在还不是我孤注一掷的时候,我不想做让自己後悔的事。”

花飞飞无所谓的笑笑:“做都做了,何必认真?”

甘草默了一会,饶是再失身多次,也受不了他这样针锋相对的羞辱,突然泪如潮水,嘤嘤的哭了,“我已经如此不堪,你非得把我拖入万劫不复才肯甘心麽?”

花飞飞心中一恸,被她一责备,也有些觉出自己自私,本想说些柔软的话,却发觉自己的恶劣已经毫无立场,遂拍了拍她肩膀,想搂她入怀,“我是世人鄙视的yi贼,你又是无家可归的弃妇,我们凑一对岂不正好,何必苦苦折磨自己。”

这话甘草已听他说了多遍,可是从来当是狗屁不往心里去,不仅是因为她不愿,也是因为她不能。

甘草避开他的手臂,一边揩泪,冷冷笑了下,却比哭还渗人,也索性将就说开了,“世人谁能理解我,我本来想好好的过日子,相夫教子,却遭遇无端横祸,有家不能回,有夫不能认,本来已经想要忘却不堪的过去,同恋人重新开始,又发现过去如影随行,怎麽也逃不开抹不掉,索性直面我的仇怨,难道我心里连个妄想都不能有麽?”她清秀的脸突然阴狠狰狞起来,歇斯底里,“为何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放过我,都一定要把我逼到死角?”

花飞飞听的心里黯淡,好想把她揽入怀中好好疼爱,可是,他到底选择尊重她一次,静默了一刻,他无力的叹息一声,“答应你的事,我会尽力帮你去查,我答应你,在此之前,不再碰你。”说罢,翻身往墙里睡去,留出一半的床来。

甘草愣了一下,也躺了下来,安静的跟他同床而眠,一夜相安无事。

次日,两人收拾了些行囊衣物,决定赶紧去定苍山,以防夜长梦多。素娥姑娘收容过他们,露了行迹,以防万一,也跟著他们一起出发,避了风头再回来。

而几乎同时,田天齐在疯狂的寻找甘草。他毫无费力的想起了花飞飞其人,并且很快追查到了倚翠楼,在这里确认了甘草逗留过的事实,但是他断了线索,鸨母说起来一脸怨艾,抱怨那位花公子连日逗留不付包身银还不说,还拐带了她最当红的花魁素娥。虽说素娥是自由身,可是已经答应了在她这里接客,牌子都打出去几天了,却又跑了,算怎麽回事?

田天齐在素娥空空的房内来回踱步,把玩著一把普通之极,在路边摊一吊钱就能买到的黑铁匕首,突然眼中精光大盛,对随从摆摆手:“去置办些干粮,买两匹快马,我们连夜去定柔。”

花飞飞三人夜间刚好栖在仓术跨境的山野,正是秋季,还不是很冷,三人找了个山洞,刚生起一堆火,花飞飞突然几脚把火踩灭,“快,躲起来,有人来了!”

甘草惊呆了,她没想到这样快,花飞飞既然警惕的人,必然是练家子,多半跟她有关系。

她看看黑黝黝的山洞又看看外面,“那进去还是出去?”

花飞飞也是一时著急,进去的话,有可能被甕中捉鳖,出去的话,万一暴露了行迹,不知拖著两个武功不行的弱质女流往哪边呢?

花飞飞当机立断,一手一个挽起两人飞出山洞,专挑灌木丛多的地方走,进了条丛林小道,能感觉到跟踪的人仿佛尾巴一样甩不掉。

这地方没什麽树木,多是低矮灌木,如果照这样地毯式搜捕的话,相信来人很快就能捉到三人了。

花飞飞忍不住低低咒骂,“田天齐这老贼,来的倒是出乎意料的快。”

甘草同他面面相觑,也不知怎麽办才好,想起田天齐的手段已经有些慌了神。再落到他手里,相信她不会死──只会比死更痛苦。

三人在一处灌木後蹲下,俱都被木刺扎的狼狈不堪,素娥突然开始动手解甘草的衣衫,“快──把你衣服脱下给我!”

甘草愣了下,看向花飞飞,花飞飞眼神闪烁了下,也道:“快,跟她换衣服。”

甘草云里雾里被素娥换了衣衫,也不知怎麽回事,素娥就要起身冲出,“我去引开他们,花大哥带著甘小姐趁机逃跑吧,逃脱後我们在十里外会合。”

甘草这才明白她的用意,她对她虽无好感,可也不是牵连无辜之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要命了?我怎麽能叫无关的人为我冒险?”

素娥睫毛扑扇,沈下眼,没有说话。

花飞飞避过了侧脸,也没有说话。

素娥突然安慰甘草般轻轻笑了,看向花飞飞,幽幽道:“前年仑台一别,素娥为花公子牵肠挂肚,花公子近来突然眠宿素娥这里,素娥还受宠若惊,看到这位甘草姑娘的时候,却明白了一切,”说完苦涩又温婉的笑了笑:“花公子这次带素娥同行,不正是想要素娥危急之时能替甘小姐分担一二麽,我又怎麽会不知……”

花飞飞只是听著,却毫无辩解,眼眸一闪,却依然冷落。

甘草几乎震惊,虽然前世也有专人舍身保护她,可是现在,这个素娥姑娘却是因著别人的关系,实实在在跟她没什麽关系的。

素娥见花飞飞不说话,更是失望,从甘草手中抽回手去,如壮士赴法场般坚定而倔强,一身柔弱却有著不容忽视的神采:“你知道的,你的要求,素娥一向不忍拒绝……即便是要了素娥的命,又如何……”

随著一声叹息,素娥已经冲出了灌木,虚晃一下,往相反的方向去了,只听见两人惊呼一声,也尾随远去了。

花飞飞只停顿了一下,随即快速抓起甘草的手,头也没回往前面掠去。一路飞奔。

☆、(11鲜币)120谈判

奔了一路,甘草心里又不安又伤感,脑海中总也脱不去素娥无辜赴死的那一幕,猛的挣脱他的手,“我自己的交易是我和你的事,我绝计不能连累旁人!”

花飞飞急道:“她是自愿的,你管那麽多做什麽?快走吧,走的越快才越安全!出了仓术就好了!”

甘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又想起素娥姑娘素净又高傲的脸,越发替她心痛,“你怎麽可以是这麽自私的人?花飞飞,枉我叫你一声大哥,你这样利用姑娘家的感情,还算得男人吗?”

花飞飞几乎哑然,却理直气壮,“甘草,你要明白,我们没有逼她怎麽样!何况,你的命比她的命宝贵的多。”

甘草几乎不知该如何跟他探讨人命贵贱的问题,索性丢出一句,“我不管,如果要随便牺牲别人的性命,那仇不报也罢──”说罢回身往来路走去。

花飞飞又急又躁,却无可奈何,又不肯叫甘草厌弃他,只好气急败坏的挟起她一阵飞掠,又回了原地。

甘草焦急的四处搜寻著,顺著素娥行进的方向,冷不丁却被绊了一脚,低头一看,素娥颈上腰间都是剑痕,胸前还中了田天齐一掌,断无活命!

甘草说不清心里有多难受,一把抓住她的双手,摇著头重复著,“对不起──”

素娥气息微弱,已经难以成声,还勉力道:“甘──甘姑娘,素娥,不怪你──请帮……帮素娥转告花公子……素娥……会……一直念著他……”

花飞飞不知何时已站在甘草身旁,看著素娥表情复杂,“我花飞飞会一直感激你的──”

素娥看向他,似不甘似留恋,竭力喊道:“别……管我──快走!”人已咽了气。

甘草还兀自回头看著素娥无辜的尸体,比她自己死了还要难过。这是第一个受她连累而死的人!活生生的人!而她却连为她安葬立碑的机会都没有──

甘草一阵恍惚,花飞飞一把扛起甘草就要逃跑,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前面道上走过来一个人,脚步沈稳,中气十足,不是田天齐是谁?而田天齐那一帮手下,早已得了令乖乖退避三舍。

花飞飞一脸戒备,仇视著田天齐。稍有动作,他便待运足全力抵挡。

田天齐目光复杂的看著甘草,问道:“跟著这yi贼,真的就比跟著正道盟主还好麽?”

甘草这时哪里还能不醒?她听的气血上涌,从花飞飞身上翻下,走到田天齐跟前,呸道:“别人不知你底细,我却不知你是个什麽东西?十个你也比不上花大哥一个有情有义!”

田天齐一听之下,浑身散发出凌冽的寒气,倒不急於处置甘草,反而向花飞飞出手,大下杀招。

花飞飞仗著身子灵巧,左躲右闪,却因为心系甘草无法离开此地,大好的轻功被困在原地也只能是死路一条,他挨了好几掌,摇摇欲坠,甘草早已捡了根树枝也攻上来,田天齐一见她也加入战局,心头火起,连带著对花飞飞下手都重了几分,却又顾忌著有事找她,暂且不敢伤著她激怒她,索性直接点了花飞飞的穴位,叫他动弹不得。

甘草见花飞飞站在那里不动,嘴角沁血,大怒,“你把他怎麽了?”

田天齐此时倒有些吃味,“小东西,你就一点也不念著旧情,只想著这个恶贼吗?”

甘草讥讽道,“田大盟主不会是来找我叙旧的吧?”她心里早已料定田天齐是来灭口了,却不知自己如何重要,劳他亲自来善後。

田天齐声音低下来,“他只是被点了穴,你跟我进山洞来,我有话跟你说。”

花飞飞一听,急得要疯了,不管他如何不济,他怎麽能放任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眼前被羞辱?那简直奇耻大辱!

甘草犹豫不决,可是眼下的情形,即使他们顺从不顺从,都无法逃脱,是以甘草看见花飞飞眨眼暗示,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冲他安慰的笑笑,缩回手。

田天齐见甘草还是不动,似乎在权衡,冷冷的目光刀子一样扫过花飞飞,又落在甘草身上,叹了口气,“甘草,我想跟你谈谈,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如果你最终要走,我也放你走,你跟我来──”说完往来时那个山洞走去。

甘草自然知道,就算她答应不答应,他都有办法把她弄进去,可是她若不配合,只恐连累了花飞飞,想了想,还是跟上去,看他到底想要说什麽。

花飞飞恨不能攫住她的手,放他去见那个老匹夫,他怎麽放心?可是他也知道,就是他要做什麽,他即使在当场,也不过徒取其辱,他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麽把心思都放在轻功逃跑和偷香上,而没有好好学武功。

他眼中一片寒芒,只不知这老贼怎麽来的这样快,几乎叫他措手不及!与其说是抓捕,倒更像是追踪而来,在这里等著甕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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