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class=”read_tit”第八章不起眼的战争h3
清晨的浓雾还没有散去。
唐人士兵们被山区古怪的天气弄得有些紧张。士兵们穿戴好了头盔,将盾牌护在身前,眯着眼睛看着浓雾的方向。
不止一个唐人听见了马蹄的声响,毫无疑问,周围有诺曼人的骑兵正在靠近。不过听起来人数不多,话虽如此,唐人们从凌晨开始就戒备了起来。因为缺少木料和工具,唐人没能修成营盘,在罗斯人的指挥下,唐人将木料削尖,在帐篷周围把尖木桩扎入了地面。这些东西虽然防护能力不高,但却能有效地阻拦骑兵的冲击。
昨夜,唐人皆为亡人招魂,接着又有人吟唱起了古老的唐曲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章白羽和士兵们一起听着,一直到了天明,他都没有怎么睡下。
天蒙蒙亮的时候,章白羽听说有骑兵靠近,于是骑上了马,来到了唐人宿营地的外围,和士兵们一起戒备着。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
唐人的弓手们默契地取下了箭筒,朝前走了十多步,将箭插在脚边的地面上,唐人弓手的预备工作越来越熟练了。
对面的骑手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唐人的模样,人们感觉那个骑手已经抵达了唐人面前六十多尺的地方。
弓手们把箭搭在了弦上,然后一个个的拉满了弓,准备等敌人的骑手一冒头就将他射下马来。
就在唐人的弓手准备放箭的时候,韩云突然扬起了手,按住了身边的一个弓手,她的动作吸引了周围的弓手的注意力,就在这个片当,一匹马从浓雾里面穿出了。
马背上没有人,也没有套鞍。
那匹马似乎不害怕人,它扬起了脖子,打了一个响鼻,然后低下了头去嗅闻地面。
有一个唐人骑兵手里握着绳子走出了队列。他一边缓缓地靠近,一边在嘴里嘟哝着‘喔呃喔呃’的声音。诺曼人在驯马的时候就是这么喊叫的,如果对面的马是诺曼人养大的话,就会很熟悉这种声音。唐人士兵的手里面有一把燕麦,当他走到了马匹身边的时候,他伸出了手,马的鼻孔颤抖着,它抬了两下头,把嘴凑到了唐人士兵的手边开始嚼食谷物。唐人另一只手将绳子套在了马脖子上系上了一个环,然后骑兵抚摸着马脖子,走到了马的身侧,忽然爬上了马背。
马紧张地抬起了头,开始旋转,但是唐人伏在了马背上,一边拍打它一边低声安抚。马开始暴躁起来,试图把背后的人跌落下去,可是唐人骑手灵活非凡,有好几次,围观的唐人都以为他要被颠簸下去了,但他却抓住了鬃毛回到了马背上。马有好几次几乎人立起来,却总是无法摆脱唐人。中间有一段时间,马因为疲劳停顿了片刻,唐人都以为驯马已经完成了,但马立刻又开始暴躁起来。
直到风将浓雾吹散,太阳光开始洒下的时候,那匹马终于停止了反抗,它背后大汗淋漓的唐人开始接受起了士兵们的欢呼。
“章校尉!”那个骑手说,“这马是栏中马,不然不会这么容易就驯服,不过看起来也是野了一段时间了。我怀疑周围还有马。”
周围的骑手们纷纷点头,同意这个人的意见。
章白羽于是命令士兵们继续砍伐周围的林木,同时派出了仅有的十几个骑兵去搜寻流散的马匹。章白羽让他们遇到敌人立刻逃跑,绝对不要恋战,骑手们点头应下,朝着草场的尽头去了。
勒庞唐人悲愤欲绝,他们一声不吭地工作着,在伐木、搭建长梯、编织防箭牌的时候,都处于一种狂怒的恍惚之中。因为周围的树枝枯干不堪使用,罗斯人尝试使用木条编织盾牌的计划泡汤了。罗斯人说,如果有合适的枝条的话,他们可以制作出非常结实的盾牌,只要在外面蒙上牛皮,就能挡住四十步之外的箭。另一头,一群唐人围在威兹身边,看着威兹将两只斧头在手中旋转,唐人在模仿的时候经常会割伤自己的手,威兹却能将任何短兵器在手中舞动如同指挥手指。营地里面升起了袅袅烟火,地面潮湿而泥泞,春天的太阳很暖和,即使天气依然寒冷,到了下午士兵们也都是昏昏欲睡的。六架长梯被搭建好了,一排排的挡箭木板也制作完成,士兵们开始在修道院前面列阵了。
那些肥胖的修士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围攻,他们有崇山峻岭保护,还有许多个村庄供他们支配。他们以为唐人会在山区里面迷路,在发现没有油水之后就会退走。没有想到唐人很快就找到了草场,并且击溃了他们布置在山谷口的两百多护卫。这些唐人根本就不是前来劫掠的部队,这些乞丐大军到底想要干什么?山区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马匹,可就是这些马匹也都在托利亚爵士的庄园里面。听闻安息人进攻之后,爵士已经将全部马匹廉价卖给了一个自由市,自由市出不起全部的资费,他们将会分十二年支付给爵士这笔钱。修道院里面的人很想派人告诉章白羽,男爵的城堡在另一处草场边,那些唐人自由民都是爵士劫掠后杀死的!可是章白羽昨天的举动已经断绝了修道院里面和谈的可能,那些头颅让修士们面色苍白,他们将头颅埋葬在修道院后面的地下墓地里,然后便在修道院里面举行祈祷,乞求奇迹发生。
这处修道院,说是修道院,其实更像一个小镇。
因为本地的居民大半不是诺曼人,修道院的什一税难以收纳,所以他们遵从了诺曼人的习惯,拆除了各个村落的炉膛和磨坊,在修道院边上修筑了专门的畜力磨坊以及面包作坊。诺曼人的移民村落遵从了这样的习惯,但布尔萨人却从一开始就一直抵触这种盘剥。布尔萨人偷偷的在野外生火热食,或者在山洞中私自修筑磨坊,不过这无法满足村民的食物加工需求,还要时刻躲避修道院派出的搜山队。对于修道院的不满分化了布尔萨人,一部分布尔萨人选择了改宗,并且在缴纳了什一税之后获得了修筑磨坊的许可,其他人则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他们成立了自己的圣火殿堂,选出了自己的穆护,在穆护的带领下处处与修道院作对。当然,不管是否改宗,也不管是诺曼人还是布尔萨人,教会都要收取炉膛税――即使村庄从来没有使用过修道院的炉膛制作热食也一样,修道院还是会每年前往各个村庄收缴赋税。
修道士们有时难以处理各个村庄的赋税,便将村庄按照富裕程度以不同的款额承包给了包税人。包税人在山区有自己的部队,在修道院和爵士的城堡里也有自己的住宅。
诺曼帝国在山区的存在就是一群贪婪的修士、一个暴虐的爵士外加一群虎视眈眈的包税人。最惨的村民,除了要应付以上三者之外,还要承担马场的粮秣工作。他们本来就不多的土地被强迫种上了马匹喜欢吃的东西,青萝卜、苜蓿、芜菁、大豆,如果一年之内缴纳的粮秣达不到要求,爵士就会克扣他们的口粮,或者干脆绑架他们中间的青年,勒令他们的家庭前来赎买。布尔萨人自古至今,都生活在这种压迫之中。安息人时期,他们要将自己的孩子送去高原,作为质子被训练成为奴隶战士;布尔萨王国时期,他们又要不断的出人出力,为了国王的野心流干最后一滴血;行省时期,他们则要面对来自贵族、教士、商人的联手盘剥。布尔萨人从来没有真的为自己生活过一天,他们夜晚睡去的时候,要为那些他们从来不认识的国王和皇帝祈福,醒来的时候,又要面对那些从来不关心他们的官吏的盘剥。
长久的压迫,让诺曼人和安息人中间流传起了一个传说:布尔萨人天生顺良,生来就是做奴隶的。
对于这样的说法,章白羽一点都不陌生。在欺压唐人的时候,诺曼人和安息人也都是这么说的。国家兴旺的时候,尚且不免有人挑刺,国家衰落的时候,牛鬼蛇神都会跳出来给这种衰落找出一个理由,即使这种理由再牵强,也都会有人愿意去相信。
可是世界上哪里有天生就是奴隶的人!
章白羽就见过布尔萨人不畏死亡地战斗,比唐人战士冲得更加靠前。
准备进攻的时候,布尔萨战士纷纷前来,希望章白羽能够让他们和唐人战友一起登墙作战。对于这种要求,章白羽自然答应了,他还让不登城的唐人脱下了身上的铠甲,去将布尔萨人更好的武装起来。
这之后,章白羽询问了布尔萨人,当修道院和爵士的城堡被拿下来之后,这些布尔萨人准备怎么办。
没想到这个问题让许多布尔萨人失声了。
对于布尔萨人来说,安息人不过是和诺曼人一样的压迫者,安息人进攻诺曼人,布尔萨人即使心存幻想过,这个时候也早就幻灭了:安息人根本不在乎布尔萨人是不是自己的亲戚,他们只在乎能够捉住多少奴隶。这样说起来,即使消灭了山区的诺曼人,布尔萨人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主子,之后的生活会怎么样,布尔萨人并不确定。当然,一开始的茫然过后,大多数的布尔萨人都说他们会投奔一个自由市,或者直接投奔到共和国去。那些地方并不一定很好,工作起来极其疲劳,即使累死人也不会有人在意,可是在自由市和共和国里面,布尔萨人可以成为市民或者公民,这意味着没有人随心所欲就能夺走他们的一切,这意味着布尔萨人可以安心的为自己工作,这意味着布尔萨人不必一觉醒来就被拴在绳子上拍卖为奴。
布尔萨人的理想,实际上也是许多唐人的理想。
可是,要像个自由人一样的生活下去的话,真的只有俯首帖耳去那些作坊里劳作至死吗?
“你们没有想过恢复布尔萨王国吗?”章白羽询问道。
布尔萨人愕然地看了看章白羽,然后齐齐发出了苦笑。
“布尔萨才多大,一边是诺曼,一边是安息,我们怎么可能建立自己的王国。”一个布尔萨人说道,“我们比唐人更加不幸。唐人地处偏远,只被诺曼人征服过一次。我们布尔萨人,从古至今不知道被多少人征服过。你们还记得你们国王的名字,我们自己的国王,几百年前就化为灰烬了。我们想喊个名字鼓舞士气,居然想不出来该喊谁。章校尉,和我们一起投奔乌苏拉共和国吧,你这样的冒险者,会成为共和国很好的佣兵上校的。我知道有许多沙漠里面的殖民地,乌苏拉人花钱雇佣士兵去那里维持统治。您的品格很高尚,对我们和对唐人一样,如果您成了殖民地的总督,我会加入您的。”
“殖民地总督,”章白羽笑了起来,“你是说苏培科岛上的那种总督吗?”
“我不熟悉苏培科岛,”布尔萨人说,“他们偶尔会往勒庞运送粮食,不过那里似乎不是殖民地,那是帝国的一个卫戍小岛。乌苏拉人的殖民地在南方的海岸上,那里的人民皮肤像是木炭一样漆黑,他们没有自己的国家,乌苏拉人在河口、湖泊、海湾上修建了很多贸易站。南方的土人经常会袭击那些贸易站,乌苏拉人不可能每次都去保卫贸易站,就在那里建立了许多移民点,让自己的公民去守卫那里。当然,这也不够,他们最后就雇佣了几支雇佣兵大队,给他们授予共和国的贵族头衔,让他们在南方冒险,自由决定何时开战、何时休战```就和国王一样。”
勒庞人描述的情景,在过去会让章白羽颇为心动,可是现在他却没办法接受了。
乌苏拉人和诺曼人沆瀣一气,毁灭了自己的家族,即使乌苏拉人只是一群拿钱办事的商人,他们也难脱干系。
章白羽不愿意再谈论殖民地总督的问题,于是便换了一个话题,“共和国怎么会有贵族的?他们不是没有国王吗?”
“乌苏拉有自己的十人委员会,从财阀里面轮流选出,各个共和国里面也有类似的组织。商人们一旦掌权就会变得和贵族一样,希望权力通过血脉传递下去。不过共和传统高的地方,财阀们不敢明目张胆地把共和国变成公国或者王国,所以他们让执政官在几个亲近的家族内部来回选出。当然,也有不少共和国因为财阀势力太过庞大,连续几代被同一个家族把持执政官的位置,最后便解散了十人委员会成立了王国。只要他们给教皇很丰厚的回报,一般教皇都会承认他们的。”
“恩,很有意思。”章白羽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号角开始吹响了。
布尔萨战士把头盔戴在了头上对章白羽行礼,然后走到了长梯边将它们抗在了肩膀上。
修道院的围墙并不坚固,也不高,章白羽并不需要鼓舞士气—――士兵们的士气已经被仇恨鼓舞得极其高昂了。
在一声令下之后,一百多弓手开始射箭压制修道院石墙上的守卫,三百多唐人士兵将梯子一架架地搭在了墙上。与苏培科惨烈的攻坚比起来,对修道院的围攻简直说得上温文尔雅,就好像是一群保守的市民围攻城镇里伤风败俗的大学一样。唐人的箭矢射的整齐有力,压得守卫们抬不起头,修道院墙上的守卫占据地利,射出的箭矢却稀稀落落的。半个小时过去了,在两副梯子被摧毁之后,唐人和布尔萨战士跳上了石墙,并且迅速地占领了一段墙面。
教堂里面钟声大作,就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鹅在死前发出哀鸣一样。
一个半小时之后,城墙上的战斗趋于尾声了,诺曼人躲在了塔楼的高处射箭,城墙上却看不见什么人了。
随着修道院内的一群布尔萨人放下武器投降,修道院的大门也被打开了。
唐人呐喊着冲进了修道院中。
报复当即开始,唐营中的布尔萨战士双眼血红,开始为自己的同胞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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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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