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归心
剩余不多的林中子弟纷纷散去了。
林中人送来了油料、盐巴和一些冻成石头般的腌菜,此外,还有六七头生猪。
白家人将四箱银钱交给了王仲,让王执戟随意处置。
王仲将银钱送给了林中人。
这些林中子弟们抓起了银钱,让它们在指尖哗哗落回箱子,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林中人说现在商路都断了,不论是河谷还是沙洲的商人都不见了,他们要这些银钱有什么用?
白家的银钱,林中人看不上眼,但对韩家和出云老兵带来的刀剑,这些林中子弟看了却忍不住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老兵们大多一人携带三刃,两短一长。
长刃是韩老将军当年定下的规制,这些老兵珍惜这种唐刀如命,自然不会送给林中人。
不过短巧的直刀,却被赠送给了林中人许多。
林中子弟们拿到了王仲一行人送给的礼物,非常开心。
许多林中兵都小心翼翼地抽出了断直刀,用满盖老茧的拇指轻轻地擦拭刀刃,感受着锋刃的触觉。
交换礼物的时候,双方自然其乐融融。
可是等到王仲告诉这些林中寨落的使者们,希望他们归附都护府,乃至派出兵士随同南下的时候,这些林中人却明显抵触了起来。
如今尚留在林中的子弟,比起过去五不存一。大批林中人迁徙离开之后,剩下的林中人却因祸得福,他们过去争抢的水源、林间空地、鱼池、猎场,现在反倒宽裕了不少。
这些人是最顽固的一批林中人,即便在雪灾的时候,他们也是咬紧了牙关扎在林中郡。更何况去年年成稍好,他们的寨落稍有恢复,饿死人的情况也少了,怎么可能三两语就被王仲说动呢。
当初,可是钟离家的人一寨一寨地劝说他们南下,他们尚且没有听从,现在王仲这个外人来,自然是难上加难了。
此外,当林中人听说,都护府的首领是那忘恩负义的章白逸之弟时,更是出讥讽。
对清河兵,林中人们也是恶语相向。
许多林中人还记得,几十年前,清河人进入林中拓地、林中人进去清河圈土,双方的摩擦仇怨极大。两郡边界的寨子里面,手上大多有对方血仇。
两郡错综复杂的关系,除开两郡居民争夺土地以外,也少不了春申小朝廷的挑唆。
小朝廷每一次都向着清河,在林中人之中怨极大。
林中人不满地说,“我就说那章白逸怎么吃里扒外!先是借着咱们林中人起家,最后又把咱们弃如弊履!今天明白了,原来章白逸的老娘是个清河女子!难怪!你们项家人也是,被章家大郎诓骗一道,还不知道厉害!还要被他家二郎再诓骗一道不成!”
这样的恶说出来后,不光是项平部中的林中人难以忍耐,白家的清河兵,也是难以容忍自家阿姑受辱。
一时之间,项家的林中兵和白家的清河兵纷纷拔剑。几个项家兵手中没剑,身边的清河兵还会默契地递来一柄武器,项家的林中兵也坦然受之。即便双方总有摩擦,但是面对眼前这些满嘴怪话的林中人,两股人马却也有了同仇敌忾的感觉。
眼看就要酿成一场兵斗,王仲立刻呵斥了清河兵,又让项家的林中兵坐回去。在王仲的身后,北地来的韩家老兵们则稳如磐石,只不过,他们各个把手放在剑柄上,只要王仲下令,他们立刻就会拔剑而起。
林中人的头领悠哉地喝着酒,看见这种剑拔弩张的架势,便慢慢喝完了碗中的酒,扭头就打了刚才说话的林中人一耳光。
“王家郎,”那个林中头目说,“儿郎们血性旺,打一打无妨。这样,对面的清河人不服,我们这些林莽子心中也不痛快。不如各出一人决死斗,生死由命,事后两不追究如何?”
面对这种赤裸裸的挑衅,王仲并不愿意接受。
“我们南下,是为了去壮大都护府的。来日北上,好唐儿是要留着杀贼复国的。决死斗,也是和那诺曼之贼、伪朝姜氏决死斗,怎么能在这里伤了本家子弟。”
说起要杀诺曼之贼,对面的林中人也只是点点头,觉得这是应有之意。
但王仲说起还要杀尽那姜氏小朝廷,这些林中人便颇为意外。
对面的林中头目说,“话是我说出口的,再吞回去不行。你们满口杀贼,短兵相斗却也不敢来,还谈什么复国!”
刚刚被打了一耳光的林中人抽出了剑,走到了场中,逐一打量王仲一行人。
见到林中人已经这般作态,王仲身边,也有不少人怒呵请战。
王仲却让他们不要开口,他抽出了剑,准备亲战。
白家与项家立刻出阻止。
王仲却已经提着剑走到了那林中人面前。
“就是你方才说,我家都护有一半清河血么?你们林中人妄论人家父母,有何教养?”
对面的林中人却也不管不顾,他也是用剑的好手,知道王仲问他话,就是在扰乱他的注意,一旦他搭话,恐怕王仲的剑立刻就会刺过来。
他们瞪着对方,力量都压在双腿上。
两人眼对眼,余光却牢牢地盯着对方的下盘。
林中人突然持剑猛刺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王仲刚刚还在剑鞘中的剑已经出鞘,他双手抬剑,迎着对面的林中人突刺过去。
一瞬间之内,双方就已经决出了胜负。
林中人的剑刃切开了王仲的袖诀。
王仲的剑则刺穿了对方的胸膛。
王仲轻轻扶住对方,让对方不至当即跌倒折断佩剑,随后又利落地退了回来,同时拔出了剑。
对面的林中人踉跄了一下,血涌出了胸膛,脸色立刻发青,张嘴还要说什么,却很快没了力气。
林中头领耷拉着眼皮,看着自家子弟即将死去,叹息了一声,“技不如人了。”
几个林中人立刻走上前去,将那个将死之人拖走。
一个老头过去询问他有什么话要说。
其余的林中人却也不再如刚才那般讥讽嘲笑,几乎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王仲的身边,兵士们也默默不语,静待对方的反应。
不一会,林中头领的身边,一个人过来禀告他,说是斗剑之人已死。
“王家郎,”林中头领问道,“都护府,可是当真要北上杀贼复国的么。”
“此若虚,苍天厌之。”
“都护可有称王的打算?”林中头领再次发问,“当初钟离家细娘来我们寨中,可是满嘴‘新唐’‘新唐’的。你家都护敢派个女子前来吆喝,他自己,可敢应承么?”
“都护说过,保民在前、复国次之、称王最后。如今唐民尚在受苦,唐国尚未恢复,都护自然不会仓促称王。”
“哼!我拿真心问你,你却拿大话框我们。”林中首领颇不痛快,“你家都护的兄长,也算得一时豪杰,只不过胸襟和见识终究短小了些!天予不取防守其咎!劝你家都护,别到最后又当了谁家大将军,让人家吃的骨头都不剩!”
说罢,林中首领放下了手中的酒碗,站起来大步走开。
他推开了门扉,走进了雪地之中。
林中各寨落的子弟们也尾随而出。
一个林中老者正坐在王仲面前,对王仲行礼。
“方才彭家小子唐突王将军了。他死前说,兵斗之事生死有命,不怪将军。老朽也会告知各寨首领,此事不怪将军。将军切莫怪罪,也不必见疑。此番南下,粮秣补给,尽管问我们林中儿索要便是。”
王仲对他回礼,“有劳老丈了。那彭家郎家中可有妻小?”
“有一妻,饿死了,还有一双儿女,也饿死了。彭户已绝,将军不必忧虑有人报复。”老者目光如炬,看着王仲。
王仲看不出这个老人是就事论事,还是在揶揄自己出手太狠。
王仲吩咐将一些银钱交给老者,不论如何让他收下,还嘱咐老者:若是彭家儿女真的饿死了,便为彭家妥善安置坟墓,若是还活着,便拿了银钱去赡养孤儿。如今银钱虽然花不出去,未来都护府北上,这些银钱总有用处。
老者接受了银钱,离开了。
剩余不多的林中子弟们也饮完了酒,纷纷散去了。
很快,王仲发现身边的人只剩下南下老兵和清河兵了。
想要说服剩下林中人南下的打算,暂时落空了,竟然没有一个寨子的林中子弟愿意随同南下。
乡关难弃,即便是这般穷山恶水的地方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王仲竟然对钟离家有了极大的感激和震动。
感激之处在于钟离家对于都护府当真是忠纯不二。
震动之处则在于,钟离家细娘当初是怎么说动那些林中人南下的?
即便有雪灾连年、兵祸不断,要说服那些林中人南下,足见钟离家在林中人中的号召力有多么强。
若是都护继续晾着钟离家细娘```
“不如意之事常有,”项平安慰王仲道,“不过王郎果真英豪,我等都是佩服得紧的。”
白家子弟也附和,“我家少爷有王郎这般大将,难怪有今日气象。”
王仲却不愿听他们继续吹捧,“那彭家儿,是有意让我刺死的。”
项平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自然看出来了。
白家子弟却有些愕然,“王郎为何这么说?”
“这些林中人前来与我等洽盟,多半是有意归附,只不过这些林中人不愿意直接投效。他们怕是担心又和追随大将军一样,投奔太快,最后被人轻慢。彭家儿由着性子乱说话,不光咱们容不得他了,林中人却也不能容他了。林中首领打他一巴掌,还要致意兵斗,便是令他去死,以免和都护府互生疑忌。”
“那也怪他自己嘴欠,”一个白家儿郎至今愤愤不平,“我家阿姑养育一双儿郎,都是不世英雄,岂容那夷```彭家小儿羞辱。这彭家小儿该杀!”
“我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王郎。”白家长孙白清远问道,“既然王郎猜测这些林中兄弟是想要来投奔的,他们为何又要离开?也不见有人谈起追随我们南下的事情。”
“白家郎这就不明白了。”项平呵呵一笑说,“这帮林莽子滑头着呢!当初跟着大将军吃了亏,怎么还会轻易追随别人?更何况,王郎也说过,当初是钟离家劝说着南下的,这些人要是南下了,不是为钟离家做了嫁衣裳。就算是百般看上了都护府,他们也要等着都护府先北上再说了。”
白清远点了点头,“哦,这倒是好想。就如同小细娘给人骗了一次,再有人登门求媒,也要百般刁难才答应的。”
项平点了点头,刚要赞同,却又突然醒悟,“诶,你这清河崽子,我好意给你解释清楚,你却要说我们林中人是小细娘么?”
经历了这段时间的艰苦同行,又加上刚才同心御敌,清河兵和林中兵的关系已经比最初好了不少。
现在众人却也有说有笑起来,再不是当初那般各自围在篝火边,各不相干的模样。
“王郎之后有何打算呢?”项平不久后问道,“如今林中还在落雪,不过雪力已经弱了。等到春上南下,也不是不行。”
王仲摇了摇头,“在这里躲到春上算什么。林中子弟虽然不愿意跟着咱们南下,可是眼睛却都看着咱们呢。在这里舒舒服服地住着,不说比不上当初的大将军,连伪朝的兵士都比不上了。都护当初跟我说过,国破的那几年,春申附近的山里,还有姜家的兵士四处转战、纵死不降呢。人家不怕落雪天,我们怕什么。”
这一下,周围人都有些好奇,前来询问王仲,他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王仲说,“你们都听见林中人说了:诺曼人沿着春申、林中的海边修建了一些木寨子,在里面囤聚粮食,有时还会进入林中掳掠百姓,还会雇佣草原上的兵儿四处劫掠。咱们要想办法弄清楚,这些诺曼人要做什么。我们先修养几日,然后去海边探一探诺曼人的底细。”
“这些诺曼人也是奇怪,”项平说,“当初大将军兵锋最盛时,这些诺曼鬼惶惶不可终日。现在北边的姜氏乱国、自毁国柱,没有唐军南下了。诺曼人怎么想都应该北上逐利,他们却沿着海边修建木寨子,这是想要南下么?”
“南下?”王仲几乎忍不住笑意。
但真的想一想,却发现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都护府遭遇了外患,春申这些蠢贼很可能被诓骗着南下。
王仲很担心是洛泰尔杀了回马枪,渡过海峡返回了尼塔。
如果是这样,到是能够解释诺曼人准备南下的情况。
这一想,王仲变得更加忧虑起来。
从老兵嘴里,王仲打听到了许多唐地战事,他对唐地的诺曼军力已经有了详实的了解。
诺曼人绝对没有能力一边防御北方,一边在南方发起一场新的战役。
那么,究竟是谁撺掇他们南下的呢?
真的是洛泰尔么?
现在能对都护府造成压力的,恐怕只有洛泰尔。
可是当初都护进攻塞米公爵的时候,洛泰尔正在罗斯地区转战各地。唐军对于洛泰尔未来的进攻对象都心知肚明,他既然自称皇帝,当然会去进攻诺曼帝国的。
可是事情也有万一,如果洛泰尔在诺曼帝国遭遇了失败,倒是有可能起了守成之心,回头以封君的名义夺回布尔萨半岛的土地。
再加上尼塔西部和古河人都有可能从贼,都护府恐怕真的会陷入四面环敌的情况之中。
一旦开始忧虑,王仲就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去设想。
这种时候,王仲才真的感觉到,都护府的力量虽然在不断地增强,但却依然危机重重,说是如履薄冰也不为过。
以都护府之大,还是可能因为一个洛泰尔的反复无常,就陷入绝境之中。
王仲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开始按照都护府的军制整编清河、林中之兵。
韩家老兵自从知道了都护的妻室后,便再未将王仲当做外人,更不用说出云兵,他们是将都护视为家主的。
项家的林中兵也是熟悉军战的,在接受整编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怨。
反倒是清河兵抵触最大。
在所有的兵士之中,清河兵与都护可以算得最为亲近的兵士,他们也还是对整编极为不满。
白家子弟中,白清远是最先将本家兵交给王仲整编的。其他的白氏子弟却生怕丢掉了十几、二十人的亲兵。
对于这些白氏旁支的年轻人来说,去了都护府,也未必能和都护亲近,但手里的亲兵,却是实实在在的。
现在把兵士们丢了,去了都护府,难道要再去做普通的兵士不成?
当初被白老爷命令南下,这些白氏子弟,都是梦想自成一军,跟着章家兄弟横扫天下的。
这还没有去都护府呢,怎么就要夺我的兵权呢!那可是十几个亲兵呢!
王仲一边劝说这些白家子弟眼光要长,一边开始整编郎队。
第一批两个郎队很快就按照都护府的编制设置完成。
在林中兵编列的郎队之中,由清河人担任虞官。
在清河兵编列的郎队之中,则由林中人担任虞官。
此外又设置郎官、副郎、什长、伍长。
都护曾经整理的练兵记实里面,有许多例子可供参考。
见到王仲从六七百人里面,只编练了两个郎队就觉得无兵可补的样子,清河人颇不服气。
他们觉得王仲眼高手低,明明都是身强力壮的好兵儿,怎么就不能编练入郎的?是欺负清河无人么?
具体编练士兵的时候,其实并不太过麻烦。
因为南下之军中,除了清河人外,老兵极多,还有许多人是上过战场的。
此外,韩家老兵也隐约发现,都护府的军制,和当初韩定北将军的军制非常相似。
这些老兵纷纷询问,章白羽都护身边是不是也有当初的韩家老兵?
项平这段时间,则带着银钱、武器等礼物前往附近的林中寨落,不断地游说林中子弟,希望他们即便不南下,也派些子弟来帮衬。
都护府在林中郡中,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议论起来了。
最初,留守的林中人还以为这章家真是没完没了,又要骗我们林中人去河谷送死。
后来,当他们听说章家二郎开辟了都护府,并且已经有了数郡之地,这才感到耳目一新。
想起几年前,钟离家就曾经前来游说。现在最顽固的林中人也开始猜测,南海都护府,恐怕真的成了些气候的。
不久后,项平连日的游说,终于有了回应。
这回应并不是某个寨子准备投奔都护府,而是一个林中寨落前来求援。
那个林中寨落在林中郡最南的地方,濒临海岸。
它平时以晒煮海盐为业,人口颇为繁庶,与其他林中寨落却并不亲近。
最近,海边诺曼人闹得越来越凶,那些诺曼人深入林中也越来越频繁。
诺曼人很狡猾,他们发现那个林中寨子虽然人口颇多,但却没有其他林中野蛮人前去救援。这一下,诺曼人就准备将那个林中寨落开辟为补给城镇。
那林中寨子自然不会同意,诺曼人便围困了那处寨子。
煮盐得利的寨子,平日与人不亲,现在也无人去救。
那个寨子的子弟们在各寨哭嚎求援,也没有多少林中人愿意派兵前去,即便有心救助,一两个寨子却也成不了气候。
当那个寨子的子弟听说,在林中来了一批‘南海都护府’的兵马时,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找到了正在四处游说的项平。
项平将那寨子的子弟带回了王仲身边。
煮盐寨子的子弟见到王仲,竟然如同见到春申城的大官一样,行了跪拜大礼。
项平看见林中人竟然如此窝囊,心中极为不快,连着踢了那人几脚,让他站起来好好说话。
那子弟哆哆嗦嗦地站起来,立刻开始哭诉,说他们寨子煮盐为业,从来没想过招惹谁。
还说诺曼人过来买盐、买布、买粮食,看见寨子丁壮颇多、女子娇美,就要夺了寨子充作奴仆。
子弟连连许诺,只要都护府的将军们去救了寨子,一定有重酬相谢。
王仲等这个子弟说完了之后,便问他,“你们有什么重酬?”
子弟一听觉得有戏,立刻说,“海盐之利,在林中卖不出价,卖到河谷去,却能换得好货。只不过河谷人控着盐市,我们不能去卖盐。若是将军救助了我们,我们便把寨中存盐全部送与将军。”
“我们不要盐。”王仲说,“我们要人。”
盐寨子弟一听,有些惴惴不安,“寨中女子倒是有些,只不过寨小,怕是凑不出多少女子```我们也是清白寨子,即便索要女子,也要下媒聘之书的。”
“男子,女子,我们都要。”王仲说。
周围的兵士们都嗤嗤笑了起来。
盐寨子弟听完王仲的话,还没有想明白,再看见周围的人都在发笑,便颤声询问王仲,“将军可是在消遣我么?”
王仲摇头,“没有消遣你。救下了你们的寨子,你们寨中男女老幼,都要归我家都护。”
盐寨子弟气急,“这```这,将军与诺曼人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么,”王仲说,“我家都护,不要你们钱,不要你们粮,不要你们的盐,不要你们做苦役。只要你们寨中男女籍名入册,归顺了都护府,做个堂堂正正的唐人就可以。你们只要自认是个唐人,来日不管是哪家兵、哪家匪,你们都不必怕。他们还没走到你们寨子,就有我们的兵士挡在前面。”
“那刚才将军所说的男子女子都要```”
“当然都要。”王仲把头盔戴在了头上,“都护府要的是,你们寨子的人,以后都要自称是个唐人!别人要是问起你们,你们是什么唐人,你们要说,你们是都护府的唐人!”
远处,有士兵吹起号角,“戴盔!”“披甲!”“扬旗!”
小小寨落之中,兵士们来回奔走,顷刻之间,阵列已成。
那林中子弟看得有些发呆。
“将军```真的是去救我们寨子么?”
项平哈哈大笑,左右勒动马头,“蠢材!还不快去带路去!”
都护府的旗帜在林间地高高扬起。
号角争鸣,鼓声阵阵。
兵士虽少,但却气势十足。
幽静的林中郡,大雪方停。
鼓角争鸣之中,无数的林中人,正在暗中静静地看着。
远处,高丘上。
一个老者看着远方。
林间雪地中,黑甲、红旗的唐军将士们,正在涌向海边。
老者的身边,两个头上戴孝的孩童,用冻得红通通的小手抓着老者的腿。
“阿爸呢?”小女孩抬头问道。
“阿爸走啦。”
小男孩吸了吸鼻涕,“阿爷,那是谁的兵?好威风呀!”
“还能是谁。”老者拍了拍男孩的脸。“那是咱们的王派来的。”
男孩问道,“咱们的王是谁?”
“唐王。”老者说,“唐王章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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