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晚安(1 / 1)

重华宫,落雪殿内。

里头没有点灯,只有一朵金色的灵火在半空中轻轻飘摇,驱散了床前的一小片晦暗。薄如轻纱的帷帐垂落下来,遮住了床内的光景,借着灵火的微光,只隐约能看到外侧一个坐着的高大身影与里侧一个侧趴着的曼妙身影。

而帷帐之内,小蛇崽面朝上躺在大床中间,随着呼吸,白嫩的肚皮有规律地起起伏伏。两条莲藕似的手臂大伸着,胖乎乎的小手一左一右分别握住佘宴白与敖夜的几根手指。

他腰下玉白的蛇尾向上蜷着,尾巴尖时而无意识地翘起,挠了挠自个的小肚子后又缩回了原处。

过了一会儿,在小蛇崽又一次扬起尾巴尖的时候,佘宴白手疾眼快地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抓住,握在手心里捏了捏。

没挠成肚子,小蛇崽皱着眉微微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哼唧道,“摸摸~”

说着,小蛇崽合上了眼,把肥嘟嘟的小肚子往上挺了挺。

佘宴白斜睨了一旁的敖夜一眼,“愣着作甚,还不赶快给眠眠摸摸。”

敖夜便用指腹在小蛇崽的尾巴尖先前挠过的地方摸了两下。

小蛇崽满意了,松开敖夜的手,一翻身滚到了佘宴白怀里,揪着他胸前的衣裳呼呼大睡。

佘宴白低下头,神色温柔地望着小蛇崽,用手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部。片刻之后,他低声道,“行了,天色不早了,你该离开了。”

“我不放心你们与他独处。”敖夜皱着眉道,“那人能苟活至今,想来手段了得,万一我不在的时候,他提前出手……”

佘宴白出言打断他的话,笑吟吟道,“不,他会在我们大喜的那天动手。在这之前,哪怕是有些小手段也无大碍。他恨毒了我,又怎会让我轻易死去?你且放心好了。”

准确来说,那人应该是恨死了他二人。一个让他费尽心思缺什么都没得到,另一个追杀了他许多年害得他不得不躲躲藏藏。如此大仇,如何能不想让他们大喜变大丧?

他这么一说,敖夜反而更不放心了,抿着唇凝视着他唇边意味不明的笑容,心不由得提起。

“我后悔答应你了。”敖夜叹道,“何不让我一剑杀了他?也好一了百了。”

佘宴白摇了摇头,幽幽道,“就怕你一剑下去杀不死,反而让他逃得无影无踪。我是不怕他,但眠眠还小,不彻底把他弄死我以后怕是睡不安稳。”

敖夜拧起眉,深深地望着佘宴白与小蛇崽,心里对那假舅舅的杀意愈发强烈。他自己置身险境倒无妨,却万万舍不得让他此生最在乎的两人面临危险。

那人已然触到他的底线,而他却不能立即将其手刃——敖夜垂下眼,颇觉气闷。

“且当年无论是林逐风还是你那真舅舅,两人出事之际都伴随着一场屠杀,少则也有数十人丧命,不,应该是惨死才对。”佘宴白唇边的笑意变冷,“这意味着那人用的邪术需要献祭人命,而我们大喜之日宾客云集,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会不加以利用?而且看他那副命不久矣的样子,想必他现在的寄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那人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动手给自己换一具新身体。而佘宴白亦等不急要那人的命了,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们现下急切的心情竟相差无几。

敖夜沉默着下了床,撩开帷帐时,回首望着佘宴白,低声嘱咐道,“阿白,别让自己受伤。还有,保护好眠眠。”

瞧他这般忧心忡忡的模样,佘宴白心下一软,乖乖点头,“嗯”了一声。

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佘宴白小心地松开怀里的小蛇崽,膝行至床边,两条手臂往上圈住敖夜的脖颈,仰着脸笑道,“阿夜,在我的手臂上留些痕迹吧,嗯?”

敖夜扭头在脖颈上的手腕落下一枚轻吻,然后低声问道,“这样?”

望着手臂上那浅淡得要不了一会儿便会消退的吻痕,佘宴白摇了摇头,笑得惑人,“不够,要再狠一些、重一些。不然舅舅见了,怎会知你爱我爱得发狂呢?”

敖夜便握住他的手腕,低下头张开嘴,由上往下在那雪白的肌肤上缓慢地啃咬,留下一枚又一枚只看着深刻实则并未出血的齿痕。同时,温热的手指在他的手臂上随意或揉捏或按压了几处,留下一片斑驳的青紫痕迹。

“眼下他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是我们在设套让他往里钻,你又什么可担心的呢?”佘宴白笑吟吟道,“而且我还藏着个杀手锏呢,便是真出了什么意外让我们落了下风,靠着那杀手锏我们也能反败为胜。”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着实不想用那杀手锏——神龙的龙珠。

敖夜顺势在近在咫尺的红唇上一触即离,随后叹道,“阿白,如果换做是你看着我与狼共舞,是否能安心?”

佘宴白怔住,目光微闪,心道除非他能万分肯定敖夜不会有事,否则绝不会给他这个靠近危险的机会。

见佘宴白哑然无声,敖夜也不想逼他一定回答,便又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下,低声道,“我先去了,你多加小心。”

说罢,他便松开佘宴白,撩开帷帐走了出去。

帷帐慢悠悠地落下,挡住敖夜越走越远的身影。

佘宴白缓缓收回视线,回过头,却对上一双水汪汪的金眼睛,不禁失笑。

小蛇崽不知何时醒了,此刻正趴在床上望着他,胖乎乎的尾巴尖在身后不安分地甩来甩去。两只手捂在小胖脸上,手指却分得很开,好奇的目光透过宽敞的指缝落在他的脸上和满是痕迹的手臂上。

“眠眠看见了多少东西,嗯?”佘宴白放下衣袖遮住手臂,笑着问道。

小蛇崽嘿嘿一笑,然后嘟了嘟嘴,回答道,“看到了这个。”

佘宴白挑了挑眉,对小蛇崽找了找手,“过来。”

小蛇崽便翻滚着滚到佘宴白跟前,仰望着他,眨巴着眼睛,问道,“爹爹也想亲亲眠眠吗?”

佘宴白捞起小蛇崽给他套上一件青色的小衣裳,然后抱着他下了床,“不想。”

小蛇崽有些失望,随即道,“那眠眠想亲亲爹爹,行吗?”

小蛇崽的声音又软又甜,岂有不行之理。佘宴白当即举起了小蛇崽,把脸凑了过去,笑道,“喏,亲吧。”

吧唧一口,小蛇崽在佘宴白的侧脸上留下个口水印,然后头靠在他的肩上,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这么喜欢爹爹?”佘宴白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小蛇崽搂着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嗯~”

说完,小蛇崽似是有些害羞,把脸埋在佘宴白肩上不抬起来了。

佘宴白心中一片柔软,万分庆幸自己当初选择留下了小蛇崽。

外头已渐渐明了,出了落雪殿后,能看到三三两两的魔修走来走去,因着身高过人,走过佘宴白身边时宛若一座大山,投下来的阴影几乎能将他完全遮住。

而这些归顺于敖夜的魔修们,见了佘宴白与小蛇崽后,开口便道,“属下见过夫人与小公子。”

佘宴白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只声音听着有点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夫人?可真是好样的,看他回头怎么找敖夜算账!

“不必多礼~”小蛇崽抬起头,朝行礼的魔修们挥了挥手,还附赠了一枚甜甜的笑容。

惹得鲜少见过这般柔软可爱的幼崽的魔修们纷纷看直了眼,忽然就理解了他们重华魔尊为何执意要娶这貌美的妖修了。

“妖族的幼崽就是可爱,看得我都想找个妖族生个小崽了……”

“呵呵,瞅你这样,也不看看人家妖修能不能看得上你。”

“怎么就看不上了?老子哪里差了?”

似是被他们的话吓到,佘宴白抱着小蛇崽快步往叶修竹暂住的听雨轩走去,一直低着头,眉眼间挂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紧张。

一路上,瞧见佘宴白这副过分柔弱姿态的魔修们纷纷摇头叹息:

“小公子行事落落大方,还有小尊上的样子,可这夫人也太过怯懦了吧,怎配得上我们尊上?”

“那你去与尊上说,让他换个新夫人?”

“哈哈,我可不敢,我还要命呢……”

听雨轩内。

叶修竹站在摆在窗前的书桌后,低着头凝望着桌上摊开着的一张上界地图。他手里还拿着一只沾了墨的朱笔,皱眉思索片刻后,就会在那地图上的某处勾勒一笔。

佘宴白抱着小蛇崽一来,叶修竹就发现了他们,抬起头朝他俩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手中的笔顺势往一旁的笔架上一放,迎上来,道,“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夜儿呢?”

“因为眠眠想来看舅爷爷啊,阿爹一大早就离开了,说要去抓大坏蛋!”小蛇崽歪了歪头,好奇道,“不过坏蛋是什么呀,坏了的蛋吗?能吃吗?”

“不能吃,坏蛋就是坏人,会伤害像眠眠这样的好孩子的坏人。”叶修竹解释道。

他带着佘宴白走进屋内,拉开一张椅子,又拿来一壶热茶为佘宴白倒了一杯,还不忘给小蛇崽端来一叠香喷喷的点心。

“阿夜他说藏月魔君留着日后恐成后患,便出去搜寻他的踪迹去了,还说想顺便请一两个医修来重华宫为我与您诊治……”佘宴白柔声叙述道,末了,叹了口气,“他对我很好,无怪乎我失忆前会喜欢上他,唉,只可惜……”

叶修竹坐在茶几的另一边,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后,说道,“夜儿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孩子,而被他所喜欢你,想来也不差。”

“我?除了这一张还算不错的脸我还有什么?修为不高,身体也不好,只能依附着别人而活,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决定。”佘宴白苦涩一笑,伸手为眼巴巴望着点心的小蛇崽捏了一块。

宽大的袖子不慎滑落至胳膊肘,露出一小片狰狞的青紫痕迹,一看便知是昨夜新弄出的。

“这是?”叶修竹放下茶杯,皱着眉问道,“莫非夜儿对你动粗了?”

都是修者,能令痕迹在身体上留至现在未消,可见其下手之重。

佘宴白匆匆把点心塞到小蛇崽手中,然后把手放下,笑容里掺杂了一丝难言的复杂,“先前……阿玉在我身上留了些痕迹,昨晚阿夜发现后有些生气,一时没克制住便下手重了些。”

停顿了一会儿,两条细眉皱起,佘宴白忧愁道,“叶仙君,您有所不知,别看阿夜现在看着正常,其实他还没有完全摆脱入魔的影响,所以有时候特别容易情绪激动。日后您与他相处时,最好也注意些,切莫与他争执,以免受伤。”

“哦,我还以为他已经完全好了呢。若非夜儿的身量与魔族人还有些差别,恐怕旁人见了只会以为他本就是魔族中人。”叶修竹有些惊讶,沉吟片刻后,说道,“这样,回头我找夜儿说说,便是情绪上头也不该对你动手啊。”

“那就多谢您了。我从第一眼见到你时,便觉得您是个好人。”佘宴白掏出一块帕子为小蛇崽擦了擦嘴,感激道。

小蛇崽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块点心,仰起头,不解道,“眠眠不是已经治好了阿爹吗?”

“嗯?”叶修竹不解其意,便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眉眼笼罩着轻愁的佘宴白,“不知此话何解?”

小蛇崽扯了扯佘宴白的衣袖,“爹爹你说是不是呀?”

佘宴白只好帮小蛇崽解释道,“在阿夜把我和眠眠带到深渊里的时候,起初他的脾气还无法收敛,有次眠眠以为他要伤害我便咬了他一口,不想竟从阿夜的血里吸出了那些污秽的魔气和一些奇怪的稠黑物质。不过说来也怪,自那之后,阿夜的脾气就好了很多。”

“原来是这样啊……”叶修竹揉了揉手指,若有所思道,“看来眠眠了不得啊。”

“那可不,我可厉害了,还能吃魔气呢!”小蛇崽得意地昂起头,“舅爷爷你看。”

说着,他张开嘴使劲一吸,只见空气中流动着的魔气瞬间朝着他涌来,且越聚越多,最后形成一股犹如实质的浓黑液体缓缓流淌进他嘴里。

“嗝~”小蛇崽靠在佘宴白的怀里,摸了摸肚子,打了个饱嗝,“好撑呀~”

叶修竹目露惊奇,看着小蛇崽的眼神宛若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一般,很是炙热。

佘宴白瞥了他一眼后便低下头,让垂下的发遮住他微勾的嘴角,“眠眠别吃了,万一吃坏了身体可如何是好?”

小蛇崽撅了噘嘴,“眠眠厉害着呢,才不会吃坏肚子。”

“眠眠!”佘宴白的语气严肃了些。

小蛇崽生气了,当即变成胖乎乎的小白蛇从佘宴白的怀里钻出来,爬过茶几后窝在了叶修竹的怀里。

叶修竹摸了摸怀里的小蛇崽,笑道,“宴白你也别太担心,你看眠眠这般健康的样子,想来吸食魔气对他的身体并无多大影响。”

“对对!”小蛇崽附和道,小脑袋在叶修竹的手背上亲昵地蹭了蹭,惹来他一阵轻笑。

“可是也没听说过哪个妖族能吃魔气啊?这教我如何能不担心,唉。”佘宴白担忧道,“叶仙君,你看眠眠头上的两个小鼓包,别的小蛇崽都没有,只有他有,说不定就是身体出了问题呢。我问过妖族的医修,他们都说没事,可我这心里还是怕得厉害。”

思及此,他眼中的害怕几欲流淌出来,还隐隐有泪意浮现,好似在为小蛇崽的安危而惶恐不安。

叶修竹的手自然而然地落到小蛇崽头上的鼓包,轻轻地摸了几下,便克制地收回了手。

“眠眠还小,说不定等长大了就没了。”

佘宴白还是一脸担忧,望着天真活泼的小蛇崽忍不住叹息,“可是叶仙君,您说,这世上哪有眠眠这样的小蛇呢?也不知道这两个鼓包是什么,摸起来硬硬的,难不成是角?可是哪有蛇长角的道理啊。”

蛇自然不会长角,但龙会,说不定有着神龙血脉的蛇也会。

叶修竹捧着小蛇崽站起来,笑着安慰道,“眠眠这般可爱,就算长了角又何妨?你且宽心,大不了日后你与夜儿多注意着点他,万一这鼓包以后真有问题,我们再想办法也不迟。”

说罢,他捧着小蛇崽走向了书桌后面靠着墙的多宝阁,从上面取下一个锦盒放在桌上。

“宴白,过来你打开看看。”叶修竹唤道。他手里的小蛇崽许是刚才吃点心和魔气吃饱了,竟开始泛起了困,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佘宴白走过来,依言打开锦盒,“这是……”

只见里头躺着一枚精致小巧的银色长命锁,用鲜艳的红绳串着。锁面中间刻着“长乐无忧”四个字,字外雕刻着盛开的莲花与金鱼,下面则坠着三个小铃铛。

叶修竹笑道,“我这个做舅爷爷的第一次见眠眠,也没什么好送的,便亲自动手做了一个能护身的长命锁,还望你别嫌弃。”

“哪里,多谢您心里想着眠眠。您的手真巧,这锁做得可真漂亮啊。”佘宴白感激道,“只是眠眠他现在还小,一会变作妖身,一会又变作小娃娃,实在没个定性,恐怕不能时时带着啊。”

想了想,他又道,“不如先把这长命锁放在库房内,等眠眠再大一点再让他戴着?也省得不小心丢了,白白浪费您的一番心意。”

“也好,倒是我疏忽了。”叶修竹点了点头,随后移开桌上的锦盒,指着地图上他圈画出来的地方道,“你与夜儿举办结契大典的地方,我初步想了几个地方。宴白你来看看,可有你钟意的。”

佘宴白一愣,咬着唇摇了摇头,“我、我……叶仙君,您能不能……”

他似有许多话想说,但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且不知道该不该说,只好拿波光粼粼的眸子望着叶修竹,期盼他能心软。

如果站在他面前的真的是曾经那个一腔赤诚、为了姐姐姐夫和东秦的未来毅然想法子前往上界的叶修竹,说不定早就站在他这边帮他劝说敖夜再等等。可他不是,于是只皱着眉,露出为难且不忍的神色,让人不忍心再勉强他这个理应支持敖夜的长辈。

佘宴白眨了眨眼,强忍着泪意,伸手接过小蛇崽,告辞道,“打扰您多时了,实在是抱歉。我先带眠眠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望您。”

小蛇崽适时地打了个哈欠,“啊~”

叶修竹点点头,拿起锦盒塞给佘宴白,神情有些歉然,“好,别忘了这个。”

佘宴白一手捧着小蛇崽,一手拿着锦盒,朝叶修竹欠了欠身后便离开了,情绪比来时低落了不少。

叶修竹一直站在窗边,用温和的目光送佘宴白的身影远去,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路的转角,才收回目光,执起朱笔又在地图上勾画出了一个适合举办结契大典的地方——星罗城。

始建于两千多年前,一开始只是座简陋的小城,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才逐渐发展成现在的规模。且此地位于人妖魔三族的交界处,很适合邀请不敢太过深入别族境内的修者前来参加典礼。

走出很远后,昏昏欲睡的小蛇崽忽然昂起了脑袋,喊道,“爹爹,眠眠……”

“眠眠乖,我们马上就到落雪殿了,先凑合凑合在爹爹的手上睡吧。”佘宴白朝小蛇崽眨了眨眼,又稍微举了举另一只手上拿着的锦盒。

小蛇崽顿时恍然大悟,身子一软,摊倒在佘宴白的手心里,哼唧道,“眠眠要在床上睡~”

佘宴白轻轻一笑,“好。”

长乐无忧,呵。待除掉某人后,倒确实如此,也不算送错了礼。

只是——佘宴白垂眸凝望锦盒须臾之后,唇边的浅笑变冷。

他可不信某人送的礼能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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