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165.修学旅行（14）
自动铅笔在笔记本上滑动，写下一个又一个英文单词。
曲线如流动，直线则轻快。
这样解题的流畅感，大脑里的清澈感，葵特别喜欢。
做完目标高等学府去年的测验卷，她拿起手边的红皮参考书，对着答案自行批改。
正确率不错，大概估算一下，偏差值能在72。9左右。
伸了一个懒腰，准备休息一会儿，再纠错。
她疲惫地用右手撑着下巴，眺望窗外蔚蓝色的天空发呆，目光下滑，可以看到云北的操场。
中午，操场上只有几个运动社团的男生，抓紧午休时间在打篮球。
葵想起自己，直到升入高三之前，她一直吹奏部的一员。
为了应付繁重的升学测验，不再重复升学测验失利的后尘，她不顾学妹兼好友黄前三千子的挽留，选择了退部。
云北的吹奏部不值一提。
虽然曾经辉煌过，但早已沦为连京都大赛都出不了线的三流社团——这是今年春天之前的事。
葵空余的左手，拿起橡皮，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无意识地滚动着。
窗外，天空白云拉得很像，看着有点像次中音萨克斯的管身。
现在，云北的吹奏部，赢下京都大赛，在关西大赛上吹出奇迹之音，尽管最后只拿到全国大赛的铜赏，但在学校，早已经是话题社团。
校长甚至在会议上夸奖她们，明年云北的招生，也会因为她们而更受人欢迎。
明明已经在吹奏部待了两年，如果第三年坚持
葵转动橡皮的动作一停，自我嘲笑一声。
不可能的。
她又不是吹奏部副部长——同样是前辈的种田世香——那样被众人视为特殊存在的人。
出色的外表，领导能力卓越，上低音号演奏不输于强校的水平，在模拟考挤进了全国前三十名。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呢
葵想到自己的模拟考成绩，距离自己目标的私立高等学府，还有一定的距离。
兼顾社团活动的同时，同时努力学习，对她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完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向上舒展双臂，葵准备继续学习。
就在这时，余光无疑扫过操场边，校门口通往校舍的小径，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三千子？
中午跑去那里做什么？
就算比赛结束，除了准备升学测验的前辈们，吹奏部也应该在继续练习才对。
正思考着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三千子身边的两道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在冬季制服是长袖水手服的云北，穿西式校服的两人，就像吸引蜜蜂的向日葵。
去名古屋看过全国大赛的葵，认出这两个人。
双簧管绝无仅有的天才，吹奏乐大赛有史以来第一位私塾生指挥；
全国模拟考的全国第一、第二；
长相无可挑剔；
数不清的优点。
云北的特殊存在——田中明日香，在两人面前也显得普通。
在这个时间，他们为什么出现在云北？
拎着礼物的三千子，一脸苦笑地看着周围的同学。
有男有女；远处，各个班级的窗户口，不停有同学探出身。
这就算了！关键是
“渡边，你能不能不要再笑了。”三千子抱怨道。
“我这是看到老朋友，情不自禁的开心笑，反倒是你，三千子，请说明一下，为什么看到不远400多公里来看你的我，反而一点也不高兴。”
“我高兴啊.但是，你再这样下去，等你们走后，我绝对会被全校围住啊！”
“那是你的事吧？请自己解决。”
“你说什么？”三千子难以置信道。
“开玩笑，别在意。在神川，我只敢对女朋友、还有清野同学笑，但云北的话，我只待一个午休，可以不顾后果的随便笑。你想想，大家都被我迷住了，结果转眼再也见不到我，你不感觉这样很青春吗？”
“.我只感觉你这个人性格非常非常恶劣。”
“直接说别人性格恶劣的人，才是性格恶劣的那个人吧？”
“嗯嗯，是是。”三千子无力地敷衍渡边澈一句，放弃劝说他不要再笑的打算。
她看向仍然在喘气的清野凛，安慰道：“清野同学，马上就到音乐教室了，很快就可以休息！”
“.谢谢。”清野凛十分费劲地道了一声谢。
“不过你怎么弄到这东西的？”渡边澈拿起胸口的入校许可证。
三千子得意地挺起只有一点点的胸膛：“松本美知惠督导是吹奏乐部的副顾问，也是我的班主任，我和她说‘邀请那个吹双簧管的来吹奏部交流’，她立马同意了。”
“那位表情一看就很严厉，结果比赛完，又抱着学生哭的女督导？”
“咦？你怎么知道？”三千子惊讶地看着渡边澈。
“当然是看到的，当时我不也在场吗？”
“骗人！人类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记忆力！”
“清野同学，振作一点，”渡边澈扭头看向痛苦得快闭上眼的清野凛，“有人说我们两个不是人。”
“.闭嘴。”清野凛终于支持不住。
她伸出手，轻轻拽住渡边澈的衣袖，把一部分重力转移到他身上。
渡边澈拉住滑到肩膀的校服西装外套，对三千子说：“能不能先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
三千子担忧又惊讶地看着清野凛，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弱。
“嗯——”她想了想，“鞋柜那里好像可以！”
三人走进校舍，换上室内鞋，在自动贩卖机处停留。
不时有互相挽着手的女生和他们错身而过，等走远后，立马窃窃私语。
也有互相追逐打闹的男生，故意在清野凛面前高声说话。
“想喝什么吗？”三千子问。
“我来吧。”渡边澈掏出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十日元硬币，一个一个投入投币口。
三千子知道这家伙很有钱，一个月只有3000円的她，选择接受。
渡边澈先给自己点了草莓牛奶，又给清野凛要了热茶，对三千子说：“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自己点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样说着，三千子手已经放在最贵的饮料按键上。
早就想尝尝了！
就算这样，仍然有余额。
“再给我纱绘姐拿一瓶。”渡边澈把热茶的瓶盖拧开，递给闭眼休息的清野凛。
清野凛睁开眼，小口喝起来。
“你这样说，待会儿绝对会被纱绘骂。”三千子给纱绘买了麦茶，“不过居然会有男生喜欢喝草莓牛奶。”
“在学习的过程中，身体会想要甜的东西。”渡边澈咬着吸管，打量云北的环境。
暗黄色的瓷砖，在天花板上整齐排列的荧光灯，教室拉开的木门。
走廊墙角，堆积着刻有涂鸦的桌子，缺点了边的椅子。
一所除了校服是水手服，似乎再没有什么其他特点的普通公立私塾。
“我怎么没有那种情况？”三千子问。
“说明你没有真正的在学习。”
“不可能！”
“我全国第一会说假话吗？我就是靠着草莓牛奶补充糖分，让大脑保持活跃。”
“唉。”清野凛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渡边澈立马转过头，关心地问。
“为大脑补充的葡萄糖，是由米饭、面包、面条等淀粉类食物，在人体内经过消化吸收后转化而成。比起成绩，我认为你更应该提高的是常识。”
“你说我没有常识？”
清野凛露出慈祥的笑容，肯定了渡边澈的疑问。
避开她的笑容，面对三千子‘你怎么解释’的炯炯有神的眼睛，渡边澈不在乎地耸耸肩。
他吸了一口牛奶，说：“曾经我也博古通今、学贯中西，但自从有了多啦A凛，现在只会哪里不会点哪里了。”
“可你不是全国第一吗？”三千子善意地提醒道。
“我最讨厌的就是以学习成绩来评价一个人，太狭隘了！人应该活在更加广阔的天地才对！”
“可如果是全国第一的话，最起码应该知道大脑需要的糖分是通过”
“三千子。”渡边澈把手拍在三千子弱小的肩上。
“在！”三千子心里想着，这手也太大了。
渡边澈带着迷人的微笑，语气温柔地说：“你一定不受欢迎吧？”
“嗯？”三千子眨眨眼，“才没.”
她话没说完，远处传来呵斥。
“离三千子远一点，变态！”
渡边澈拿开手，摆出什么也没干的姿势，对瞪着眼睛走过来的纱绘说：
“好久不见，纱绘姐，我是你东京的粉丝，来看你了。”
“去死！”纱绘狠狠地瞥了他一眼，关心地看着三千子，“三千子，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还没来得及。”三千子回答。
“喂？！”在纱绘要杀人的视线中，渡边澈辩解道，“你这样挑拨我和偶像的关系，不好吧？”
三千子愉快地笑起来，这是说她不受欢迎的报复！
诸位，这下知道性格恶劣的人是谁了吧？
“三千子，我们走。”纱绘抓住三千子的手，“中午的合奏练习要开始了。”
“等一下，纱绘，我。”挣脱不开，三千子只好对渡边澈两人喊道，“你们快跟上！”
渡边澈一口气把草莓牛奶喝光，丢进附近的垃圾桶。
他拿起清野凛的单肩包，对她伸出手：“走吧，柔弱又有常识的清野神大人。”
清野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站起来的力气还是有的！”
“那包是不是也可以自己拿”
渡边澈话没说完，清野凛已经站起来，丝滑亮丽的黑发摇曳，朝三千子她们的方向走去。
“你还在做什么？快一点。”
“清野同学，我一个男生拿女包，而且还是学校这种地方，再怎么说也有点”
四人到了音乐教室。
“大家应该认识他们吧？”三千子给众人介绍渡边澈两人，“这次正好是来京都修学旅行，我邀请他们来社团交流。”
说完，她又对两人说：“自我介绍一下可以吗？”
清野凛点点头：“大家好，我是清野凛，在神川私塾吹奏部担任顾问和指挥，擅长的乐器是小号。”
众人热烈地鼓着掌，议论纷纷。
“凑近看，好漂亮啊！”
“身材太好了！裙子那么长，都能看出腿很细很长！”
“好想知道她怎么当上顾问的！”
掌声停息，众人也安静下来，看着渡边澈。
全国大赛的CD，她们听了无数遍，看了一次又一次，那双簧管的音色，依旧那么不可思议。
询问了顾问督导，还有担任双簧管的鬼头知里，得到‘那不是努力就有办法追赶的水平’的回答。
“大家好，我担当的乐器是双簧管，喜欢的食物是宇治的抹茶，尤其是抹茶沙冰和抹茶”
“渡边澈同学。”
“嗯哼，渡边澈，请多指教。”渡边澈朝四周点头行礼。
“渡边同学能现场吹一次双簧管吗？”
“没错没错，我是你的超级粉丝！”
新任的部长优子拍着手，高声说：“大家安静一下！”
等众人安静下来，她对清野凛和渡边澈说：“清野同学能指挥我们进行中午的合奏练习吗？拜托了！”
清野凛手抵下巴想了想：“是《三日月之舞》吧？”
部长优子兴奋点头：“没错！我们的自由曲就是这首！”
“清野同学的记忆也好厉害，我们明明只是铜奖，居然记得我们演奏的曲子。”三千子惊讶道。
“铜奖就不要说出来了，三千子。”纱绘叹着气说。
“诶？”三千子回过神，看了眼周围同学羞赧的表情，连忙道歉。
在全国金奖面前，说自己家的社团只拿了铜奖，好像的确不太合适。
“老实说，”清野凛看了她们一眼，“你们这样的水平能进入全国大赛，让我很惊讶。”
“嗯哼！”渡边澈发出很大的声音，解释道，“我们学校能拿到金奖，全靠清野同学的严格，大家，请做好心里准备哦。”
“是！”众人非但没有介意，还好奇地看着清野凛。
大概，抱着一种偷师的心理？
清野凛看了渡边澈一眼，走上指挥位，看起《三日月之舞》的曲谱。
“渡边，你也来吧？”三千子期待道。
她也好想再次听到那不可思议的音色。
“我从不拒绝朋友的请求，不过我没带乐器，你们社团还有双簧管吗？”
“呃”
那么贵的乐器，云北这种连校车都没有的公立学校，怎么可能买啊。
唯一的双簧管，还是鬼头知里学姐自己买的。
三千子正可惜时，鬼头知里平淡的声音传过来：“不介意的话，请用我的。”
“诶？知里学姐，这样可以吗？”三千子惊讶道。
“嗯。”鬼头知里点了点头，“我想变得更厉害，为了夕菜。”
“哦，这样啊。”三千子立马理解了。
渡边澈看着眼前的状况，总感觉很熟悉。
他凑到三千子耳边，低声问：“这位名字很酷的学姐，喜欢女生？”
“喜欢女生怎么了？！”纱绘挤进两人中间，仰着一张漂亮的脸蛋盯着渡边澈，“你有什么意见吗？”
“完全没有，实不相瞒，我也喜欢女生。”
“有时间在那里暴露自己的O癖，不如赶紧看曲谱，”清野凛冰冷的视线射过来，“你认为呢，渡边澈同学？”
“您说的都对。”
渡边澈走向人群中的鬼头知里。
鬼头知里站起身，把双簧管交给他，然后自己挨着渡边澈坐在一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手指和嘴唇。
渡边澈看了看簧片，赞赏道：“鬼头学姐，虽然距离我还差了很多，但你也是一位了不起的簧片师！”
“嗯。”鬼头知里缓缓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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