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汐低头,认错道：“是之遥的错。”
顾云汐方觉，卫皇后对邬之遥挺特别的，按理说,一个秀女,进了宫做宫女也不是什么高贵的身份,哪里能让卫皇后如此费心？
“念景怎么样了？”卫皇后突然问话,顾云汐回过神,“殿下每日诵经，并无其他,檀香寺膳食清淡,没了滋补的汤品，殿下的身体还是越来越虚弱……”顾云汐声音低了下去,卫皇后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本宫问你,你对穆念景可是动了心？”
卫皇后问的直接，顾云汐被吓到了，下意识地否认，连连摇头。
卫皇后眯着眼眸，追问道：“既是不曾动心，缘何对一个陌生的人如此上心？”卫皇后之前并没有带邬之遥去过福寿宫,邬之遥也不曾见过穆念景,不过是宣妃病逝,才有了接触而已。
“之遥也不知道。”顾云汐低头，掩藏自己的心虚,“就是觉得和念景殿下很熟悉似的，或许是遭遇相似吧，之遥的父母走得很早,所以很知道孤零零的滋味。”顾云汐这番话无意中验证了曾经发烧时才说出的实话，邬之遥的身世并不好，以往卫皇后问过，邬之遥清醒时都没细说，那日烧糊涂倒是说出来了。
卫皇后将信将疑，不过也没有追问。
顾云汐回来了，她每日在身边照顾着，卫皇后的身体渐渐好转。
玲珑私下里开心不已，“幸好是你回来了，娘娘前几日身体不适，胃口不佳，消瘦许多。”
顾云汐也是松了口气，卫皇后这边好转，顾云汐又惦记穆念景，她这操心的命啊。
三日后，玲珑手里拎着个钱袋子在顾云汐眼前晃，顾云汐惊喜道：“诶，我的！”顾云汐没想到，侍卫居然真的找到那帮强盗，拿回她的钱袋不说，银两一分没少。
“这帮强盗太可恨了，连你一个弱女子都抢，我要跟娘娘请示，重重地罚他们。”玲珑愤愤不平进了长寿宫，顾云汐跟在身后，“那帮人都抓回来了？”
侍卫确实将人全部抓回，现在就在大牢里等候发落，顾云汐想起那天为首的姑娘，虽然是强盗，但说话客气还给她吃的，虽然她不敢吃，但那人似乎和真正的坏人不太一样。
“玲珑，你去给皇后娘娘沏茶，我去回复娘娘吧。”顾云汐提议，玲珑挑眉，“娘娘想喝茶了？”
“恩，娘娘昨天念叨你的泡的果子茶，说是味道不错。”顾云汐夸赞，玲珑眉眼一弯，欢天喜地去泡茶了。
顾云汐回到长寿宫跟卫皇后道谢，宝贝似的揣好钱袋，卫皇后瞧着，心底翻了两番，淡淡说了句，“又不是什么稀罕物。”
“这是娘娘赐给我的，我得贴身带着。”顾云汐的笑意掩不住，“总算是找回来了。”
卫皇后就一直望着邬之遥的脸，恍惚一阵，十分的熟悉，脑海中闪过一模一样的画面，“这是沁儿送我的，我可要随身带着。”卫皇后的原名卫沁，普天之下叫过她沁儿的，也只有一人。
“娘娘，之遥听玲珑说，抢钱袋的人都抓回来，之遥想去看看。”顾云汐端起药碗坐到旁边轻轻搅动吹气，卫皇后盯着她的动作有些出神，“那些坏人有什么好看的，重重责罚就是了。”
顾云汐将那日的场景细说给卫皇后，“之遥总觉得她可能是遇到难处，不得已而为，之遥且去瞧瞧，若真的是坏人再罚不迟，若是生活所迫不得已，之遥便劝她向善，也是给娘娘积修福报呢。”
顾云汐说罢，凑到跟前来，“该吃药了。”
“不吃了。”卫皇后心生烦乱，“你每日珍馐美味，到了本宫这，都是苦药汤子。”
顾云汐万万没想到，卫皇后会有如此小女人的一面，似是撒娇，似是抱怨，让人忍不住想哄着来，“娘娘”顾云汐语气温朊，“这都是为了娘娘凤体，要不然之遥陪您一起喝？”不等卫皇后说话，便又说：“若不然，之遥去吃那苦黄连陪着您？”
“好。”
“……”顾云汐也就是那么一说，哪里想到，卫皇后真同意。
顾云汐含了一颗黄连药丸，哭的眉头皱起，卫皇后盯着她白皙的脸，一本正经地问：“苦吗？”
顾云汐可怜巴巴，苦的想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唔唔两声，想说皇后吃药，但实在太苦，根本说不出话来。
顾云汐只得端起碗，舀起一匙汤药抵过去，“唔唔。”
“本宫听不懂。”卫皇后半躺在床上，面上冷淡，但嘴角有着不易察觉的笑。
“娘娘，吃药。”顾云汐眉头紧皱，缩着肩膀，说完话立刻抿着唇，生怕自己忍不住吐掉。
“你后悔了，可以吐掉。”卫皇后指尖挑起顾云汐的下巴，顾云汐脸颊微宏，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动作，还是因为含着苦药憋的。
顾云汐直摇头，意思是自己不吐，“唔唔。”顾云汐抵在唇角的汤匙晃了晃，汤药险些洒了，卫皇后握住她的手，低头喝下去了。
卫皇后喝完药，顾云汐吐出苦黄连，干呕得停不下来。
“娘娘。”玲珑进来，就瞧见顾云汐眼含泪光，干呕不止，她惊慌道：“之遥，你这是？”害喜两字，差点脱口而出。
顾云汐摇摇头，推了一下玲珑，示意她送茶过去。
“娘娘，酸甜的果子茶来了。”玲珑回身看了一眼顾云汐，奉上茶。
顾云汐站在一旁，背着卫皇后咳嗽，“之遥，你过来。”皇后招手，顾云汐擦擦纯角坐到床边，嘴里苦涩难挡。
“呶。”皇后递过茶盏，“这杯茶，本宫赏给你了。”
“娘娘……”
“拿去。”
“谢娘娘。”顾云汐接过来，瞧见玲珑眸光垂下，似乎有些不开心。
“娘娘，您喝一口，这可是玲珑专门为您做的。”顾云汐并没有自己喝，最终喂给了卫皇后。
一番折腾，卫皇后有些倦了，“你们都出去吧。”
“娘娘，那大牢里的人……”顾云汐不死心，卫皇后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去吧，让侍卫跟着。”
顾云汐和玲珑一前一后出来，玲珑拉着她，脸上风云变幻，“你是害喜了吗？”顾云汐差点没呛到，玲珑脑洞比她还大，“我是吃了药，恶心的。”玲珑松口气，“我就说呢，你也没这机会才对啊。”
顾云汐无言，转身去大牢，玲珑以为去什么好地方，便追着问想要一起去。
“我去大牢。”顾云汐邀请玲珑一起去，玲珑直摇头，“那地方，去了晦气，我不去。”
大牢里阴暗潮湿，顾云汐一进去冷得直哆嗦，二十多个人关在一个牢房里，各个都带着镣铐。
顾云汐让侍卫在外面守着，她站在牢门前，借着火把看清那日打劫她的姑娘，眉清目秀，双瞳剪水，怎么看都不像是强盗，“姑娘，进一步说话方便吗？”
姑娘低头走到跟前，“那日对不住姑娘了，我实在没办法才打劫你的。”顾云汐没问，姑娘自己交代了。
姑娘叫敖羡，老家是洛阳人，一年前皇宫进行比武选官，敖羡一身好武艺也想参加。
哪知道，到了京城才发现，想要报名参加比武选官，得先给兵部交一笔银子。
敖羡现在提起还是气急，“那笔银子根本就是被兵部私吞了，上百两的银子，让我们穷苦百姓去哪里赚？”
敖羡没钱报名，也没有盘缠回家，更没有脸回去，“家里的父母还等着我的喜讯，我却连比赛都没有参加上。”敖羡说到伤心处，言语哽咽，“我不想抢劫姑娘，是我的兄弟病重，我急需银子，但大雪封山很少有人进来，无意中撞见姑娘，我不得已……”
顾云汐听得心里酸楚，“敖羡，你和你的兄弟都是会功夫的吗？”
敖羡点头，“他们本是山林里的盗贼，被我收服后，我们在山里砍柴度日，已经没有再做伤天害理的事，但是我兄弟病重……”敖羡声音低了下去。
“我有一个法子，不知你愿不愿意。”顾云汐趴在牢门前，小声道：“我去求情，让娘娘放了你们，你兄弟的病你尽管去治，我的银子姑且借你，我不急用，你他日慢慢还我便是，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
敖羡眸光闪亮，“不管姑娘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顾云汐勾勾手指，敖羡凑过去，顾云汐近身耳语，敖羡只觉得一阵淡淡的香气，让人心神舒爽。
敖羡边听边点头，等顾云汐拉开距离，她拱手道：“只要姑娘救我出去，救命之恩，我自当涌泉相报。”
顾云汐说到做到，回去跟卫皇后求情，卫皇后起初并不答话，顾云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娘娘，您就答应了之遥吧，要不然之遥过些日子再回檀香寺，真怕再遇见抢劫的。”
“你不回去不就行了？”卫皇后慢条斯理，似乎对邬之遥要回檀香寺并不赞同。
顾云汐这次不敢硬碰硬了，她试探地提起了宣妃，“宣妃只有念景一个女儿，她在天之灵，必定是希望念景公主越来越好，娘娘就当做是为了逝去的宣妃……”顾云汐越说越迟疑，因为卫皇后的眉头蹙起，似乎不悦。
“唉。”顾云汐轻叹一声，卫皇后见她不说了，主动问：“叹气做什么？”
“之遥觉得宣妃命苦。”顾云汐低头打草稿，煽情道：“之遥和殿下在檀香寺偶尔闲聊，听念景公主说，宣妃时常提及皇后呢。”
“哦？”卫皇后挑眉，兴趣浓厚，“都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12月31日了，下个月能否继续日双更，待定吧。
看得人太少，动力不足。苦涩
跨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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