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府同知从金宅离去后,就像打了鸡血,表现出了非常亢奋的情绪。萧锐给他画了一个大饼,不仅让他平安无事,还可能更进一步,知府之位啊,他如何能不兴奋?
我得意个笑,我得意个笑。
次日下午。
杭州刺史从金华府匆匆赶来,马不停歇的来到金宅,拜见萧锐:“下官杭州刺史张三千拜见咸王殿下!殿下大驾光临杭州,下官未能及时远迎,下官愿领失礼之罪!”
萧锐看他老态龙钟,六十岁的样子却像七十岁,异常苍老,今年就准备致仕。萧锐打听过这位张刺史的人品和功绩,百姓们对他的口碑不错,他年轻时是位干吏,后来治理一府,政绩突出,可惜因为寒门出门,直到五十多岁才坐上杭州刺史的位置。如今岁数大了到了耳顺之年,有心无力,对杭州的管理日渐疏松,略显昏庸了。
但是看人要看整体的成绩和功绩,不能局限于这两年。
萧锐对贪官污吏下得狠手,对清廉官员却格外尊敬。他连忙起身扶起张三千,笑道:“张大人快快请起,本王初到贵地,便瞒着你来到杭州府拿下了魏海川,是本王请张大人海涵才对。”
“不不不!”张三千急忙摆手,感慨道:“殿下,下官老迈昏庸,无心无力治理好扬州,竟让下属官员酿成大祸,情况之恶劣,让人发指和痛心,下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殿下放心,下官会向朝廷请罪!”
萧锐笑了笑,并没有阻止,而是说道:“这次陛下让本王巡视州府,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发现并消灭地方毒瘤,这些人欺上瞒下,表面一套暗里一套。像魏海川就是这样的小人,善于欺瞒和伪装,张大人没有发现他的真面目也有情可原。不过本王很担心啊,杭州府还有其他贪官污吏吗?杭州境内的其他府呢?”
张三千沉默了,他无法回答萧锐的问题,当官者清廉清正,这似乎成了追求,而贪财恋权却成了本性。
“本王多说了几句,让张大人见笑了。”萧锐转移话题,又道:“张大人,本王有个不情之请,明日开审魏海川,本王想让张大人做主审官。”
“这…”张三千面露迟疑。
萧锐解释道:“本王虽然是亲王爵位,但毕竟领着五品监察御史的官职,这次直接调用卫所将士,全凭陛下御赐金牌,但是陛下交代过本王,不可乱用擅用,这次要不是魏海川派人暗杀本王,本王也不会调用杭州都司了。”
“另外,张大人是杭州刺史,由你主审更显公正和规矩,而且对张大人也有裨益,最起码做到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也能在致仕之前,不让大半生积攒的贤明而被一个小小的魏海川而影响。”
听完萧锐的解释,张三千叹了一声,他为官四十载,官场上的尔虞我诈见得太多,眼前咸王什么心思,他也摸得清楚。无非是把自己当枪使,自己置身之外,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咸王这是阳谋,坦坦荡荡,说到了自己的心窝里。
自己坎坷一辈子,临到头致仕却闹出御人不利,管辖境内的属官竟然谋害朝廷命官和刺杀亲王,这可是斩立决的大罪啊,他作为上司也难辞其咎。附有连带责任。
自己致仕是锦衣还乡,带着清廉和名望回去,但被朝廷责罚致仕,自己的名声和脸面就丧尽了,属于灰溜溜回乡。
而如果由自己做主审官,那就没有用人不善的过错,自然不会影响自己的名声。
张三千没有多犹豫,直接起身,拱手敬道:“殿下,下官愿意担任主审官!为朝廷铲除贪官污吏!”
“好!本王果然没看错张大人!”萧锐笑着点点头。
让张三千担任主审,萧锐就可以置身事外,事情传给国都,也和自己没啥关系了,自己只是受害者!
“殿下,下官怕主审的过程有纰漏,还请殿下旁听,指点下官。”张三千既然同意了主审,他便迅速上路,知道自己当枪,那这一次就好好地做咸王的枪。
看到张三千这么上路,萧锐很欣慰。
时间很快来到了开衙的日子。
这两日杭州同知好好网列了和魏海川同流合污的有罪之人,他很阴险的选择秘密调查、网罗证据,他跟随魏海川这么些年,做他的副手,谁有问题根本瞒不住他,所以想要调查信手捏来。
另外,这三日内,并没有什么官员或者家族前来投案自首,都抱着侥幸心理。既然如此,那萧锐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巳时已到,知府衙门开审。
府衙门前挤满了观审的百姓,都挤到了衙门外的大街上,密密麻麻都是人影,估计有千人。
张三千身穿官袍,坐在官堂之上,萧锐坐在左侧,旁听案情。随着张三千一拍惊木,喝道:“今日,本官开衙审理杭州知府魏海川,升堂!”
“威武…”两侧手持水火棒的衙役喝道。
“带犯人魏海川!”张三千立喝。
随后,杭州都司的将士押着魏海川来到公堂。
魏海川头发凌乱,神情恍惚,似乎到了公堂之下,才回过神。
当他看着往日熟悉的公堂,正堂之上是“明镜高悬”的匾额,那本来该自己坐的位置此时却坐着其他人,而自己却站在了堂下,站在了自己根本不会想到的位置。
两个位置很近,却是天壤之别。
“啪!”张三千敲击惊堂木,问道:“堂下可是杭州知府魏海川?”
魏海川毕竟是官身,所以没有给他上枷锁,也没有逼他下跪,虽然大夏国没有刑不上士大夫的明文规定,但也有这方面的隐性习惯。
“是!”魏海川回过神,拱了拱手,表情生无可恋。
自从知道自己刺杀的人是谁,魏海川就知道自己完蛋了,刺杀亲王可是重罪,按照《大夏律》,处于斩立决,家人全部贬为奴籍,流放三千里!再加上自己谋害朝廷命官,贪污受贿,数罪并罚,估计都可能被凌迟。
凌迟…魏海川想到这个词语,浑身一抖,一道冷颤遍袭全身,整个人陷入莫大恐惧。
张三千问道:“魏海川,你贵为杭州知府,对上不感激陛下圣恩,对中愧对朝廷信任,对下不造福百姓,身在其位,不谋其职,反而倒行逆施,手段卑劣!现在本官定你五宗罪!”
“其一,刺杀咸王殿下,证据确凿,犯人已经供述是你指使,你可认罪?”
“其二,设计杀害朝廷命官,并残忍杀害两条人命!犯人已经供述是你指使,你可认罪?”
“其三,有百姓击鼓鸣冤,你霸占良家妇人,并派人威胁其夫君并将其打伤,你可认罪?”
“其四,你府中藏匿大量古董字画和金银,怀疑你收受财物,你可认罪?”
“其五,有百姓伸冤,状告你徇私枉法,在你的庇护之下,你的儿子魏英恶事做尽,欺压百姓、强抢民女、抢人财物、致人死伤,劣刑斑斑,你可认罪?”
张三千的声音虽然苍老,却包含愤怒地情绪,五宗罪直指魏海川!
衙门外,观看的百姓议论纷纷拍手叫好。
魏海川再也坚持不住,跪下来,道:“下官知罪,恳请殿下饶过下官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张三千道:“既然你供认不讳,那就签字画押吧。”
说完,杭州同知将供词交给魏海川,他颤颤巍巍签字画押,承认了所有罪行。
“既然你已经认罪,那就等待着朝廷的最后定罪。”张三千沉声说完,张三千又拿起一个账目,道:“此账目,是杭州府境内和魏海川同流合污结党营私之人,咸王殿下已经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自首,既然你们不珍惜,抱着侥幸心理,那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来人!按照账目上的名单和人员,全部开始抓捕!严惩不贷!”
“是!”堂下刑房经略官立即领命。
张三千沉道:“既然魏海川已经认罪,但考虑到证据尚且不足,本官请示了咸王殿下,现在将对魏府进行抄家,搜集证据!田千户可在?”
田虎上前,抱拳道:“请田千户监督官府人员对魏府进行抄家,详细记录各类金银珠宝字画古董,并分类收藏。这些赃款清点完毕后,需要运回京都!”
“是!”田虎应道。
“既然如此,那就先行退堂。”张三千再次敲击惊堂木。
说是审理,更像是走过场,魏海川直接认罪,然后签字画押,这场审判就不需要一波三折。
虽然是走过场,但对百姓而言却是欢天喜地,是板上钉钉的一锤定音!
随后,兵分两路,刑房经略官带人抓捕嫌疑犯,而田虎带人开始抄家!
萧锐比较感兴趣抄家,立即也亲自坐镇魏府。
很快,抄家进行中。
“报!发现魏府一件密室!有五箱银子,共计纹银五十万两!”
“报!在书房发现一处隔层!发现黄金一万两!”
“报!书房内有白玉尊马十件,翡翠白菜一颗,血珊瑚一尊,名贵字画二十副……”
“报!卧室内发现上好贡品瓷器十件,前朝古董二十三件…”
“报!发现玛瑙、夜明珠共计三十五件……”
随着一箱箱的白银,一箱箱的珍宝,一幅幅的字画书法搬出来,齐齐堆满院子中,记录官不停的唱和,让所有人都吞了吞口水。
尼玛,这得多少钱啊!
另一边,金正峎安排了五位商会的老管事,他们精通珍品鉴赏,开始为这些抄出来的珍宝估价,萧锐需要知道,抄一个魏府换成白银,到底有多少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