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眸子闪过一簇蓝色的火焰,浅浅的笑意浮在俊美的脸上:“侄儿……也是说笑的。”
谢爻怔了怔,许久才回过神儿来,莞尔:“你呀……”
“我,怎样?”浅淡的笑意还挂在面上,语气让人恍惚觉出一点侵略性。
谢爻啧了啧,使坏道:“你,笑起来好看。”
他这人可记仇了,别人逗他,他定要逗回去,使以十倍的气力。
谢砚的笑瞬间凝固了,瓷白的面孔顷刻红透,谢爻赏心悦目地看着他的瓷侄儿变成粉侄儿,笑吟吟道:“好啦好啦,别羞,我也不是故意欺负你,你非要问,我就如实说了而已。”
“九叔,你可知。”谢砚垂下目光,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诶?”谢爻笑微微的,对这害羞的侄儿能说出什么来十分好奇。
“这话,侄儿是要记……很久的。”原本他想说记一辈子,又觉得这三个字太沉重了,重得开不了口。
谢爻笑得完全没点长辈样儿:“好啊,那以后多笑笑罢。”
此刻的他并没意识到,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九叔,接下来如何安排。”
“哄好音儿,铸剑。”心上人无声无息消失了,音儿这小丫头心里定不好受,得哄好;流火剑暂时拿不到了,谢砚也满十六岁了,总不能让他继续拿着这把破木剑,也该有一把属于他自己的剑了。
所以,哄姑娘,铸剑,两样都是紧要事。
原书中,谢砚拿到流火之前,沈昱骁曾请人以两人之血为魂,灌铸了一把剑,虽及不上流火,却也不逊于白水剑。
书中寥寥数笔带过,谢爻却仍记得,铸剑之人正是北境火石谷聂娘子,当世最顶尖的铸剑师,只性格怪异喜怒无常,铸剑不看银钱灵石,只看眼缘。
说白了,就是不缺钱,难伺候。
这点对寻常人而言是个门槛,可对挂哔主角沈昱骁来说,简直就是作弊。书中用了一大段描写聂娘子对青年俊杰沈昱骁如何如何欣赏喜爱,一见如故难以自持,以血入魂用三个月为他铸就了把好剑……
回长乐宫住了两日,因洛以欢的不告而别,让沈昱骁一时风光无两,长乐宴上众星捧月,谢爻看在眼里,无限感叹,挂哔主角还是挂哔主角,虽然坎坷了些,最终还是阴差阳错成了赢家,只可惜了砚儿……
可谢砚却不为所动,气定神闲的坐在谢爻身侧,不与众人喝酒应酬,端着饭碗细嚼慢咽,仿佛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
确实也与他无关,没人会在意半途退赛之人,偶尔有人驻足惊叹,皆是因他那张清俊的脸,禁欲出尘,冷到留不得半分情面。
好看到什么程度呢,谢爻天天看,天天都要在心里感叹一遍,这人设的颜值,太犯规了。
长乐宴上,宋家大小姐坐在上席,蒙着面纱不言不语,比谢砚更冷更高不可攀,谢爻微眯着眼想瞧了瞧这全书第一美人,看不清,也没甚兴趣,横竖没人比谢砚好看,他现在眼光都养挑了。
宴罢,四人决定翌日便启程,沈昱骁携音儿南下,叔侄俩北上前往火石谷,寻聂娘子铸剑。
已过亥时,趁谢砚还在练剑,谢爻敛了息穿过游廊,在沈昱骁屋外踌躇片刻,抬起手轻叩门。
门扇推开,沈昱骁毫不掩饰惊讶之色:“谢前辈?”原本席间应酬喝了许多灵酒,已经有些上头,如今被吓清醒了大半。
“深夜打扰,我有一事想求沈公子。”
沈昱骁稍稍敛了诧异之色,做了个请的姿态:“前辈,请进来说话。”
经历了被洛以欢大挫威风后,沈昱骁倒是比先前谦虚收敛了许多。谢爻一进屋,沈昱骁便下意识地朝院子里瞄了几眼,接着砰的关了门,谢爻瞧在眼里,颇有点做贼心虚的复杂情绪。
“前辈,请坐。”沈昱骁沏了茶,眸中满是疑惑之色。
“打扰了,”谢爻坐定,便切入正题:“我此番来是想借沈公子的血一用。”
沈昱骁惊讶道:“我的血?”
谢爻点头,似为掩饰面上的不自在,淡淡一笑,眼尾的笑纹在柔和的烛火中荡了开来:“火石谷聂娘子铸剑,皆以血为引铸剑魂,砚儿的剑……还请沈公子帮忙。”
沈昱骁定定的看着谢前辈,目光从浅淡的笑纹移到小小的梨涡,谢爻的唇角是微微上扬的弧度,即使不动声色,也给人一种笑微微的错觉,不知是不是因为酒劲上来了,沈昱骁看得有些恍惚:“前辈可否告知,为何选了我?”
因为你是男主全书第一挂哔啊,因为你是谢砚的原配,设定上血灵的融合度几近完美啊……自然,谢爻不能那么说,瞎掰扯道:“实不相瞒,我对血灵之术略通一二,沈公子的血与砚儿相融度最好,以此铸成的剑,举世无双。”
沈昱骁挑眉,兴趣浓厚:“前辈还会血灵之术?”
“稍稍晓得些皮毛……”谢爻几乎冒出冷汗,再问下去就要露馅的。
“非晚辈之血不可?”沈昱骁那股子自负之气又从话语中漏了出来。
谢爻暗自咂舌,若非因自己的不小心让谢砚失了流火剑,他可不想来求这挂哔男主:“我认为,正是如此。”
沈昱骁朗声一笑,漆黑的眸子亮了亮:“这容易,待会我就取些血给前辈,不过,晚辈可否也与前辈讨一样东西?”
谢爻心中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沈公子请讲。”
“前辈无需紧张,不是什么难得的事物,现在就能取到,”沈昱骁笑模笑样地卖关子,深陷的眼睛让人捉摸不透:“头发。”
“嗯?”谢爻面上空白了片刻,歪着脑袋道:“砚儿的?”
“前辈的。”沈昱骁笃定道,举起茶杯,喝茶。
谢爻彻底看不懂了,要他的头发做什么?扎小人么……
“沈公子,这……可否告知因由?”谢爻嘴角抽了抽,敛了眸,不让对方瞧见自己的不乐意。
沈昱骁挑着眉,压低声音:“恕晚辈暂时不想说。”
“……”这特么还怎么玩儿下去!断发相送也太奇怪了罢!
“前辈不愿?”漆黑的眸子熠熠生辉,似乎很乐意看到谢爻左右为难的样子。
谢爻干干一笑:“哪里,头发而已,沈兄尽管取。”
话音方落,一阵凛风拂过耳际,青丝断落。
沈昱骁毫不客气地伸手去取,笑得放肆:“多谢前辈赐发。”
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谢爻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莞尔:“沈公子客气了。”
总觉得今夜沈昱骁怪怪的,估摸着是他酒上头了有些放浪形骸……取了血,谢爻一刻不想多待,客客气气的起身告辞,行至门口,沈昱骁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前辈,方才晚辈不甚,取发时把你的衣服划破了。”
谢爻微微低头,果见肩膀上有一道小口子,心知对方是故意的,却不明白意欲为何,想着一件衣服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笑道:“无妨,今夜叨扰了。”
总觉得,沈昱骁现在这种怪里怪气的态度,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行至游廊尽头,半明半昧的琉璃灯下立着个人,笔直挺拔,修长的影子延伸至黑暗中。
“砚儿,你怎么来了?“看清守在自己门外的是谢砚,谢爻的心莫名提了提。
黛蓝的眸子深似寒潭:“方才习剑,侄儿有一式不甚明白,想来请教九叔。”
听他如此说,谢爻松了口气:“好啊,我们到院子里去,宽敞些。”
谢砚却不动,视线凝在九叔的肩膀上:“九叔的衣服,破了。”
谢爻怔了怔,旋即笑道:“不碍事,待会儿补补就成。”
“我替九叔买件新的。”谢砚的视线始终不愿从对方肩上移开,从裂开的小口子移到被切断的一缕头发,暗潮涌动。
“嗯?”谢爻不是惊讶于这句话的内容,而是对方不容置疑的霸道语气。
“这件,扔了罢。”
“……???”
谢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夹在两个挂哔男主中被耍了。大概是,两人矛盾的挡箭牌?
显然,他的预感跑偏了……
“这样……我们先去练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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