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临床那边回来,午后的阳光很好,从斜开的木纹百叶窗里滑进来,落到墙上是一片有规律的暗影。卫琬让人修改报告核实数据,出来茶水间泡了杯咖啡。
碰上贾一鸣贾总,打招呼的眼神有些阴阳怪气。
贾一鸣是靠李东的关系进来,说是李东的心腹也不为过,最近李东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贾总怎么可能没想法?他能不担心自己的地位?更别说从一开始就对卫琬明褒暗贬的映射。
事实总是不可否认,整个世界就是男权社会,女性管理者不论是在对上、对下,还是对待平级的男人时,总会很尴尬。
压不压得住人就是头号问题,压得住人家就说你太过强势,刺伤属于男性的自尊,背后有的是人给你使绊子。太温和,更容易让人欺到头上来,你说的话就不管用,免不了办事拖拖拉拉。
如果卫琬不是省厅的办公室主任,还兼着厅长秘书的职务,又在偌大富有盛名的成洲药业那里有关系基础,恐怕刚进来就要面对举步维艰的局面。
两人不咸不淡说忙吗,还好。便擦肩而过。
卫琬啜了两口热饮,想了想,打开了康镁药业内部系统浏览页面。
近期的新药进展、销售数量、宣传政策等等,还有两次去爬山的团建活动。
拉到留言区,一则灰暗头像的匿名留言引起了她的注意。
“感到压抑,不知道对错。”
Ta的留言是零星的,好长时间才会冒出来一句,卫琬一直往前拉,所有的帖子都看了一遍,找到了最早的一次留言。
卫琬翻着日历,对照了一下,这次的留言正是攻坚团队到京城去提交提案,刚回来的两天。
上面写着:“......不懂了,该怎么办。”
敏感的神经在脑海中突兀地跳了一下,卫琬想起一个人,就是那个清汤挂面的女研究生,就叫胡慧。
留言上的措辞让她想到耿真真,真真以前可不是现在这个性格。
高一学期下半年,班里来了个插班生,整个人灰不溜秋的,还比一般学生高,更是鹤立鸡群地没法融入到环境中。大家都不愿意跟她接触,说她脏。
耿真真当时的确黑了点、瘦了点,像是营养不良的田间甘蔗。还成天把头埋着走路,厚厚的齐刘海遮住眉眼,谁看了都觉得这人指不定有点问题。
四五十个少年少女扎堆在一个教室,就属她最特别,后来又知道她是靠体育分进来的,更是男人婆、烧火丫鬟、黑鬼的叫。
孤僻发黑的烧火丫鬟在瘪了两个月后,跟班里的男孩子打了一场大架。
打架的对象是新同桌,课上传纸条被老师掀翻的赖长虹,勒令赖把桌子搬到最后一排跟耿丫鬟排排坐。
赖长虹被揍得鼻青脸肿,卫琬痛斥:“你跟女孩子打架算什么?”
赖捂住脸撇嘴:“我那不是,不是一时嘴瓢了吗,叫了一句外号。”
耿丫鬟也没好到哪里去,刚有发育苗头的干瘪胸口被捶得心痛。
卫琬领她去医务室,她非不肯说自己哪里不舒服,磨磨蹭蹭地你来我往,被卫琬磨得没办法了,忽地咧出一嘴的大白牙:“真没事,没事啦。”
也正是那一架,让叁个人的友谊拉开了序幕。
望着留言板上的灰色头像,那种厌世的情绪,卫琬分析,康镁的工作氛围其实还好,欣欣向荣的积极,如果不是因为工作,那就是遇到了被动的“不可抗力”。
卫琬冥冥中,觉得这事或许、有可能跟贾总有关。
私下叫来张洋,张洋跟女研究生是一个部门,声东击西的问那边有什么苗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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