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9
菲尼克斯醒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皇宫里的每一个角落。
艾米丽算是消息灵通的人，但也没有那么灵通。
她知道的事，想必要不了多久,也能在侍女、仆人间传开。
艾米丽问道：“殿下,您现在去探望国王陛下么？”
陛下和殿下，现在夫妻关系名存实亡。但即便如此,国王陛下也算是殿下的顶头上司，顶头上司病好了，带点水果去探望一下，实属基本操作。
宋萩荻说道：“去,但不是现在去,现在去的人一定很多，而且陛下那边也不一定会放人进去。你先帮我递去一封问候的卡片即可。”
等艾米丽去忙活宋萩荻吩咐的事后,米勒再次冒出来。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长了后眼睛,发现了宋萩荻刚刚在盯他。
米勒一点卖假药的慌张都没有，反而分外淡定地强调,“苹果的效用我可以保证,没有谁比我更想让菲尼克斯死。只是殿下,你确定你的人,真的有把我给的那一只苹果,送上了菲尼克斯的餐桌吗？”
宋萩荻转念一想,也是。
当她向米勒提出这一计划时,米勒流露出来的杀意,真实又冷冽。
而且在魔药方面，米勒是将她领进门的老师,虽然她现在也小有所成，但显然造诣没有米勒高深。
要是她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么当兰斯洛特问她有没有这种毒/药的时候，她直接回答兰斯洛特就好，又何须多此一举，跑回来问米勒。
同样的道理，要是米勒真的不想让菲尼克斯死，直接说没有这种效果的魔药不就好了，又哪里需要给她假药呢？
这是很顺其自然，也很简单的逻辑。
所以现在米勒提出的问题，就很值得思考了。
毒苹果，到底是在哪一步被置换了？
根据传回来的消息，毒苹果是放到了菲尼克斯的餐盘上的，菲尼克斯也在晚餐后吃掉了一个苹果。
七天的苹果菲尼克斯全吃了，如果七个都是毒苹果，那么菲尼克斯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可他既有中毒的表现，又撑了过来，说明他确实吃了毒苹果，只是吃的天数不够而已。
宋萩荻觉得，最有可能是送餐的环节出了差错。
她赶紧写了一封加密过的信，将消息和猜想都告诉了兰斯洛特。
菲尼克斯醒来之后，宋萩荻又去探望了两次，果不其然，她仍然被拒之门外。
菲尼克斯所在的宫殿，除了原本就在那里干活的仆人和医生以外，其余人的进出都被禁止了。
那里的护卫程度，甚至比之前更严密。
从传出菲尼克斯国王醒来了的消息开始，直到一周过去了，他还是没有露过面，除了两名亲信的宠臣，谁也没见过。
虽然这两名宠臣信誓旦旦地表示国王陛下真的醒来了，但他们两的话，谁信啊？
于是皇宫里开始流传，菲尼克斯国王一周前，醒是醒了，但那只是回光返照，他很快又不行了，但国王党那边的人，封锁了消息，只为稳定局势，其实国王陛下的真实情况非常不妙，全靠名贵药物吊着一口气，不然早就不行了。
这个说法，比较符合逻辑，于是获得了绝大多数人的支持。
因为信息还不明确，宋萩荻等人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按兵不动，顺便默默烧掉了手边来往的信件而已。
但依靠经验和逻辑编造出的故事，远没有现实荒诞可笑。
又过了两天，菲尼克斯国王穿戴整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虽然他只是去他最喜欢的演奏厅里摆弄了一下小提琴，时间也不过半个小时，但这足以打盼着他死的人的脸了。
菲尼克斯，的的确确还活着，而且看那个样子，已经熬过这劫，不说痊愈，起码也无大碍了。
这就说明，在毒苹果抵达菲尼克斯的手中之前，的确有人把它掉包了。
是谁？
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萩荻的面前，全是迷雾。
同时菲尼克斯也不是全傻的。
身体的异常，也引起了他的重视。
虽然医生调查不出什么毛病，但菲尼克斯知道得清清楚楚，他身体早在暴风雪之前，就忽然出现了问题，只是温度骤降让这个问题，一下子爆发了而已。
身体的问题，来得太突然了。
如果不能用鬼上身来解释的话，菲尼克斯有且只认为是——有人下/毒。
对于这方面，菲尼克斯还是非常灵敏的。
毕竟他一直都是个多疑的人。
宁可错杀一千，他也不要放过一个。
在教会为他此次的生病做了洗礼后，他在皇宫里开展了一次大调查。
他派出的调查人员，各个都趾高气昂的，除了菲尼克斯国王的话，谁的话他们都不给面子。
就连其实并未受到重点关注，和权力中心、继承权力都毫无关系的宋萩荻，也被粗略调查过一次。
皇宫里，弥漫着一股高压的气氛。
现在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看着，再去暗中举报。
也因为这种机制，皇宫最没人权的仆人们，被误杀了好几个。
也正是在这种高压下，菲尼克斯身边，为他送餐的其中一位女仆优兰达，自杀了。
她其实前段时间，也休了一段时间的病假，生病的症状和菲尼克斯国王的症状很相似，于是被重点关注了。
不知道是生病情绪不稳定，抑或是畏罪，或许是迫于压力，优兰达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人们在清理她的遗物时发现，她的柜子里有一只奇怪的苹果。
一个房间的姐妹表示，那苹果在柜子里，至少一周了，却并没有坏掉，不仅如此，他们观察到，连蚂蚁都绕开它。
大家猛然惊觉，这是一只有毒的苹果！
优兰达就是下毒的人！
她的死也意味着，线索就此断掉了，他们无法追溯她身后的真凶。
气急败坏的菲尼克斯怎么会允许这种事？
于是优兰达身边的人，全部遭到了拷问。
她的姐姐也一同在皇宫里当女仆。
她哭喊着说：“没有，我们没有被人利用，也没有人收买我们！要是有，我们还能这么穷吗？我们的住处，还一点财宝都搜不出来吗？”
“优兰达只是想尝尝国王陛下的苹果是什么味道的，那苹果的形状太完美了，她只是好奇而已。她也病了，她也吃了有毒的苹果，是的！是的！他们就是在苹果上下毒的！”
“她给国王陛下挡灾了啊！她是国王的恩人才对！”
然而说出这话的时候，优兰达的姐姐已经有些疯疯癫癫，甚至前言不搭后语的了。
拷问的人都不信，更不要说是菲尼克斯。
他坚信，优兰达后来中毒，是因为她背后的人要处理掉她而已，所谓的自杀，也是有人刻意杀人灭口。
有人，正盯着他的王位啊。
菲尼克斯现在看谁都充满了怀疑，并且他充满了愤怒，等他找到了这个人，他要用最严酷的刑罚折磨他，再将他当街处死，以杀鸡儆猴。
而作为毒苹果计划的始作俑者，宋萩荻在知道调查结果的时候，是有些哭笑不得的。
优兰达的姐姐说得没错，优兰达算是菲尼克斯的恩人，给他挡灾了。
本来完美的计划，因为一个仆人的私心，竟然就这样付诸东流，宋萩荻也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面对。
只有一点，她没有向兰斯洛特确认。
优兰达到底是自杀，还是被人杀死的。
如果优兰达还活着，她为自己辩解的时候，一定会引起菲尼克斯的怀疑，那么调查就不会如此轻易地结束了，通过换水果的女仆，查到兰斯洛特那里去，也不是件难事。
她觉得确不确认，都没有什么意义。
即使真是兰斯洛特做的，她也不会嘶吼哭喊着质问他：“你为什么杀女仆，女仆好无辜！”
因为这是兰斯洛特为了保全整个团队，所能做的、影响最小的举动了。
优兰达即便真是自杀，那也是因为皇宫内高压的气氛。
这气氛，也是因为她。
不论如何，她都是造成这些仆人死亡的罪魁祸首，这就是应该她背负的人命。
这不得不使宋萩荻开始思考，篡位计划还要不要继续。
继续下去是为了什么？为了生存，为了野心，还是为了其他什么？
如果要退出，这么多追随在她身后的人算什么？她又要如何全身而退？
宋萩荻这些日子，虽然没干什么正经事，也没有受到太多调查的波及，却不可避免地开始多虑了。
这个时候，又是艾米丽的消息，划破了王后小院里的平静。
艾米丽还是跑着进来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那种。
这次宋萩荻有经验，又给她倒了一杯茶，她也不客气地吨吨吨喝完。
“说吧。”宋萩荻气定神闲。
艾米丽又喘了两口，平复呼吸，她惊觉，殿下一如既往的聪明冷静，可怎么感觉她越发沉稳，越发像个……君王了？
思及此，艾米丽赶紧摇头。
她说道：“白雪公主被陛下禁足了！”
宋萩荻：“？”
艾米丽：“因为优兰达曾经照顾过公主殿下，是公主殿下身边的女仆！不如说，国王陛下就是探望公主殿下的时候，发现了优兰达好看，才把她带走了，虽然带走后又钟情于别的美女……但优兰达留了下来，一直为陛下布餐、服侍。”
很像菲尼克斯会做的事。
不仅仅指带走优兰达，还包括禁足白雪。
但是投靠了她的崽，她怎么会让菲尼克斯这个后爸欺负？
她的气场凛然，目光冷峻，宋萩荻起身，说：“走，我们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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