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风雨交加,夏瑾棠方歇下来,仍抑制不住得神经紧张。
她坐在由兽皮铺设的长椅上,任凭下人为她按摩腿腹,以防血液不通。
她时不时望向帘子外头,手“的的”敲打扶手,凝神侧耳,双目无神。
牧屿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夏瑾棠,对方在她心中,从来都是笑容从容之人。她似笑非笑,静静雅观。
不一会儿,一夏瑾棠带来的黑衣人落在帐篷外:“王女,有信了。”
夏瑾棠停了一下的心骤然狂跳起来。她坐直身子:“进来说。”
那人一身的雨,淋了个透彻:“王女,我们……失败了。”
牧屿端起一杯水咕嘟咕嘟灌下,却见夏瑾棠愣了几个弹指,扶住扶手几次使力都没站起来。她睁大眼睛瞪着那人,忿忿一掌打过去,手风把人掀翻了:“滚!”
夏瑾棠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
怎么会失败,她命人看着,认定了李子被带入夏枫手里方连夜离开,竟然还是没能杀死她。
如今败露,好在她已经逃到了梁城,李昙云战败之前,夏枫都不会过来。
应该也许大概吧。
紧张之余,她又安了一份心。
“牧屿,此仗你必须赢,我们得联手,弄死夏枫。”
牧屿好奇得抬起眼帘:“夏枫是谁?”
夏瑾棠扶额,扶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夏枫这个人是谁。谁谁谁的徒弟?这个谁谁谁,有头有脸的报出来能说相声似的,报上好一会儿。
“贤王。”她淡淡回了一句,心气不足。
“哦~”牧屿耸耸肩,“叫她过来,我们联手,就像我们对付苏将军一样。”
“牧屿,这回可不一样。”
“比你我合手还强?我不信。”牧屿小酌一口,把水喝出了清酒的意味,“更何况,还有太女呢,你绝想不到,她的武功近年来突飞猛进,已在你我之上了。”
夏枫在衙门俯瞰夏枝被打了三十大板,完了亲手把捕快与夏枝关进地牢,操器具焊死了门,方再度启程。
她一路往西,抵达夏国军营。
“十三团听令!”
校场上,士兵们正训练,排兵布阵,皆有一团长高声令合。夏枫一眼掠过去,脚步一顿。
那新晋团长有些生涩,但口令喊得敞亮,铠甲虽有多处刮痕,却不影响她的大将之风。
夏枫凝神望了许久,勾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她牵着何子秋大步流星,排开众士兵,迈入大将的帐篷。
“李将军,多日不见,你清减了。”
李昙云见到夏枫,就像见到自己的救星。她吸溜吸溜鼻子:“前日收到贤王要来的消息,没想到您这么快便来了,明日,我军将与秦国大军一战……”
她坚定地望着夏枫:“我们一定会赢。”
夏枫想到早前贤王府内,何子秋说的计谋,她朝他投去一个眼神:“嗯,明日,我也要上战场。”
此话一出,兴奋就像山泉从李昙云的眼里涌上来,夏枫赶忙抬手:“但,我不参与战争。”
“这是何意?”
“我要假装被俘虏,进入秦军,杀几个人。”
她先估摸着说个约数,至于几个,咱们随机应变。
“我不在的时候,还要拜托李将军派人照顾家夫。”
家夫?李昙云寻思自己这才出京没几个月,夏枫都娶亲了?她偏头,朝何子秋行了个礼。
“依我看,外面那个十三团团长就不错。”
“哦,那是贤王手书推荐上来的小兵,战场上表现卓越,这才被一路提拔。”
李昙云似有什么话要说,欲言又止。她不能把苏纯怎么样,但是夏枫可以啊,按照夏枫的性子,杀谁都正常。
但她开不了口,难不成就说:我夫君被苏纯掳走了,贤王你帮我救一下?
啧。
谁知,夏枫淡淡一笑:“说到苏将军,苏纯呢?”
苏纯存有一丝侥幸。
她正在营帐中踱步,寻思夏枫会何时入营。她必须完成这项光荣的任务,亲手把夏枫逼上上战场的死路。
若她跑了,一切功亏一篑,那她们再不能对付夏枫了。
苏纯两天内实现了自我感动,灵魂升华起来,觉得自己掌握了命脉,这项流血事业没有她不能成。
她每日半夜里都恶狠狠得瞪着眼睛巡查,看看李家夫君跑了没,是不是还活得好好地。
如果夏枫逼她,她就与这个男人同归于尽!
两日怕得没合眼,终于在今天完成自我安慰后,苏纯闭上了眼睛,睡得很安详。
没过一会儿,外头倏然吵闹起来,准确说,是还没能开始吵闹,只说了句:“竟敢擅闯军营重地——”
一群苏家军便嗝屁了。
苏纯陡然掀开被子起身,顶着一双黑眼圈,二话不说抄起手边的长矟:“何人放肆!”
一只手蓦地自帐帘外伸进来,薅住她的头发一拎。
“放肆!”苏纯疼地龇牙咧嘴,举矟就要戳。夏枫两指夹住她的矟尖,使劲一别。
嘎拉拉,长矟尖端弯成了一个大大卷。
嘭!
苏纯被一把扔到硬塌上,脊椎差点折了。
夏枫扯扯衣襟走过来,一手捞过她两手手腕往上一提,内力若巨浪倾下,把苏纯压得喘不过气:“你之前是怎么对待子秋的?像这样吗?”
她戏谑得扯开苏纯的裤子,把她扒了个光。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会屈服的,你这个恶人!”死到临头,她还嘴硬,“我从小就看你不顺眼了,果不其然,长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区区一个败类,还娶了一个青龙症,好大的笑话——”
快如闪电的一掌瞬时拂过她的腮帮子,疼痛两个弹指后方姗姗来迟。
啪!
啪!
啪!
苏纯连挨了三掌,竟挨住了,也算是个狠人。
“李将军的夫君在哪。”
“我死了,你也别想知道!”像含了一口痰,苏纯没一个字说清楚的。
“你不说?”夏枫点点头,无所谓得吹了吹指甲里嵌入的苏纯的上皮组织,“苏家的坟,看来是要一锅端了。”
“你敢撬我苏家祖坟?!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么!我娘乃是——”
“吵死了。”夏枫当即赏了她一击上勾拳,“我再说最后一遍,要祖坟,还是要李将军的夫君?你看你,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非要抢人夫。”
苏纯忿忿张开血盆大口,可谓血口喷人,溅了夏枫一脸血渍:“我要你死在秦军手下!”
看来问是问不出来了,小样脾气还挺犟。
“你不是喜欢买小奴隶玩么?来人!”
拎起苏纯,绑住她的手腕,夏枫把她吊在武器架上。她用一旁的净手盆洗洗手,优哉游哉坐到一旁,拿了本桌上的兵法来看。
过来前,她专门去各个团,挑了些强壮的女子。
女尊世界嘛,战场上士兵的某些需求,总是得不到满足,军营里虽然也有专门的机构,里面豢养了一些男子,却不够她们玩的。
女人之间,搞些有的没的,也纯属正常。
“来,你们一个个上,干她。”
苏纯瞳孔地震,手疯狂挣扎:“夏枫,你疯了!”
夏枫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你不是最喜欢这出吗?让我看看你苏大小姐有多持久?各位不要客气,请狠狠得,把她办了,谁花样最多,本王重重有赏。”
“哦对了,”撕下两页纸卷成球,夏枫一个投掷,死死卡进了苏纯的嘴里,“别让她吵到本王看书。”
帐篷外的苏家军,即便后来醒了也不敢入内。她们听到凄惨的叫声一浪盖过一浪,汗毛直竖。
月明星稀,乌云缓缓,直到夜幕降临,夏枫方从帐篷里闲情漫步似的走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块方才厨房小兵送来的窝窝头,啃得倍儿香,又甜又有嚼劲。
去了苏纯形容的山沟沟里,夏枫捞起蓬头垢面的李家夫君,送到李昙云手上。
李昙云堂堂大将军,上战场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一见着自家夫君受了如此委屈,嗷一嗓子就哭了,还喊着要去把苏纯大卸八块。
“没事了,我都友善又和平地处理好了,放心,我根本没动手。”夏枫如是说。
凉风吹,草絮儿飞,路边的瓢虫成双对。
沐浴月色,夏枫洗净浑身血迹,换了套干净衣裳。她蹑手蹑脚走近何子秋的帐篷,还没打起帘子,肩膀被率先拍了一下。
她转头,对上沙曲憨笑的脸:“凤妹子,又见面了!”
夏枫难得笑开了:“沙姐姐,别来无恙。”
沙曲邀请夏枫喝酒一叙,夏枫欣然同意。
她二人畅聊,沙曲从她回家后带着镖局的姐妹参军,再到她如何做上了十三团团长。叽里呱啦,期间姐妹们都在什么团什么团,又有多少姐妹光荣战死,事无巨细。
“在战场上,生死置之度外,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为了夏国!”她说得酣畅淋漓,举杯向明月,颇有一番豪气。
沙曲再不是那个镖局里头行走江湖的沙镖头了,而是铁骨铮铮,披甲执锐的小将军。
夏枫望向她的眸子里,难得多了一番赞赏。
女人的成长,真是耀眼得让人感动。
二人各喝了足足四小缸,直到半夜,沙曲方放夏枫回来。
夏枫喝多了,没了血腥气,反而染上一身的酒气。
她打了个小嗝,因喝得太多,走路有些勉强。
迷迷瞪瞪入了帐篷,夏枫摇晃摇晃头,走近低矮的床铺。
她褪下衣衫,掀开被子钻进去,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一片温热的肌肤。
她知道,何子秋在等她,他一直没睡。
何子秋默默拥住她,揉揉她的后脑勺:“明日要上战场么?”
夏枫淡淡“唔”了一声,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我会想你的。”
黑暗里,何子秋的脸微不可见得红了。
他下次一定要让沙曲多陪夏枫喝喝酒!
“嗯,”他轻吻她的耳廓,“我也会想你的,我等你平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算一算好像正文下周就完结了,这次我把甜甜甜的各种日常全部放在番外里。
有什么想看的可以评论留言,我选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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