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住的地方是城堡的一栋偏僻小楼。
在哥特式的尖锐高楼耸立之中。
那栋矮低小楼并不起眼。
很容易忽视。
理查德跑的远了,恐惧感渐消,才有勇气与胆量回头一看。
凉风吹过,树影婆娑。
阴郁影子笼罩着小楼,像一朵诡怪的黑色云朵在上面漂游,更似鬼影游荡。
天色渐黑。
那栋小楼犹如凶残的怪物盘踞在这里,随时会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
打开的窗户如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将他钉入深渊。
消散的恐惧又陡然升起。
理查德思绪混乱,只记得逃离。
逃离这里!
逃!
“陛下?”
理查德骤然回神,眼前的场景已经变幻,天色也明媚了许多,回头再也看不到那栋小楼。
他骤然泄了力,摔在了地上。
呼哧呼哧喘着气,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砰直跳,要跳出来一般。
“陛下,您怎么了?需要我为您去请德维特先生吗?”
德维特是留在城堡里治病的医生。
理查德说:“水……”
侍女连忙给了国王陛下水,然后担忧望着他。
理查德喝了水,慢慢站起身,走了几步,缓解刚刚极速奔跑过的不适。
然后又扭头看向这位侍女,还是个熟人,他哑着声音问:“你怎么在这里?”
国王的声音磁性而沙哑,撩得安娜脸色微红。
她小声回:“我要回去照顾黛安公主了。”
安娜是黛安的侍女。
也是继王后手中的刀。
理查德微微颔首,忽略掉残留的恐惧,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黛安的容颜。
漂亮而熟悉。
给他早已沉寂的心注入了活力。
他扶上胸口,那里砰砰乱跳。
是很新奇的一种感觉。
忽略掉刚刚突如其来古怪的恐惧。
如今脑海中全是黛安的音容笑貌。
她像一朵尚在开放的花,泛着脆弱的白,却又含着一抹娇嫩的浅粉,带着对世界的懵懂与好奇……
让人想要在上面肆意涂抹。
上次有这股冲动还是十六年前。
见到贝丝的时候。
但与十六年前的不同。
他心中充斥的,更多的是一股的毁坏欲。
理查德看向安娜,看到她脸上的娇羞,再也没有昨天初见的心动,只觉得无趣。
“黛安公主有什么喜欢的吗?”
安娜一怔,垂眼遮住眸子的情绪,柔声回:“公主性格比较孤僻,和我们交流并不多,每天都呆在自己的房间。”
她停顿了下,余光瞥见了一道身影,“不过公主来朗鲁帝国的路上,经常提起您,应该是很崇拜很喜欢您的。”
“哪个公主?我怎么不知道皇宫里还有公主这么崇拜喜欢陛下的?”
朗鲁帝国的王后走了过来,她保养的很好,眼角的细纹又被脂粉掩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却不减威严。
安娜欠身:“是亚尔弗列国的黛安公主。”
王后脸色微变,随即笑着问:“是贝丝的女儿吗?”
安娜:“是的。”
理查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好了,你快回去照顾黛安公主吧,她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直接来找我。”
王后看了眼的国王,尽管早就习惯国王的风流多情,却还是有些怨愤。
贝丝是亚尔弗列帝国的王后。
当年跟随亚尔弗列的国王来朗鲁帝国,因为貌美而没理查德看中。
大概是,越得不到的,越想渴望得到。
但当年因为贝丝没有选择理查德,甚至还玩弄了他的感情,而导致理查德对她爱恨交加。
可当贝丝的死讯传来。
就成了心头不能碰触的白月光,将贝丝生前与他的相遇美化了一层又一层,念念不忘。
就连收集的美人也和贝丝或多或少有些相似。
她心想,当年动不了贝丝,难道拿她的女儿也没法吗?
“陛下……”
理查德温和笑笑:“我还有些事。”
他要走的时候,忽然又警告说:“王后要离黛安公主远一些。”
王后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强调:“那是贝丝的女儿。”
理查德:“所以呢?”
王后冷笑,甩了甩袖子,走人:“随便你。”
另一边。
安娜在路上磨磨蹭蹭的走着,回想起昨天的事情。
她带着黛安去那颗海棠树下站着——准确来说,这是继王后要求的。
继王后制定了好几个方案。
在朗鲁皇宫的好几处地方,都有特定的姿势,相似的妆容。
目的是为了引起国王兴趣。
安娜其实很不理解这种要求。
把一国公主送给另一国的国王当情-妇,实在太过不可思议。
但继王后拿捏着爱德华威胁黛安,自然也会拿捏着她的家人威胁她。
所以,尽管她不理解这种要求,但还是仔仔细细的执行着。
更何况,她身为侍女去命令公主,看着公主堕落。
心中扭曲的快感很多。
公主又怎么样呢?
昨天。
黛安站在海棠树下。
安娜藏在另一边看着黛安,等待着国王的路过——这条消息,是她花大价钱打听到的。
可没想到先来的竟然是三公主。
还带走了黛安。
安娜咬牙,想要上去劝阻。
三公主回头,冰冷的瞳孔注视着她,仿佛有无数利剑插在她的脚上,将她钉在地面,动也无法动弹。
在国王到来时候。
正好看到她站在海棠树下,花瓣飘落,是很美的景色,
而且,她还穿了与黛安很相似的衣裙。
安娜注意到国王眼中的迷恋,那双多情的眼睛,满满当当全是她,好似一潭温暖的泉水,几乎要将她溺毙。
声音腔调也温柔极了。
权势滔天的国王对她如此的体贴温柔。
更别提,这位风流倜傥的国王还是个情场高手。
她怎么可能抵抗得了这种感觉呢?
安娜心想,她抵抗不了。
反正都是做情-妇。
谁来都可以的,对吧?
安娜想了一路,回到了黛安的房间。
她推开门,奇怪的发现侍卫侍女都很恭敬,兢兢业业的做着自己应该有做的分内之事,动作与神色不经意还流露出惊惶与恐惧。
安娜:“?”
她后退一步,打开门,重新进来。
没有走错房间啊。
她问靠近房门的那个侍卫:“怎么回事?”
侍卫身体站的笔直,目不斜视,喉咙里挤出诡异音色。
“我…在,守卫……公主。”
腔调与长指甲狠狠刮着墙壁没什么区别。
刺耳,难听。
她皱眉,拉过平常对她唯命是从的侍女,“你在做什么?黛安呢?”
那名侍女手中拿着抹布:“我在……打扫,卫生。”
安娜看着侍女嘴巴一张一合,忽然觉得,她的嘴里好黑,像黑漆漆看不到尽头的洞穴,阴森极了。
吐出的话语都带着洞穴之中的潮湿与烂臭味。
安娜眉头皱的更紧,后腿一步。
可心中却升起了一股恐惧。
她飞速跑到黛安门前,推开门。
空无一人。
“黛安呢!?”她问。
站岗的,守卫的,擦桌子的,拖地的……
这些侍卫侍女们,齐齐僵硬扭头。
五官扭曲,嘴巴张开,要张到眉毛上一般。
他们整齐开口:“在里面呢。”
安娜眼前仿佛出现了幻影。
一条条宛如实质般扭曲的光线打在他们僵硬的面孔。
蓝色的,绿色的,棕色的,黑色的。
那一双双无神的眼睛凝视着她。
安娜再也受不了,崩溃尖叫一声,拔腿就跑——
却被守卫拦住。
侍卫的嗓音像是卡了口浓痰,吞咽不停,令人反胃。
“安娜小姐……您该,扫雪了。”
“你开什么玩笑!”安娜大声呵斥,试图吓退恐怖的,已经称不上人的东西。
而且,而且。
而且现在才四月份的天气,哪里有雪?!
侍卫猛地将她推进一个房间。
景色骤变。
是亚尔弗列帝国的皇宫。
一片片雪落下,冷的让人发颤。
她手中握着个扫帚。
仍然是刺耳的诡异音色。
“扫完了……就让你,出来。”
“不!不不!我会死的!”
“我会冻死的!”
安娜砰砰砰大力拍着门,
下一秒,门消失了。
她也跟着摔在地上。
安娜想起了某一年冬天。
她被继王后派来,监视黛安扫雪。
她坐在屋子里,手中捧着了暖炉,看着外面大雪纷飞,时不时还讥讽黛安几句。
后来呢?
后来她看人扫雪看的没意思,回去小睡了会儿。
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雪小了些,但还在下着。
有侍女给她松了热腾腾的饭。
她一边吃,一边看黛安扫雪,又刺了黛安几句。
见黛安不理会她,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走到黛安身旁,狠狠的踹了下树。
树上的积雪簌簌下落。
全砸在了黛安身上。
安娜看着黛安狼狈逃窜。
滑稽又好笑。
她当时多高傲啊。
晚上还能故意压着公主房间里的木炭,不让她去点壁炉,让她连衣服都没法烘干。
安娜冷的一个哆嗦。
那雪像是长了眼睛,哗哗哗全朝她身上砸。
她抓着扫帚,狼狈逃窜。
“别砸了!别砸了!我扫!”
“我扫!”
忽然之间。
又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好像是继王后!
安娜朝继王后走了几步。
她们中间隔着层屏障,无论如何都没法走到彼此身边。
但安娜清晰能看到继王后。
看到继王后脸上的恐惧与痛苦。
她手指冻的通红,裂开了口子流着血,却还抓着扫帚,不停的扫着雪。
安娜感觉更冷了。
不知道是天气冷,还是因为害怕恐惧——
这是,黛安的报复。
是她的报复!
黛安今晚仍然睡在三公主这边。
深夜,忽然惊醒。
三公主还抱着她,冰冷的瞳孔染了兴奋色彩:“想去尿尿吗?”
黛安:“……”
实在想不到,三公主看着冰清玉洁,竟然吐出这么粗鲁的话。
见小变态就要抱起她,忙制止,“我只是做了个梦。”
D001:“什么梦?”
“梦到王后在扫雪,好奇怪。”她说。
明明心里也没渴望报复的情绪,怎么会做这种梦?
三公主摸着她的脸,又温和重复:“做了什么梦?”
冰冷的指尖在肌肤游走。
黛安福至心灵,呐呐说:“梦到你了。”
三公主笑了:“梦到我什么了?”
黛安:“你猜?”
小变态摸到了她的眼睛,“不管梦到什么,我都可以满足黛比哦。”
黛安思忖片刻:“我梦到你,挠着自己脚心狂笑。”
小变态:“……”
公主认真问:“可以满足我吗?”
“……”
“我还可以梦的更重口一些。”
“……比如?”
“比如○○○,○○○○……”
“……”
黛安忽然惊醒。
旁边三公主睡得正香。
她微怔:“?”
梦中梦……么?
作者有话要说:“比如这般这般,那般那般……”
小变态脸红:“变、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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