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了雪,洁白的雪花落下,覆盖在了国王头顶。
青年与公主像是被雪遗忘了一般,冷意完全无法侵袭。
国王打了个冷颤。
奥萝拉:“快去睡觉吧,父王,天气太冷了,可不要生病了。”
国王说对对对,你也赶快进屋暖和暖和。
他扶奥萝拉下马,青年很贴心的错了个位置,给他腾出场地。
进了房间,国王就想教训青年——
冰天冻地的雪夜,穿的这么单薄就出去,但教训女儿又舍不得,只能把火气撒在青年身上。
冷不丁就看到青年后背鲜血淋漓,国王皱眉,“这是出了什么事?”
青年冷静回答:“在追逐梦想时,总免不了伤痛。”
国王默了下,没再说话。
因为他看到奥萝拉手中的马鞭,上面沾染的血迹,足够说明她当时抽的时候有多用力。
眼神自以为隐蔽的在青年与公主之间打转,试图推测出祂们之间的爱恨情仇。
目送青年与公主回房,看着青年始终对公主恭敬而体贴。
国王和身边跟过来的侍从感叹:“那位有志青年一定……”
侍从拍马屁:“一定非常爱公主!”
国王严肃:“一定是个犯罪预备役!”
侍从:“???”
国王忧愁,这种隐忍心性,如果单单是因为爱情,他是一点也不相信的。
爱情可以作为生活的调料,但不能作为饱腹的食物。
谁会为收集一个调料而伤的遍体鳞伤?
一定是为了后面的大餐才隐忍不发。
“我得让人盯紧他们。”
国王说。
贴心的侍从立刻吩咐人去安排。
“用不用告诉凯伊夫人?”
国王点头。
侍从应了下来,觉得国王实在太过紧张,对奥萝拉公主的掌控也太强烈了,接触一个年轻有为又卑微的青年而已,能有多大的事。
国王的紧张,奥萝拉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一定会非常赞同国王。
这哪里去犯罪预备役,简直是走在了犯罪的路上。
但此时,她推开房门。
还没丢下马鞭——也许是手中有个武器,会有安全感。
奥萝拉:“这瓶药会让人上瘾吗?”
青年语气柔和:“当然不会,我的公主。”
“您会这种反应,只不过是因为伤还没好。”
奥萝拉冷着脸。
伤没好?
伤没好会疼,但绝不会又疼又难受,疼到浑身发软发红。
疼到一刻都忍受不了,骑着马,去找青年。
青年余光瞥到床单与地面的金色粉末,祂走过去,手指拂过床单,洁白的指尖变得金灿灿。
祂垂下眼睫,盯着手上的粉末。
“公主,您那个时候,很痛吧”
奥萝拉心想,你现在在装什么心疼,装什么深情。
她会痛,还不是因为那瓶药。
——毕竟,最开始,可只是伤口没愈合而已。
青年恢复到日常冰冷神色。
祂弯下腰,一言不发地更换床单,打扫屋子。
“该睡觉了,公主。”
奥萝拉没动。
青年:“我暂时可以不睡觉。”
言下之意,暂时不会和她一起睡。
但之后会不会,就不好说了。
奥萝拉听懂祂的意思,厌恶极了。
但脑海又很不清醒,身体甚至开始怀念刚刚的那个怀抱。
就像是——
早就习惯了,上瘾了。
戒不掉的怀抱。
奥萝拉升起一股恐惧,身体脱离掌控的恐惧。
她躺在床上,钻进放了暖炉的被窝,却遍体生寒。
余光见青年点燃药水。
奥萝拉制止:“不要点这个。”
青年没听,蓝色的火光幽幽升起,腔调温柔像极了西泽:“您今晚会很难入睡的。”
奥萝拉强硬:“不用你管,灭掉它。”
伤口已经对药物上-瘾了。
怎么可能在精神上再次上-瘾?
青年我行我素。
清冽的幽香弥漫在房间,奥萝拉恼怒,抄起床边小桌子放着的水杯,猛地砸向青年。
但浑身脱力般,眼皮越来越沉。
砸过去的动作也轻飘飘的。
她闭眼前。
青年动作洒脱而优雅,接住了水杯,碧绿色的眼眸似是含着几分笑意,与缱绻温柔,“晚安,我的公主。”
奥萝拉彻底丧失意识。
一夜无梦。
翌日。
凯伊来敲公主的房门时候,见到青年没有惊吓,但却因为国王的提醒而多了几分警惕。
她显然不觉得是在小题大作。
奥萝拉是她看着长大的,再加上她突然的失踪,又受了重伤。
凯伊觉得,对身边人的排查很重要。
但面色如常:“公主还在睡吗?”
“是的。”
青年已经换了件白衬衣,气质冷冽干净,如窗外洁白的冰雪,又似窗边摆放的白月季。
凯伊透过缝隙,见奥萝拉正睡得熟,面上还泛着浅浅的红晕,最近在睡梦中总是皱着的黛眉也舒展,不由得放下了心。
她说:“那我等会儿再来。”
青年颔首。
祂身上有股令人臣服的强大气场,凯伊心想。
门关上,没多久。
奥萝拉就醒过来了。
药水已经燃烧完毕,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冷香味。
青年正捧着本书看,桌子上摆着红粉相交的娇嫩月季。
暖暖的阳光挥洒出碎影,为这幅美丽画卷添了几分柔光与温柔。
奥萝拉躺在床上没动,竟不想去打破这个美好静谧画面,直到她看清楚了青年手中的书名——
《公主作死日常》
奥萝拉:“……”
又一次被内涵到。
她翻了个身,引起青年注意。
“要再睡会儿吗?”
奥萝拉闷声:“不了。”
她坐起身,见青年已经为她准备好了衣服,并绅士放在床边,离开屋子。
昨晚搂着她放肆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奥萝拉心说,虚伪!
路过窗边,看到了安静躺在桌子上的书本。
《公主作死日常》
简介:在一个寂寥的雪夜。
忠诚的守墓者挨了公主的鞭子。
守墓者可以为公主下跪,可以为公主亲吻公主的裙摆,可以卑微,可以毫无尊严与底线。
守墓者心中藏着最大的秘密。
也期待着,火葬场的到来。
——我在烈火焚烧之中,与你相拥。
奥萝拉:这书是专门为讽刺她写的吗?
她忍了又忍,没忍住。
准备翻看看看里面究竟是怎样的神作,又是怎样的秘密。
正在这时。
敲门声响起。
青年推开门:“公主,早餐准备好了。”
奥萝拉烫到一般收回手,质问:“我有说让你进来吗?”
“公主,我知道您穿好衣服了。”
青年走到她身旁,拿起书,“您如果想看,可以随便翻阅。”
公主嘴硬:“谁想看?”
她拎着裙摆,踩着精致的软拖鞋,快速出门。
在她身后。
青年翻开书,里面大片惨白。
而在最中间的书页,有些一行字迹。
青年手指拂过哪行字迹。
——“我不是西泽,你会喜欢我吗,奥萝拉?”
国王为了庆祝奥萝拉公主伤势痊愈,特意举办了个宴会。
也是为了将公主介绍给众人。
毕竟公主已经十八岁了,迟早要继承王位。
当然,也许之前还有些另一个心思。
为公主选择一位英俊潇洒又体贴的青年做未婚夫。
但昨夜。
奥萝拉将那名有志青年带回来,国王便隐隐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他也抱着,说不定奥萝拉又与别的青年擦出了火花,的想法。
要知道,能来宴会的可都是家族的佼佼者,未来要继承爵位的。
而青年。
除非国王破例封爵。
奥萝拉穿着精致而华丽的红裙,从楼梯上缓步优雅走下,黑白分明的眼眸又纯又欲,风情万种。
她站在国王身边,先听国王讲着千篇一律的开场词,随后又将主导权交给她。
国王与凯伊都是又紧张又自豪的望着她,看着这个曾经的小女孩长成如今耀眼的模样。
奥萝拉有些好笑,她并不紧张这个场合。
只不过,发言快结束的时候。
忽然看到。
有个妖艳的女人围到了青年身边,红唇开开合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青年则依旧是清冷孤傲的模样,却在奥萝拉看过去的时候,忽然侧开头,不与她对视。
奥萝拉差点没绷住,气笑了。
她将最后的演讲说完,在众人的掌声中下台,与国王跳了开场舞。
令人上-瘾的药水,青年昨晚的姿态与语言,今早看的书籍,桩桩件件都在暗示着她。
这会儿又开始矜持了?
国王与她退场。
“刚刚在想什么?”
奥萝拉摇头:“没什么。”
国王调侃:“难道不是在想那位有志青年?”
奥萝拉笑了:“没什么。只是觉得有趣。”
虚伪的有趣。
国王警铃大作。
这可能是爱情的开始啊。
他带着公主在人群中找到了个身影:“这位是特莱斯公爵。”
公主:“晚上好,特莱斯先生。”
特莱斯公爵挂着得体的笑容:“晚上好,公主殿下。”
他又顺便介绍了自家孩子,保罗·特莱斯。
国王与特莱斯公爵聊了起来。
还特意放了奥萝拉自由。
奥萝拉满头雾水,心想这交际时间也太过短暂,等被保罗追上以后,终于明白了国王的意思。
“……”
真是浪漫的开端啊。
保罗大概也是被父亲强行押过来的,甚至很可能参加宴会之前就被耳提面命过。
他是棕发黑眸,浓眉大眼,看起来很刚毅,一眼就觉得正气十足。
“殿下,我听说您之前带回来了个青年。”
谣言大概已经传成了:
月季花节,公主为爱痴狂,不死不休。
奥萝拉略显尴尬:“嗯。”
“所以……”
这好像没必要再交流下去了。
保罗笑了,声线醇厚:“没关系的,殿下。”
“我们可以协议结婚,婚后各过个的也行,就像之前的亚里沙女王他们那样。”
亚里女王是诺厄族出名的风流女王,男女通吃。
他的丈夫……也男女通吃,据说还是在下面的那个。
两人各不干预,相处格外愉快。
不对,也干预过。
最荒唐的夜晚宴会,据说是女王与她的公爵丈夫一起的玩耍的。
当然。
他们的快乐生活是在有了孩子之后才开始的。
#保证王位的正统性#
保罗诚挚的望着公主。
奥萝拉:“……”
她感受到三观破碎的声音,“不,等等,你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吗?”
保罗:“当然不。”
“我单纯的好色。”
奥萝拉艰难夸赞:“您的诚实真是美好的品德。”
保罗笑了笑,又提醒道,“殿下不是看看您的青年吗?祂好像有些麻烦。”
奥萝拉没想过一直注意青年,但祂的身影简直无处不在,想要忽视都很难。
她朝青年走过去。
保罗跟在她身旁介绍:“刁难祂的是我的远方弟弟,沃克·特莱斯,他喜欢的女士,在您在台上讲话的时候,找青年聊天,并且邀请青年跳开场舞。”
他停顿了会儿。
见奥萝拉没回话,叹息一声:“我以为您会问,女士是谁,青年有没有跳舞呢。”
奥萝拉看了他眼,后者无辜笑笑。
沃克正在讽刺青年:“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儿?还不是靠着一张脸才能得到公主的青睐?才能来这场宴会?”
“哦,对了,公主对您的青睐也没用了,我哥哥保罗,他可是会成为公主的丈夫!你顶多就是个随便玩玩的情人。”
青年原本沉默着,见到奥萝拉优雅的行礼:“公主殿下。”
祂在故意装可怜,让她同情。
奥萝拉心想。
她看了眼保罗。
保罗正在心里骂这个不知所谓的弟弟,此刻接受到公主的眼神,相当上道,“沃克弟弟,你又算什么东西呢?还不是因为靠着特莱斯家族,才勉强拿到了入场券?”
青年的脸色在这瞬间变得苍白。
公主没有否认沃克的话语。
她可能和保罗在一起。
——当然,这是奥萝拉根据青年苍白的脸色推测出来的。
沃克认出公主正在疯狂道歉,但心里不以为意。
毕竟公主没有因为刚刚的话语而出声教训他,简直是默认了青年最多只能是个情夫的话语。
这已经很足够让人看轻青年了。
况且,注意这里的人很多。
关于青年的价值,他们都在心中疯狂评估。
奥萝拉打断保罗训斥的话语:“好了,一点小事而已。”
保罗松了口气,笑着邀请:“要跳舞吗,公主殿下?”
话音未落,难以言说的恐惧席卷而来。
他的手掌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保罗拼命的抬手,在终于能够动弹的时候,又猛地收回。
他甚至有股预感:
只要他把手抬起来,就会被割断,就会血肉模糊,从此残疾。
奥萝拉疑惑看他。
保罗额头泛起冷汗,勉强笑了笑:“抱歉,殿下,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这个借口实在拙劣。
他亲口邀请公主跳舞,却又临时反悔。
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奥萝拉:“哦。”
“那你去休息一下吧。”
公主叫来侍从,让他带保罗去休息区坐一会儿。
保罗不停道歉:“真对不起公主殿下……”
奥萝拉没有听下去的欲-望了。
好在他离开的很快。
保罗一走,沃克连忙道别离开。
青年跟在奥萝拉身后。
在路过一扇门的时候,拉着奥萝拉腰间的丝带。拐了进去。
阻隔了宴会的热闹。
冷风吹过,奥萝拉打了个哆嗦。
青年碧绿色的眼睛也很冷,就像屋檐下结的冰棱,尖锐而寒冷。
祂问:
“您要与他结婚吗?”
奥萝拉升起恶意的报复:“他?保罗吗?”
“他是个很好的对象,有爵位要继承,又长得好看,还很忠诚。”
当然,是忠于皇室。
不是感情的忠诚。
青年的眼神越来越冷。
“所以,您任由他,他的弟弟羞辱我?”
“哪里羞-辱了?”奥萝拉歪头,“他说的不是事实吗?”
公主轻笑:“是你要做替身的呀。”
“难道还要与我结婚吗?”
“我可不会和一个替代品结婚。”
奥萝拉放肆之后,有些发虚。
杀人诛心。
这真是她说过的,最恶毒的话语了。
青年愈发沉默,面色苍白。
祂站起身,脊背挺直,却有股摇摇欲坠的脆弱。
强撑的脆弱。
仿佛用力一碰,就会碎掉。
公主脑海忽然蹦出三个字。
——火葬场。
她把这个古怪的想法剔除出去,整理了下衣服,“如果没别的事情,我要回去了。”
青年:“您要和我跳支舞。”
公主:“抱歉,我今天并不想跳舞。”
青年碧绿色的眼眸凝视着她:“你想和我跳舞的,奥萝拉。”
奥萝拉攥住蓬松的裙子。
威胁。
祂在威胁她。
奥萝拉冷静下来:“我今晚不会再用药。”
青年微微抿唇。
目送公主回到了宴会,没有跟过去。
等宴会结束后。
青年则没再出现。
国王和奥萝拉在花园散步。
脚踩在雪上,松软而舒服,发出的声音也很悦耳。
除了有点冷。
昨天穿睡衣出去都不觉得冷,今天穿的这么厚,竟然会觉得冷。
奥萝拉抱着暖炉,心想,是祂做的。
祂不是人。
所以能够做到这些非自然现象。
不过她今天伤了祂的心,还把祂惹生气了,所以也就没了这些体贴。
奥萝拉正这样想着,却忽然感受到温暖,温度正好,将她包裹着。
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你觉得保罗怎么样?”
国王问。
奥萝拉心想,人家准备效仿亚里沙夫妇呢。
“我没想要结婚,父王。”
“最起码,现在不想。”
国王摸了摸她的脑袋:“那就先不结婚,可以接触接触嘛。”
暗示的太明显。
奥萝拉挑明:“我不喜欢保罗。”
国王:“不喜欢他哪里?”
公主简明扼要:“脸。”
国王沉默。
这没法改啊。
如果是讨厌别的地方,还能够改动一下,脸……
他想了想,“当然,也不止保罗一个,以后的宴会还多着呢。”
“你想见多少个青年才俊都可以。”
奥萝拉:“……嗯。”
国王格外开明:“也不用那么为难,不用担心挑花眼。”
“只要你喜欢,可以都接进皇宫的。”
奥萝拉一惊,“倒也不必。”
“不利于家族和谐。”
国王霸道说:“怕什么,谁不听话,就把谁赶出去。”
奥萝拉:“……”
真庆幸,国王的私生活不是这种模式的。
等谈完话,回去。
凯伊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青年就在门后,也许听到了,也许没听到。
奥萝拉:“还不确定,先接触接触嘛。”
凯伊一想觉得也对:“嗯,不着急,可以先接触一下。”
她又想到里面的青年,“那,祂?”
奥萝拉:“我会解决好的。”
等到她不依赖药物,就彻底把青年送走。
“对了,凯伊,之前的止疼药还有吗?”
凯伊说有:“怎么了,您哪里受伤了吗?”
奥萝拉避免她担心:“没呢。”
把青年拉出来做挡箭牌:“祂受了点伤。”
凯伊嘀咕:“怎么好端端的,还受伤了呢。”
她又问:“需要伤药吗?”
奥萝拉想了想,“嗯,都要一些。”
公主拿着两瓶药回到了房间。
青年正乖乖端坐着,碧绿色的眼眸澄澈而纯粹,含着些许的雀跃,仿佛已经忘记宴会的不愉快。
但奥萝拉没理会祂,只是把伤药打开,放在了床边的小桌子,伸手就能够到。
青年等啊等。
等到公主上-床睡觉,等到公主让祂去隔壁房间睡觉,也没等到公主给祂上药。
像是,早就忘记了祂后背的伤。
青年眼中的期待渐渐散去,祂抿唇:“您该上药了,殿下。”
奥萝拉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她抽了青年一鞭子,贬低羞-辱了青年——
祂还要给她上药。
但转念一想。
也许是为了让她对药物更加上-瘾,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呢?
奥萝拉本来也没打算今晚继续上药,她说:“不用了,你去睡吧。”
青年的眉毛皱起来。
这是奥萝拉第一次见祂这么明显而真实的神色。
比在宴会上,祂苍白着脸色还要真实。
青年以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必须上药,公主。”
奥萝拉朝角落缩去:“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叫侍卫了。”
青年止住脚步。
那些侍卫奈何不了祂,但这样,就把彼此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彻底弄到崩塌。
——这个想法,也是公主揣测出来的。
“你出去吧。”她说。
“我今晚不会涂药的,你也不用劝我了。”
青年垂下眼睫:“公主,您真的不涂吗?”
公主掷地有声:“当然。”
“好。”
那声“好”意味不明,像是在预谋更大的阴谋。
奥萝拉盯着青年离开房间,才安心的闭上眼睛。
也就是疼痛而已。
疼痛是可以忍耐的,不能够忍耐的是上药之后,那股酥麻。
但很快。
奥萝拉就知道,是自己高估自己了。
那种痛不欲生,怎么可能是简单的忍耐能够扛过去的。
提前服下的止疼药完全没有效果,她冷汗淋漓,颤抖着倒出伤药,弄脏了衣服,弄脏了床单。
翅膀再次不受控制的冲破皮肉,被折断般无力的垂下。
奥萝拉咬着枕巾,疼的想哭。
也许真的哭了,只是汗水与泪水交杂在一起,分辨不出。
她想到了青年。
想到青年说的那个“好。”
想到昨晚她不受控制去找青年,想到昨晚在雪地里,趴在青年怀中,祂温柔的抚慰……
奥萝拉眼神涣散。
甚至想要去找青年。
但转念一想。
她今天那样羞-辱贬低祂,今晚去找祂,谁知道又会被迫做出什么羞耻的事?
况且,她的骄傲也允许她去。
奥萝拉心想,为什么这么疼,她不会疼晕过去呢?
如果疼晕了,就不会想着去找青年了。
去找祂……
找祂……
“殿下是想要找我吗?”
青年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奥萝拉抬起沉重的,几乎黏在一起的眼皮:“离我,离我远点。”
如果见不到,还可以忍耐。
青年坐在床边,垂眼看着浑身发抖的她,将一滴药水倒在她的翅膀上。
疼痛缓解了许多。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不可控的酥麻。
奥萝拉虚弱说:“你这是禁药。”
青年:“并不是,殿下。”
奥萝拉咬着唇,断断续续:“你,离我,远一些。”
青年没动。
奥萝拉的翅膀抖动了下。
比疼痛更加难捱的,浪潮般的感受,她抬起手指,抓住了青年的裤子,爬进了祂怀中。
放下了骄傲,却仍然是命令的语气。
“帮我。”
青年抬手拂上那双美丽而圣洁的翅膀,指腹轻轻摩挲着。
“殿下,您会与保罗结婚吗?”
奥萝拉没回话。
青年的动作停了下来。
奥萝拉咬唇。
过了会儿。
“不会!我不会!”她气急败坏,“我不结婚!”
青年:“不。”
“您要结婚的。”
奥萝拉隔着衣料,咬住祂的皮肉。
青年趴在她耳边呓语:
“您要和我结婚的。”
奥萝拉心想,我呸。
她搂着青年精瘦的腰肢,祂肌肤的温度很凉,呼吸也很平稳,思绪也很清晰,清晰的在和她讲着条件。
这让她生出一股错乱感。
仿佛她毫无吸引力,即便她如今这股作态,对祂也毫无影响。
祂也依旧冷静而沉稳。
只有她。
只有她才会受这种折磨。
公主忽然听到了抽屉打开的声音,她余光看到青年拿出银色的长链,尾端坠着镂空的铃铛。
“别……唔。”
铃铛挂在了她翅膀上。
奥萝拉身体一抖,铃铛随之响起。
不是清脆悦耳的声音,像是靡靡之音。
就和……梦中的一样。
奥萝拉仰头看青年。
看到她光洁雪白的下巴,也看到了红色的薄唇,更看到了清冷的碧绿色的眼眸。
她的目光又落回青年的薄唇。
生出一股冲动:
她想要亲吻青年。
非常迫切。
青年诱哄:“您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殿下。”
“我不会介意的。”
奥萝拉受到蛊惑似的,在铃铛的响声下,慢慢凑近。
却被一根冰凉的手指抵住。
“除了这件事,殿下。”
青年阻止了,“我希望您是在清醒的时候吻我。”
奥萝拉发泄似的咬住祂的手指。
青年身体一僵,清冷的嗓音略哑:“您真是……”
奥萝拉没听到祂的话。
她晕晕乎乎的想,今晚真是亏大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不是想象之中,在青年的怀中醒来。
好像,只要她不允许,青年就不会陪着她睡觉一般。
奥萝拉睁开眼。
外面的天还没亮。
青年站在窗前,衬衫的袖口挽了起来,露出泛着病态白的手腕,碧绿色的眼眸望着外面的夜景,连漆黑浓密的眼睫都在诉说着某种愁思。
奥萝拉撑着起身,坐起身。
感受到了翅膀上轻微的拉扯感。
铃铛还挂在上面。
奥萝拉拨弄了下铃铛,翅膀抖了抖,但没有响。
青年似是听到动静,转过身。
“怎么醒这么早?”
奥萝拉今天比昨天玩累,像是在睡前做了个筋疲力尽的运动。
她侧过身子,让青年把铃铛取掉。
“你知道这个铃铛?”
青年坐在床边,轻轻的替她取铃铛,擦过她的翅膀时,又是一阵颤栗。
祂淡淡说:“一种蛊。”
奥萝拉:“?”
青年:“里面不是铃铛,是蛊虫,它兴奋的时候,会激动的发出似铃铛一般的声响。”
奥萝拉:“你怎么知道的?”
青年:“我书读的多。”
奥萝拉想起祂读的书……不作评价。
“蛊虫什么时候会兴奋,又有什么作用?”
青年把链子取了下来,碧绿色的眼眸注视着公主,淡淡吐出两个字,“调-情。”
奥萝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青年似是没注意她的脸色,捏着手中的铃铛,贴心征求公主意见:“我可以吻您的翅膀吗?”
公主瞬间把翅膀收了回去。
青年遗憾收回目光。
他将链子放回了抽屉,建议道:“您晚上可以带着它睡觉。”
祂补充:“也可以止疼。”
奥萝拉抿唇。
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止疼的东西,都要有这种的副作用?”
青年故作天真:“哪种?”
奥萝拉不想理祂。
早饭结束后。
奥萝拉像往常一样,去教堂做祷告,祈祷西泽能够平安。
公主每日一问:“有西泽的下落了吗?”
凯伊摇头,安抚公主:“殿下,其中您不用这么担心西泽大人,他总是不回家的,说不定救下您以后,他又接着去追杀魔鬼了呢。”
奥萝拉低落:“可如果这样,他为什么不写信告诉我呢?”
凯伊欲言又止,看了眼旁边的青年,把话憋了回去,准备挑个时间再问公主是不是喜欢西泽。
送走公主与青年以后。
国王身边的侍从过来了,问凯伊,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
主要还是问青年的态度。
凯伊说:“没有,一切如常。”
侍从本来还觉得国王小题大做,此时一听,就觉得青年果然心机很深,这都能隐忍下来。
要么是不爱公主。
要么就是谋划一场大的。
侍从正准备要走,见凯伊面色有些愁绪,便询问:“夫人怎么了?”
凯伊是伯爵夫人。
她斟酌了下语言:“公主最近对西泽大人很关注。”
侍从说是啊,也不知道公主最近怎么了,突然就喜欢西泽大人了。
凯伊:“陛下有西泽的消息吗?”
侍从苦着脸:“没有。”
“西泽大人都快十年没回来了,哪能随便找得到。”
凯伊叹了口气。
只希望公主千万别因为救命之恩就喜欢上了西泽。
西泽注定是如风一般漂泊的,可以当做英雄,但不可以当做伴侣。
……
去教堂刚好能路过广场。
虽然西泽的雕塑与西泽本人很不相似,但这也是属于西泽的荣光。
奥萝拉发自内心的替西泽感到开心与骄傲。
她撩起窗帘,观看着那座雕塑。
青年忽然开口:
“西泽和我一点也不像,对吗?”
“你们很像。”奥萝拉没有回头看青年,还望着雕塑,“只不过雕塑没能还原出西泽。”
甚至还给西泽加了个络腮大胡子。
等到马车拐了个弯儿,彻底看不到雕塑后,奥萝拉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窗帘。
青年的手指勾着公主裙子的衣料,像是要借此把她攥进手中,让她再也无法注视西泽。
“公主。”
祂轻轻唤道。
奥萝拉眨眼:“怎么了?”
青年:“我有一个祈祷方法,很有效。”
有效或者没没效。
奥萝拉不知道,但她忽然想到。
青年不是人,祂拥有着超自然的力量,说不定可以帮忙寻找西泽。
只要让她知道,西泽是死是活就行。
但这种要求显然不能直接提。
她顺着青年的话问:“什么方法?”
青年:“公主请闭上眼睛。”
奥萝拉迟疑了下,闭上眼。
眉心划过冰凉的触感。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安,好像会再次陷入一堆软哒哒,又色彩斑斓的抽象水彩画之中。
一切都是扭曲而诡异的。
奥萝拉想要拒绝,想要说不祈祷了,但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她睁开眼。
刺目的光辉迸溅而出,如圣光般落下,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问:“你有什么愿望吗?”
奥萝拉沉默了会儿:“请问,您知道西泽在哪里嘛?”
人影也沉默了会儿。
“这位小姐,我知道。”
“但我也想知道,您为什么要询问他的下落。”
奥萝拉:“他救了我。”
人影拖长腔调:“哦——”
“我看过许多小说,但凡牵扯到救命之恩的都有一段爱恨情仇,结局很少有美好的。”
奥萝拉心想,这装神弄鬼的该不会就是青年吧。
她没有回应这个话题,“那,您能告诉我,西泽在哪里吗?”
人影:“等到了时间,你就会知道了。”
奥萝拉追问:“什么时间?”
“短一点的话一个月,长一点的话三个月后。”
奥萝拉放心了。
人影又说:“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很可能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奥萝拉紧张:“他死了吗?”
人影:“当然没有。”
“他过得可滋润了,情人都有十几个。”
奥萝拉生气:“你胡说!西泽才不是这种人呢!”
她向前一步,忽然就看清楚了人影——
哪里是人影。
分明就是一个透明的小团子。
奥萝拉面无表情的望着小团子。
小团子仰头望着奥萝拉,透明的身躯荡漾起波纹,似是害羞的耸动了下。
公主绷着脸,想要教训的心情忽然就没了。
她跟一个小团子计较什么呢?
奥萝拉伸手戳了戳。
好软。
小团子慢慢变成了粉粉的,像是在害羞,伸出两根小触手捂住了脸——如果那是脸的话。
奥萝拉没忍住笑了。
眼神也柔和许多,伸手把小团子托起来,捏了捏,手感实在是太好了。
小团子:“你不能这样对我!”
奥萝拉又捏了下,相当叛逆。
小团子的身体完全红了,“你把我的身体都摸过来了,你还不会负责,我讨厌你!”
奥萝拉失笑:“你就是个小团子,你也应该去找个小团子,懂吗?”
小团子:“我不!”
“我发过誓,我要和第一个摸过我的人在一起!”
“如果不能在一起呢?”
公主一边问,一边准备把小团子给放下去。
但那个团子像是黏在了手上,渐渐融化,布满了她整个手掌,舔砥着肌肤。
“那我,就要强取豪夺了!”
奥萝拉甩了甩手,没甩掉。
用另一只手去搓,结果另只手也沾染上了。
心中生出了一股恐惧。
她该不会被这果冻一样的小团子给包裹住吧?
奥萝拉在心里骂自己。
怎么就这么欠呢?
怎么就没忍住去摸这个东西了呢?
小团子爬到她的后背,像是在寻找什么——
寻找翅膀。
奥萝拉忽然想到。
这种触感,和每天晚上用的药水一模一样。
“你和青年是什么关系?”
小团子很坦白:“我就是祂。”
奥萝拉实在没法把这个软糯的小团子和冷冽的青年联系在一起——
当然,祂们的不要脸还是很一脉相承的。
事已至此。
奥萝拉说:“你也碰了我的身体,我想要知道西泽的下落。”
小团子身体一僵:“我就摸了你的手!”
奥萝拉:“还有后背。”
小团子迷茫:“那不是早就摸过了吗?”
祂提醒奥萝拉。
“前天晚上,在雪夜。”
“您命令我,抚慰您。”
祂像是生气般,咬在了她后背漂亮的蝴蝶骨处。
奥萝拉吃痛。
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在马车里了。
正巧看到青年喉结滚动。
马车内弥漫着炽烈而霸道的侵略气息。
碧绿色的眼眸似火灼热,欲要以燎原之势将她吞没。
奥萝拉朝旁边挪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睛戒备的望着祂。
青年依旧是清冷的语气:
“别担心,殿下。”
“我稍微有点人性,可以克制。”
“……”
作者有话要说:怪物の群聊
LOVE玫瑰:
【@替身上位,听说摸一下要和你在一起?】
秀儿:
【我摸了,我还想放在手里玩,可惜被抽了一巴掌。】
三颗头,一颗心,一个你:
【试问,谁没摸过史莱姆?】
秀儿:
【@替身上位,把怪物们都娶了吧,得让公主有点危机感了[/狗头]。】
没有鱼,只有我:
【小心玩脱。】
秀儿:
【我没公主,我不怕。】
……
史莱姆的小本本:
虐-心[1/1]
虐-身[1/1]
距离火葬场又近一步!
感谢啦啦啦22瓶灌溉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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