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囚室里,血腥味渐渐散去了。
墙壁上几根烧到一半的蜡烛,微弱的火光在排风扇的气流里不断摇曳。
那点昏暗的光线反复摇晃在秋洛和林尽染脸上,两人依偎在墙角,准确地说,是林尽染死活拽着秋洛不肯起身。
秋洛无奈极了:“我没有走啊,但是我腿有点麻了。”
周围阴风阵阵,只有人的体温能汲取一点勇气和温暖。
林尽染耳根隐约染上一点微红,不情不愿翻个身,背后抵住冰凉的墙壁,脑袋埋在臂弯里,唯有一只手还牢牢抓着秋洛的衣角。
秋洛有点好笑,拍了拍他的脑门:“刚才是谁嘲笑我来着?怎么现在怕成这样?”
林尽染抬起头来,声音低哑:“我没有害怕。”
秋洛蹲下来,坐在他身边:“那你干嘛打人?你刚才那样子好凶,要不是我拉住你,那一刀下去,说不定非死即伤了。”
不知哪个词刺激到了林尽染,他浑身一震,瞳孔微缩,阴沉沉的眉宇间一股隐晦的惶然,被深深压抑起来。
囚室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铁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几个工作人员,还有方才被“鬼”捉走的汪琪和李凡凡,都跑了过来。
其中差点被林尽染砍死的“黑衣人”,正捂着肚子,脸色铁青,又惧又怒,指着林尽染道:“就是这小子,简直疯了一样,刚才差点杀了我!”
林尽染抬眼,一双黑阗阗的瞳孔盯着他,目光箭一样刺过去,浑身上下那股子戾气几乎无法掩饰。
“黑衣人”跟他对视的一瞬,宛如被利剑洞穿头颅似的,心里一凉,骂骂咧咧的话只好憋回了肚子里。
李凡凡和汪琪吓得直吞口水,虽然林尽染从前脾气也是相当不好惹,打架是常有的事,两人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鬼屋的负责人害怕得罪这些豪门子弟,出来和稀泥:“算了算了,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林尽染扶着墙壁站起身,从工作人员那里要回自己的手机,拨了个电话,淡淡道:“一会儿会有人带你去医院治疗,费用和赔偿会让你满意的,还有什么需要你可以跟他们说。”
黑衣人总算听到一句人话,哼了一声不吭气了,他也没指望林尽染这样的人道歉,只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诅咒这些万恶的有钱人早点破产。
林尽染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拽着秋洛拔腿就要走。
“抱歉啦,他刚才也不是故意的,真是你们这鬼屋扮的实在太逼真了,我们才会这么入戏。”
秋洛用手肘捅了捅林尽染的胳膊:“你说对不对?”
林尽染长这么大还不知道道歉两个字怎么写,回头皱着眉头不高兴地瞅了秋洛一眼,又闭上眼点点头。
鬼屋的工作人员总算不再说什么。李凡凡和汪琪两人面面相觑,林尽染打人不是头一回了,汪琪还被他的鞋子砸过脸,可看他服软还是头一次。
※※※
晚上,大家在游乐谷的五星酒店过夜,两人一间豪华双人间,秋洛和李凡凡分到一组。
电梯走到十七楼,李凡凡正跟秋洛哭诉,他被秋洛丢给鬼之后,遭受了多大的心理创伤。
却见房间外的走廊上,一道修长的身影正斜倚在墙上,林尽染换了一件黑色卫衣,曲着一条腿踩着墙壁,双手环臂,目光扫过两人,清冷冷的嗓音嗤了一声:“真慢。”
秋洛一愣:“你不是跟汪琪分到一间了吗?你们住隔壁?”
林尽染舌尖轻轻抵住口腔内壁,不紧不慢舔过齿贝,视线凉凉落在李凡凡身上,面不改色道:“哦,李凡凡说他想跟汪琪一起住,所以找我换房间了。”
秋洛扭头看向李凡凡,后者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在林尽染有若实质的目光压迫之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是……啊……那我,那我过去了……”
与林尽染擦身而过时,他勾起一点嘴角,拍了拍小胖墩的肩,指间夹着一张黑色房卡:“别忘了你的房卡。”
房间内部非常宽敞,有小厅,阳台,还有全套的电竞设备,浴室干湿分离,淋浴间外侧还有一个情趣浴缸。
秋洛累了一天,直奔浴室洗澡,待吹干头发,他穿着一件棉质T恤走出浴室。
林尽染正坐在电竞椅里打游戏,整个人懒洋洋地眯着眼,电脑屏幕的光线在他脸上不断变换,带着一股迷离的虚幻感。
听到动静,他回头,秋洛打着哈欠指了指浴室:“到你了。”
他往其中一张床就地一滚,眼皮子直打架。
林尽染抿了抿嘴,脚步以龟速在他床边徘徊:“你这就要睡了吗?”
秋洛勉强睁开眼皮:“你别是洗个澡都要我陪你吧?”
林尽染像是被仙人掌的刺扎了一下,眉头挑得老高:“今天那只是意外!”
秋洛翻个身,敷衍地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林尽染狠狠闭上嘴,一头扎进了浴室,很快响起放水的声音。
秋洛趴在床上折腾了一会儿,没想到越来越清醒,干脆坐起身摸出手机刷学校的论坛帖子。
他曾试图联系父亲,和父亲身边的秘书,但他不敢直接把离奇的经历和盘托出,只发了一些模糊的信息,无一例外全部石沉大海。
秋洛本来也没有指望这天真的想法能行得通,连那些有头有脸的商业大亨想要联系父亲,预约都不定找得到门路,更何况区区一个无名高中生。只怕直接当做垃圾信息过滤掉了。
他前几天在论坛匿名发过一条询问“秋洛”学长动态的帖,回帖的说法很多,终于,他刷到一条消息称,秋学长大病初愈,不日就要回来上课了。
秋洛心中一跳,机会这不是来了吗!
他刷了半天帖子,墙上的挂钟指针都快转点了,浴室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尽染怎么还没出来?可别是掉进去了吧?
秋洛叹口气,敲了敲浴室门:“林尽染,你在里面蜕皮呢?我想上厕所啦。”
门内没有传出半点回应。
秋洛眉心一跳,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他用力扭动门把手,本以为要很大力气才能打开,没想到林尽染压根没锁门,一拧就开了。
秋洛一进门,就看见林尽染躺在单人浴缸里,半个脑袋几乎淹没到洗澡水里。
他一惊,立刻冲到浴缸边,拽着对方的胳膊把人拖了起来,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脸颊:“林尽染,醒醒!”
洗澡水早已冷透,林尽染全身皮肤冷得像是裹了一层薄冰,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突地一个激灵,清醒了。
林尽染猛地从浴缸里坐起来,水花溅了秋洛一头一脸:“我睡着了?”
秋洛没好气地抹把脸:“你这都能睡着?我还以为你是昏过去了呢!我的膀胱要是能再支撑久点,明天你就要成学校最大的笑话了,被自己的洗澡水淹死在浴缸!”
他话音刚落,视线掠过林尽染光溜溜的身体,最后猛地停留在他胸口好几道纵横交错的伤疤上,最长一道长达十几厘米,从左肩斜跨左胸,也不知道当时缝了多少针。
歪歪扭扭的疤痕像条难看的蜈蚣,这么多年过去,依然能看见清晰的痕迹,可见当时的危险,长拢的肉和健康的皮肤颜色泾渭分明。
“你这是……”
林尽染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裸着的,脸色蓦地一变,他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害羞遮住下半身,反而第一时间侧过身,挡住了胸口的疤痕。
“别看了。”林尽染闷闷地道,视线盯住了浴缸边缘颤巍巍滚落的水珠,“难看……”
秋洛突地联想到今天在鬼屋,他反常的状况,满身暴戾地差点把人打死。
那投影在墙壁上的剧情,黑衣人就是用刀不断折磨城堡的公主,最后一刀捅进了她的心脏。
秋洛匆匆转身,心里腾起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身后传来水声和衣料摩擦声,林尽染连身体都没擦干,逃似的跑出了浴室。
秋洛出来时,窗台映着一道孤零零的影子,他无声推开阳台的门,林尽染正倚在青灰色的铁栏杆上,夜幕星辰闪烁,却没有一颗落在他眼底。
他脸上没有悲春伤秋的表情,眼神深邃,沉默地凝视着虚空里的什么东西。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秋洛眨眨眼:“你想说什么就说,我听着呢。”
“其实我都快忘记了的,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林尽染的声音轻飘飘的,秋洛要凑得很近才能听清。
“我七岁那年曾被人绑架过,绑匪绑了我却不要赎金,只提出一个要求,要我爸单独去见他。”
秋洛皱起眉头:“跟你家有仇?”
林尽染不确定地点点头:“是的,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深仇大恨,我身上的伤口,都是他为了泄恨,拿刀划的……”
“当时我一直在祈祷,有人来救我就好了,随便什么人都好。”
秋洛心里一沉:“那你爸去了吗?”
林尽染低低笑了一声,双手抓紧了栏杆,指尖用力地泛白:“他没有。”
“那天的事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地上都是血,身上很疼,我一直等到天黑,我爸也没有来救我,因为他有一场重要的会议要主持,他也没有报警,因为传出去,会影响他的声誉。”
“最后,他只派了一个秘书带着钱过去,放下钱就走了,绑匪没有达到目的,当然不肯放了我。”
秋洛陷入片刻的沉默,他很难想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父亲:“那你是怎么得救的?”
林尽染胳膊肘撑在栏杆上,食指抵住太阳穴,好久,才沉沉地道:“哨子……”
秋洛一呆:“什么?”
林尽染眼神缥缈:远眺着漆黑的夜幕:
“当时我听见了哨子的声音,绑匪误以为是有人找到了我,于是他要带着我转移,他以为我是小孩子轻视我,却不知我的力气其实很大,上车的那一刻,我用力踢中了他的□□……”
秋洛舒展开眉宇:“然后你就跑了?”
“不。”林尽染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映衬着远方霓虹的微光,时明时灭,宛如垂死的星子,“我本可以跑,但我没有,我抢过了他的刀,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胸口。”
秋洛噤了声,沉着眼望着他。
“后来我也不知道了,我被人找到的时候满脸是血,既不哭也不喊,痛感好像被麻痹了,再往后,我就被送去了国外疗养。”
林尽染嘲弄地牵起嘴角:“听说那个人没有死,被关进了牢里,我知道以后只觉得很遗憾,如果放在现在,我一定不会给他喘气的机会。”
秋洛听到前半句时暗暗松了口气,后半截时心里又开始发沉。
林尽染一直用余光注意着他的表情,忽而一笑,笑意寡淡:“我开玩笑而已,你还真信吗?”
秋洛扯了扯嘴角,哪里好笑了?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跟你爸不对付?”
林尽染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了,良久,才缓缓开口:
“小的时候,我总是不明白,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好,他才不喜欢我,那时我终于懂了,我只是一个多余的人,不被任何人期待,根本无关痛痒。他还有别的孩子,或许没有我的存在,他会更高兴。”
秋洛张了张嘴,突然觉得自己也有笨嘴拙舌的一天,绞尽脑汁也找不出话题安慰他。
最后只憋出一句话:“才不是那样!”
秋洛想了想,诚恳地道:“你除了老是板着一张脸,脾气臭,死鸭子嘴硬,古文很烂还爱装酷之外,还是挺可爱的。”
林尽染:“……”
原来在这家伙心里,他居然这么糟糕!
他脸色更臭了,黑着一张脸回到屋,把自己丢到另一张床上,被窝蒙住脑袋,翻个身背对着秋洛。
秋洛抓了把头发,也爬上床:“那我关灯睡觉咯?”
咔嚓一声,卧房陷入一片黑暗,唯有清冷的月色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流淌。
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林尽染重新翻身回来,一双眼睛无声凝视着秋洛:“你能再吹一遍哨子,给我听听吗?”
秋洛根本没睡着,爬起来才想起哨子丢在鬼屋了,他余光注意到墙角里的盆栽,光着脚哒哒跑过去,摘了一片叶子:“我好久没吹过这玩意了,你将就吧。”
说着,他把叶子放在唇边,控制着气流从叶子两侧绕出,悠长而温柔的调子在黑暗里响起,让人感到宁静和安然。
吹完最后一段旋律,秋洛扭头一看,林尽染已不知何时闭上眼,呼吸平稳得像是睡着了,唇角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秋洛长舒一口气,也窝进被窝进入梦乡。
片刻,黑暗里林尽染复又睁开眼,他从自己床上起身,挪到秋洛身边,靠坐在床前地毯上,他转头,无声无息地凝视着熟睡的秋洛,低声喃喃:
“会是你吗……”
※※※
春游过后,两人又恢复了单调而忙碌的学校生活,偶尔放了学相约去拳击馆发泄过剩的精力,或者呆在教室里苦哈哈地做作业。
秋洛总觉得林尽染越发粘他了,时不时就在各种时候出现,在自己视野里刷存在感。
他要去高三年级的教学楼打探情报,还得跟做贼似的,避着林尽染走。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秋洛蹲守了一周以后,那个穿越者终于来学校上课了。
整个年级都在议论这件事,与之比肩而立的热度,则是“秋学长”一落千丈的摸底测试成绩,和班上的排名。
这天放学,秋洛早早就收拾好了书包,一打下课铃,就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他七弯八拐地躲在高三年纪走廊的墙壁后,遥遥看着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管家模样的人,正在班级门口等待。
秋洛按捺住心中激动,焦急地思考着,到底该不该上前直接找管家,是直接明说真相,还是先试探?
下一刻,“秋洛”从门口走出来,顺手将书包递给管家,两人说了句什么,一前一后往走廊另一侧走去。
秋洛眼珠一转,悄悄缀在后面,混在放学的人群里,不紧不慢跟着两人。
走廊尽头只有卫生间,没有楼梯和别的出口,秋洛飞快绕到另外一条走道,跑到两人前面,一边观察着他们的方向,率先猫进卫生间。
片刻,穿越者和管家果然后脚进来了。
秋洛屏住呼吸,从隔间门缝里往外看。
他发现穿越者的行为举止,竟跟自己如出一辙,就连面部表情和行走的脚步间距都十分相似,洗手的时候,也会拿右手握着左手手指尖攥着洗。
要不是他脑海里有着清楚的记忆,和穿书的剧情梗概,他几乎都要相信对方就是真的秋洛。
这也未免太奇怪了。难道这个穿越者能读取身体记忆?
秋洛夹紧了眉头,那还怎么整?自己一点优势都没有,就算父亲站在自己面前,都不会相信自己才是他的亲儿子!
恰在这时,“秋洛”从管家手里接过手帕擦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忍不住感叹了一声:“手指灵活的感觉真好啊……”
管家霍然抬头,枯瘦的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左右警惕地看了看,见四周无人,压低声音:
“小少爷,你大病初愈,身体还有些不习惯是正常的,这些事情,就不要在同学面前说了。”
从秋洛的角度,看不见穿越者的表情,却能看见管家一脸慈眉善目的模样,甚至还抚上穿越者的脸颊,大拇指轻轻蹭去沾到的一滴水珠。
一瞬间,秋洛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穿越者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管家的话看似滴水不漏,换作旁人绝对察觉不到异常,但秋洛却知道,从前管家虽然对他毕恭毕敬,但性格十分古板冷淡,从来不会对自己做出超过主仆外的亲密动作,更不会露出这么和蔼的表情。
突然,他想起管家家中,似乎有个瘫痪在床的儿子,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
一直以来,自己起居衣食住行都由管家负责,那天晚上,最后一个见到的也是他……
秋洛只觉眼前一阵晕眩,一颗心不断下沉,几乎要坠落谷底,后颈汗毛根根倒竖,一股阴寒之气沿着脊椎骨爬上来,直窜天灵盖。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思绪如乱麻,呼吸都错乱了一拍。
难道背后是管家在搞鬼吗?
幸好,他刚才没有贸贸然直接找上门联系管家,不然简直就是羊入虎口,生怕自己凉得不够快。
就在他大脑快速思考的时候,那厢,管家和冒牌货已经一前一后离开了卫生间。
秋洛轻手轻脚跟出去,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装作一个放学的普通学生,吊在两人后面,跟着下楼。
这个时候,放学的学生们已经走得差不多,楼梯间人很少。
这样安静的氛围里,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秋洛,高分贝在楼梯间回荡,生怕前面的人没听见。
管家和“秋洛”同时停驻脚步,两人回头的瞬间,秋洛呼吸一窒,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摆了!
“你怎么在这儿呢?”李凡凡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楼梯间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全部的目光一时间都落在他身上。
秋洛内心在狂跳,面上镇定自若地扭头看向李凡凡:“我刚看见李老师在这边,本来有问题想问她,没找到,算了。”
“哦。”李凡凡也没有多想,“那我先走了。”
管家和假秋洛对视一眼,似乎也很意外学校里居然有个同名同姓的学生。
管家浑浊的目光像隐没在草丛里的老蛇,深深看了看他,才继续下楼。
反正也被看到了,秋洛干脆正大光明地走在他们背后,直到那两人身影转过一个拐角,不知往哪个方向走了。
可恶,跟丢了!要不是被李凡凡喊了那么一嗓子,说不定能探听到更多信息的。
秋洛在岔路口四处焦急寻找了一会,最后只好作罢,打算打道回府,以后再想办法。
不料,他刚一回头,赫然发现自己身后竟有三四个黑衣保镖。
“小子,你鬼鬼祟祟的,跟踪我们家少爷吗?”
秋洛心里猛地一沉,这些保镖不是自己原来那些保镖!他们什么时候竟然被全部替换了一遍。
他皱了皱眉,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要放学回家而已,不走这里能走哪里?学校是你家开的?我不能走这条路吗?”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低声道:“小子还挺嚣张的,我警告你,我们家少爷不是你这种人能接近的,少打歪主意。”
说着,那人轻蔑地俯视着秋洛略带稚气的脸,伸手要去推搡他的肩——
秋洛垂在身侧的手捏起拳,正要挡开对方的手,不料,他斜后方竟突兀飞来一脚,以极大的力道,狠狠把那人踹了个趔趄!
一只手闪电般伸出,牢牢扼住了保镖的脖子,林尽染五指骨节分明有力,几乎将人抓离地面,直抓得人脖子青筋暴起,脸颊泛起一片窒息的潮红。
他的脸色阴沉至极,满身暴戾有若实质,他压低了沙哑的声音,附在那人耳边沉沉道:
“不许碰他,不管你们是谁家的狗,都给我滚!”
作者有话要说:补充了字,本来是后面放出来的,提前补充到这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