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正家出来,孟怀泽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西斜,还未落山,市集应该还没散。他颠了颠手里刚挣的一点银两,拐去了市集上,拎了一只鸡回来。
回来的路上,他边走边想家里那只狼崽子见到肉的惊喜模样,又思及他自己的厨艺不好,次次都是撒些盐掺上水同一种炖肉法,或许明日见到采芷,可以向她讨教一下其他做肉的法子。
他踩着初落的夜色推开院门,邬岳正懒洋洋地躺在院中躺椅上,一条腿吊儿郎当地跷在另一条腿的膝上,鞋底毫不客气地踩着孟怀泽的宝贝椅子。
还没等孟怀泽开口说话,邬岳突然睁开眼,一双金眸在蓝黑的夜色中凛冽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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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他低声说了一句,语气里掺着难以名状的兴奋。
孟怀泽一愣:“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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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岳已是翻身起来,晃了晃脖子,活动手腕,脸上带着桀骜笑意,一副跃跃欲试之态。
他瞥到孟怀泽手里拎着还未放下的鸡,第一次未露出任何馋的模样,一边往外走,路过孟怀泽身边的时候,伸手呼噜了下孟怀泽的脑袋,从他的头顶拂过去:“这只鸡我就不吃了,留给你了。”
孟怀泽回头看他,头顶上那点温热的触感一触已散,他下意识地叫住邬岳:“邬岳!”
邬岳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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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怀泽嘴张了张,他大概清楚发生了什么,可临到眼前,他心底仍是乱得厉害。
邬岳似是想起什么,开口道:“我之前和呼牢打平手是因为内丹不在,现在我的内丹回来,呼牢的伤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好转,杀了他轻而易举,就算他已经好彻底了,也没什么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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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怀泽的脸色微微发白,沉默地点了下头。
邬岳自觉该说的都说完了,转身便要离开。他一身黑衣有七八分融进了夜色中,衣摆被暖柔夜风吹动,似是夜色中荡起的涟漪。
“邬岳。”孟怀泽在他身后又叫道。
邬岳以往从来是说走便走,极少有如此这般走不利索过,心底生起了一丝不耐烦,蹙眉回头,却对上孟怀泽脸上浅淡的笑意。
“我等你回来。”孟怀泽道。
他试图说得随意,扯起嘴角笑了笑,鼻底却怪异地泛着酸。
邬岳看着他,突然折回两步,在孟怀泽惊愕的视线中,伸手揽住他的脑后,低头咬住他的嘴唇,碾磨了两下,随即他松开孟怀泽,转身朝院外走去,夜风中传来清朗的两个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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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怀泽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脚底下传来小声的叫喊:“孟大夫。”
孟怀泽低头,看到阿绯正抬头看着他,他的脸腾一下烧了起来,方才邬岳那条狼直接过来便亲他,他竟也忘了旁边还有个小妖精在看着。
阿绯的脸也红红的,冲孟怀泽道:“孟大夫,我也走了。”汜减汜
先前邬岳便说过,他会将呼牢从川箕山上引走,阿绯可以同他一起回去。
孟怀泽点了点头,扯出一个笑来:“那你也小心一些。”
阿绯点头,跟在邬岳后面,转身也朝院外走去,走到院门口他停住,回头又看向孟怀泽,孟怀泽笑着冲他挥了挥手,阿绯这才回过身去。
孟怀泽跟着朝前走了几步,院外愈发浓重的夜色毫无遮挡地扑入视野,阿绯小小的身子很快地隐没其中,邬岳也早已没了踪影,只剩了一片纯粹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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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怀泽的嘴唇还有些麻胀,他有些愤愤地想,狼就是狼,没有人性,下嘴从不知轻重,不是将人咬得出血就是咬得肿胀,也没有人心,说走就走头也不回,潇洒得不得了。
他也想学那条臭狼崽子,潇洒地甩手回去,可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夜色,身后是安静空荡的院落,手上还拎着那只买来的鸡,细细的麻绳将手指勒得有些发胀,孟怀泽抿了抿唇,微微蜷起手指,鼻底的酸忍不住有些蔓延之势。
他将纸包放在地上,在门口坐了下来,透过夜色看着远处的川箕山。已是快入夏的时节,夜风暖柔中带着清淡的凉意,丝丝缕缕地拂过,吹得眼底凉而痒。
孟怀泽坐在地上,两只手都伸到脸上,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有些懊恼地叹了一声。
揉着眼他忍不住回头看,隔着院落,只有屋门前有一盏灯火挂在廊下,微微摇曳,投下一片光影。芈何芈
这是他过惯了的日子模样,半院的药草密密地生长着,院中石桌旁的海棠仍是繁茂,只有微弱的风声和夜色中廖远无法寻觅的窸窣声响,他一个人过了很久这样安静的生活,现下院中一只妖精都没了,他竟觉得有些陌生起来。
他放下手,回过身去,继续看向川箕山。
残缺的半月从东山之上升过头顶,缓缓落向西侧的天际,川箕山上传来一声发闷的巨响,将孟怀泽惊得一个哆嗦,他猛地站起身来,睁大眼睛看向川箕山,然而那一声响之后便只余静寂,未再有其他任何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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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被拉长得令人焦灼,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浓黑夜色渐渐变得浅淡,川箕山周围笼罩的暗影被驱散,天边映着绯红的朝霞,风中的凉意在清晨重了许多,孟怀泽的身体被吹得沁凉,他却仍是站在原地未动地方,看着远处逐渐显露清晰起来的川箕山。
川箕山还是那一副模样,青绿的山体周围缭绕着白色的雾气,一派幽远寂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孟怀泽缓慢地移开视线,看到远处的路上已经有人走动,村落逐渐醒过来,犬吠鸡叫嘈杂交错,炊烟也生了起来,而他的头顶上飘着一朵红色的云彩,树梢上有鸟雀跳来跳去叽喳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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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怀泽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包,转身回了院中,轻轻掩上了院门。
那只鸡孟怀泽留了两天,感觉再不吃便要坏了,他才将之炖了。他的厨艺的确不是太好,做出来的鸡肉只能说能吃,算不得好吃,他又对肉兴趣不大,吃了几口,最终还是将大半都浪费了。
邬岳在的时候,他懈怠了好长一段时日,常是好几日不开门问诊,以至于邻村的大夫趁机揽了不少病人过去,采芷还专门来提醒过他,孟怀泽对此却不甚在意,他无意与人争些什么,只要病人的病能被看好就行。
汜减汜。而现在,邬岳不在了,孟怀泽不用再成日里胆战心惊,生怕被人发现了那只妖怪的存在,便和往常一样开门问诊。他的医术高超,收费又低,态度温和,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