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就这样云里雾里地被司褚拉着出了门,手里还傻乎乎拽着原封不动带来的酒。
如妃娇娇弱弱扒着门,迎风流泪欢送两人:“姐姐下次再来啊!”
狗男主就别来了!
呸!
——
明姝埋着头跟在司褚身后,还沉浸在刚才发生的事里,满脸怀疑人生。
她这会儿已经被微凉的夜风吹的清醒了些,因此才更觉得不可思议。
来之前她喝酒壮胆,到底是存了几分借酒装疯的心,甚至已经想好了到了如妃宫里要怎么作一通,单纯发泄一下心里不爽,当然也有被云芷那番话触动,想试探一下自己对崽崽究竟存的什么心。
她甚至将自己到那儿之后看见两人卿卿我我的画面都想好了,谁知道事情的发展如同脱了缰的野马,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明明是去找茬儿的,为什么如妃非但不生气,还一脸菜市场大妈欢迎下次再来的迷之热情。
还有崽崽,居然也就乖乖跟她走了?
虽然……目前的情况是他拽着自己,看上去比较迫不及待。
明姝如同脑子里装了浆糊,皱眉思考地认真。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说好的借酒装疯,她都没来得及疯!
就……毫无体验感!
她想的认真,没注意前面的司褚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因此一不留神,直冲冲撞上一堵肉墙。
“……”
明姝捂着鼻子两眼泛红,泪眼朦胧。
司褚憋了一肚子气,越想越觉得自己未免也太没有底线,居然这么轻易地就被她拐走了!
这样毫无底线纵容下去,只会助长她的歪风邪气!
他板着脸停下步子,正想好好教育明姝一顿,一扭头就见她这要哭不哭,委屈巴巴的模样,登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眉头一皱,难得有些结巴:“你怎么,怎么还哭上了呢?!朕都答应跟你走了!”
明姝揉鼻子的动作一顿:?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明姝下意识想解释,话到了嘴边突然顿住,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态,细声细气抽泣起来。
刚刚戏瘾完全没有发挥余地,这会儿总算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这也就是她喝了酒,酒意上头,被熏得胆子也大了。
放在正常情况下,明姝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这么厚的脸皮,做出这么恬不知耻的事的……
她听见自己用极其矫揉造作的声音,向司褚抱怨:
“呜呜是臣妾哪里做的不好吗?陛下不是最喜欢臣妾么?还是说陛下,陛下喜欢如妃妹妹那样的……”她抹着眼睛,本来是演的,这会儿倒是多了几分真情实感的伤心,“果然,他们说的没错,陛下真正喜欢的是如妃妹妹,臣妾不过是替身罢了呜呜”
说来奇怪,之前她并不觉得和如妃长得像有什么,听到那些传言也不过一笑而过,可是在做了那个梦以后,明姝心里多了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异样。
崽崽为什么会喜欢如妃呢?
算起来,她少女时期的模样是和如今的如妃比较接近的。
她心里掠过一丝茫然。
他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了?
明姝下意识不愿意去探究,对司褚而言,过去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既然他从未提起过,想必潜意识里也不愿想起那段记忆吧?
在明姝用软绵绵饱含委屈的嗓音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司褚就已经愣住了。
他心里掠过一阵慌张,被戳破心事的恼羞成怒,然而听到后面,脸色逐渐转为漆黑。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下意识眉尖一蹙,抬手按住她的肩,语气也有点凶:“你听谁说的?”
哪个不要命的乱造谣!
对上他凶狠的眼神,明姝肩膀瑟缩了一下,紧接着席卷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哭的像个二百斤的狗子:“你凶我……”
刚才靠掐自己大腿才憋出来的眼泪,这会儿跟开了水龙头似的,不要钱的往下掉。
明姝只觉得自己可委屈,甚至想高歌一曲小白菜,地里黄。
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崽,福还没享几年,这就开始嫌弃她了。
更深的原因她不愿意承认,崽崽居然为了如妃凶她!
他们果然是真爱吧?
她果然是个狠心拆散苦命鸳鸯的恶女人吧?
司褚:“……”
他被这转折打的措手不及,懵了懵,连忙给她擦眼泪,“朕不是那个意思。”
明姝胆大包天打掉他伸过来的手,蹲下身来抱着一棵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十分有骨气地放狠话:“不要你管呜呜”
原本跟在身后的宫人这会儿已经自觉地消失了。
一时之间,偌大的御花园就他们二人。
花前月下,男俊女靓,本该是是一副美好的画面。
奈何那美人儿一边扯着嗓子抱着树嗷嗷地哭,一边冒着鼻涕泡,不是一般的埋汰。
司褚额角青筋跳得欢快,捏了捏眉心,最终还是妥协一般地蹲下身来哄她:“我没有凶你,也没有不喜欢你。”
明姝肩膀抖动的幅度明显小了些,声音依旧大,干打雷不下雨,竖直了耳朵跟只兔子似的。
司褚抿了抿唇,耳尖红得滴血,声音低不可闻,被夜风送过来,沉沉的温柔缱绻:
“他们说的都是假的,我只喜欢你。”
我、只、喜、欢、你。
这几个字传进耳朵里的时候,明姝整个人都怔住了,抽泣的动作都忘了,她满脑子轰鸣,耳边传来一阵鼓噪。
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急促而有力。
明姝耳根也莫名红了,她仰起被水洗的黑亮的眸望着他,眸里盛着娇羞的怯意,炙热又明亮,抿着唇瞧着他,略带迟疑:“你刚才……有说话吗?我好像听到了……”
司褚脸上的薄红很快蔓延到脖颈,他仓促地避开她的目光,语速飞快地否认:“没有!”
说那么一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还想骗他,休想!
明姝眼尾微垂,眸光迅速黯淡下来,可怜兮兮地“哦”一声,听上去失望极了。
司褚抬头,被那眼神烙的心尖发烫,嘴一抽,眸光被逼出薄薄水色,挣扎片刻放弃抵抗。
“我喜欢……”最后一个字骤然湮没在唇齿间。
一轮弯月挂在枝头。
司褚仰着下巴发懵,眼眸氤氲着迷蒙水雾,整个人在极短的时间内红成了虾子。
只因下一秒,一抹温热横冲直撞了上来,带着清晰强烈的痛感。
她透着狡黠得意的声音含糊传来:
“我听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