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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七章 噩耗(1 / 1)

白云悠悠,暖阳高照。

波光粼粼的海面已然恢复平静,断木和桅杆随着波浪,缓缓漂浮。

萨伦阿古站在高空,俯瞰着生活了漫长岁月的土地,它已经被夷为平地,山峰倾塌了,城郭移平了。

这样的场景,他只见过当年儒圣封印巫神。

那一次,方圆千里化作废土,此后的三百年里,生灵绝迹。到两位超品的力量消散,靖山城才重建,有了如今的规模。

现在,它又一次重蹈覆辙,历史再现。。

但这次,动手的终究不是儒圣本体,巫神也不是全盛状态,存活下来的人不多,但也不少。

零星的分散在远方,或观望,或打坐疗伤,或包扎伤口,没人敢回来一探究竟。

大奉的军队撤退了。

萨伦阿古目光投向祭台,他身影突兀消失,下一刻,出现在祭台上,出现在那袭青衣前。

贞德帝、伊尔布和乌达宝塔随之降落在大巫师身边。

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具破碎的人形,他的身躯呈现可怕的皲裂,没有一处完好。

他曾经握着刻刀的右臂,血肉消弭,露出带着血丝的骨骼。

青衣褴褛,衣如人,人如衣。

从此以后,大奉再无军神。

儒冠和刻刀在不久前自动离去,返回中原。

萨伦阿古低声道:“中原千年以降,数风流人物,你魏渊算一个。”

“该死,该死,该死.........”

伊尔布面色扭曲,气急败坏道:

“他凭什么能召来儒圣,他一个武夫凭什么能召来儒圣。巫神积蓄力量整整一千多年,好不容易才初步挣脱封印,全被此贼毁于一旦。

“我要率兵血洗大奉,屠戮三万里,一路屠到京城去。”

“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粗鄙的武夫。”贞德帝嘲讽道。

每一位入魔的道士,都精通挑衅天赋。

贞德帝负手而立,不朽金身灿灿,金光与乌光交织,淡淡道:

“巫神被封印,魏渊也死了,情况虽然糟糕,但这场战我们还没输。接下来,是你们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萨伦阿古笑道:“那就提前恭喜陛下长生久视,俯瞰中原。”

贞德帝缓缓点头。

萨伦阿古继而说道:“乌达宝塔,将魏渊战死的消息传遍东北,让炎康两国征调人手,重修靖山城,让靖国撤兵。集合尚存的巫师,给存活的百姓、将士疗伤..........”

他下达一系列善后指令。

这场战役必将传遍九州,大奉会怎么样,他懒得管,但境内三国,必将掀起狂涛般的言论。

这将是巫神教史册中,最耻辱的一日。

远离靖山的某个荒野。

“啊啊啊啊!!!”

南宫倩柔的嘶吼声传遍天际,声音悲恸绝望,夹杂着刻骨的仇恨。

“巫神巫神巫神..........”

他跪趴在地,双拳用力捶打地面,发泄了足足一刻钟。

白衣术士走到他面前,递来一个锦囊,泪流满面的南宫倩柔昂起头,愣愣的看着他。

二师兄孙玄机说道:“魏.........”

只说了一个字,南宫倩柔便疯了般抢过锦囊,拆开,里面一张纸条。

南宫倩柔展开纸条,看完,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许久后,他收敛了所有情绪,望向靖山方向,喃喃道:

“义父,你没走完的棋,我会替你走下去。”

此后余生里,某一天,我会再回来这里,让铁蹄踏遍巫神教每一寸国土,让火炮的车轮碾过巫神教的脊梁,让这六万里山河,化为焦土。

孙玄机抬起手,轻轻一抹,抹去了这支重骑兵的存在,让世上再无人能记住他们。

云鹿书院。

后山竹林,竹楼中。

赵守坐在厅内,一动不动,宛如雕塑。

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长达月余,身前的桌案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突然,赵守动了动,扭头看向窗外。

敞开的窗户外,蔚蓝如洗,群山连绵,两道清光飞过千山万水,宛如划破天空的流星,轻飘飘的把自己落在赵守身前的案上。

院长赵守如释重负,缓缓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作揖不起。

也不知是拜两件圣物,还是拜那袭青衣。

皇宫。

帷幔低垂,盘腿坐在蒲团上的元景帝,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默然片刻,露出了似激动,似快意,似猖狂的笑容。

元景帝踱步登上阁楼,眺望层层叠叠的红墙和连绵起伏的金瓦,他张开双臂,迎接着风,徐徐道:

“朕的时代,来临了。”

观星楼,八卦台。

监正看了皇宫一眼,笑了笑,低头喝酒。

人间不值得啊。

许府,许七安心口猛的一痛。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心口痛了。”

他眉头紧锁,想要自我调侃几句,比如五品巅峰还会心肌梗塞?

但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有一股慌张感缭绕不去。

北境。

大奉和妖蛮联军的营地,许新年坐在桌边,盯着地图沉吟。

他瘦了,也壮实了,依旧俊美,但皮肤不再白皙,塞外的太阳加深了他的肤色,塞北的风沙粗粝了他的皮肤。

他依旧是那个骄傲的书生,却不再锋芒毕露,更沉稳更内敛。

战争让他迅速成长,教坊司里的姑娘,让他蜕变成男人,却给不了他成熟。

是一名名倒下的同袍,是一场场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战役,是一个个被他亲手砍杀的敌人,让他真正的成熟起来。

楚元缜脚步匆匆的闯进营帐,笑道:“辞旧,告诉你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许二郎略作沉吟,道:“军营里没出兵,不是打胜仗,什么事?”

楚元缜挥了一下拳头,振奋道:“靖国退兵了。”

深夜。

烛光如豆,桌边的许七安捧着地书碎片,传书道:【我今日又与国师探查了地底,先帝并没有回来,按理说,这样一个可怕的人物,不应该走的无声无息。】

【二:没准已经取代元景帝,在皇宫里当皇帝了,哦,我忘了,他就是元景帝。】

对于先帝的失踪,许七安非常在意,一位秘密修行四十年的高品强者,被发现藏身之地后,就无影无踪了。

这让许七安无比焦虑,因为先帝就是元景,元景就是先帝,而他和元景有大仇。同理,他和先帝有大仇。

现在,一个顶级强者潜伏在暗中,时刻都可能咬你一口。

谁不怕?

当然,也可以寄希望于元景的一切失态表现都是伪装,先帝是巅峰高手,高手就要有高手的气度,不会在意自己这个蝼蚁。

淮王是神殊杀的,关我许七安什么事。

如果换成其他顶级强者,许七安或许会抱一抱幻想,可对方是先帝,先帝被地宗道首污染了。

一个充斥着恶意,本性完全邪恶的巅峰高手,必然也是睚眦必报的。

【四:我们不妨换个思路,诸位觉得,元景,啊不,先帝走的是哪个修行体系?】

地书聊天群,智慧担当之一的楚状元,提出了可题。

先帝早早的破身,等于自断武道之路,他跟着洛玉衡修道二十一年,毫无疑可,走的是人宗的路子........许七安回复:

【三:人宗吧。】

【四:这和我想的一样,那么,人宗的修行之法,有什么弊端?业火灼身,先帝品级很高,他和国师一样,需要借助气运压制业火。那他肯定不会离开京城。】

【一:不,你错了。先帝和洛玉衡不同,洛玉衡需要国师之位来借气运。先帝本身就是皇帝,身负气运。】

智商担当之一的怀庆,否则了另一位智商担当。

啊,这样啊,那没事了........楚元缜心里嘀咕。

【一:京城里有监正,他既然不在龙脉底下,那绝对不会在京城久留。必定离开京城了,至于去了何处,在做什么,这个无法猜测。】

最典型的方法,是根据先帝的目的,来判断他的位置.........也就是说,想知道他在哪,要先知道他想做什么.........许七安揉了揉眉心。

目前已知道的情况,先帝为了长生,吞噬了元景和淮王两个儿子。

他如愿以偿的多活了四十年。

因此先帝的终极目标,依旧是长生。

可可题是,先帝再厉害,能有高祖武宗厉害?能有儒圣厉害?

这些人物都逝去了,何况是先帝。

“按照得气运者不可长生的天地规则,先帝的真实年龄80往上,儒圣也只活了82岁。这意味着先帝其实大限将至。当然,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先帝也可能会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比儒圣多活一岁。

“如果我是先帝,我会不顾一切的谋求长生之法,但,但到底该怎么做呢?”

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是他接触到的信息太少,连做出假设的方向都找不到。

先帝到底干什么去了?

说起来,魏公出征快半个月了,也不知道战况如何。

在大军出征近月余的某个晚上,月色如水,清亮皎洁。

“哒哒哒........”

京城外的官道上,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嘴唇干裂,风尘仆仆的驿卒勒住马缰,用嘶哑的声音喊道:

“开城门,八百里加急.........”

穿过外城,内城,皇城,一路送进皇宫。

深夜里,王首辅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老管家拍打着房门,喊道:“老爷,老爷,醒醒........”

漆黑的屋子里,烛光亮起,睡在外室的丫鬟披上衣服,举着烛台,匆匆跑去开门。

俄顷,丫鬟小碎步进来,低声道:“老爷,衙门传来消息,说有八百里加急的塘报。”

王首辅年纪大了,深夜里被吵醒,精神难掩疲惫,他捏了捏眉心,道:“更衣。”

内阁这样的重要衙门,夜里是有人值班的,为的就是预防这类紧急事件。

八百里加急也好,六百里加急也罢,驿卒都是玩命了的跑,跑死几匹马很正常,任何时辰都有可能送过来。

在丫鬟的服侍下穿好官袍,王首辅乘坐马车,在车轮辚辚声里,进了皇宫,来到内阁衙门。

王首辅脚步飞快,进了堂,坐在属于自己的大案后,缓缓道:“塘报!”

堂内值夜的官员当即奉上牢牢保管在身边的塘报,八百里加急的文书,只有几位大学士能拆开。

王首辅取出裁刀,把火漆挑开,纸页哗啦的微响里,他抽出了塘报,展开阅读。

他旋即陷入了死寂。

武英殿大学士钱情书,建极殿大学士陈奇,东阁大学士赵庭芳等六名大学士联袂而至,他们进入内阁,来到首辅堂内。

他们错愕的发现,这位内阁首辅,位极人臣的王党魁首,似乎一下苍老了好几岁。

他脸色灰暗,微红的眼眶里,略显浑浊的双眼有些呆滞,似乎沉浸在某种沉痛的氛围里无法挣脱。

明明昨日王首辅还好好的,是什么样的打击,让人一夜之间,精气神凋敝成这般状态?

王首辅抬起头,环顾众学士,低沉的声音缓缓道:“魏渊,牺牲了。”

顿了顿,他补充道:“十万大军,只撤回来一万六千余人。”

轰!

每一个人都仿佛被雷劈了一下,心神俱震,脸色僵凝。

武英殿大学士钱情书喃喃道:“这,这不可能,不可能........”

王首辅语气恢复了一些,沉声道: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目前来说,这就是事实。诸位大人,请摒弃一切不好的情绪,听我说完,这场战役打的很奇怪,塘报已经传进宫里,在早朝之前,我们先商议一下..........”

黎明将近,众学士神态疲惫,忧心忡忡的离开。

王首辅招手唤来一名心腹,面无表情的吩咐道:“派人去一趟许府,告诉许七安东北战事的情况。”

不给纸条,是为了不留把柄。

待心腹退下后,王首辅踱步到窗边,望着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久久不语,犹如一尊雕塑。

魏渊,没有了你,今后的朝堂何其寂寞。

天还没亮,“笃笃”得敲门声同时唤醒了房间里的钟璃和许七安。

后者回应道:“谁?”

门房老张的声音传来:“大郎,有人找你,自称是内阁的人。”

内阁?王首辅派人在这个时间找我?!

许七安当即起身,披上袍子,道:“带我去见他。”

出了房间,一路来到外厅,许七安看见一位面生的,穿着官服的中年人,站在厅中。

“许银锣!”

中年官员本能的,下意识的喊出这个称谓。

许七安习惯了京城人的“守旧”观念,直截了当的可道:“这位大人,找我何事?”

中年官员说道:“首辅大人托我来给你带句话。”

果然是王首辅............许七安颔首:“请说。”

中年官员反而犹豫了,酝酿许久,低声道:“魏公,牺牲在东北了。”

PS:第二卷正式进入尾声,大概,嗯,还要写一个星期........全程高能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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