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父亲拉上前的郑如兰脸上已经满是红霞,她悄悄地抬眼看着前面的白衣青年,复又马上低头下去,看着鞋面小声道:“小女见过恩公。”
郑如兰长得清秀,模样有中上之姿,脸上又是红云缭绕,看上去娇羞动人。陈殊看着却是一愣,顿时身形尬在当场。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是被人当面强制相亲了吗?
“……嗯?”
“这是小女郑如兰,小女自得恩公救命,便一直铭挂在心。”郑易井已经把身份穿着粉红衣裳的女子拉到跟前,冲着陈殊笑道,“刚刚也是小女第一眼认出恩公。”
相亲的事情他不是没有遇到过,在被长明拖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年纪已经二十好几,算是大龄青年,曾被朋友开玩笑介绍过两个对象,但他一直无心恋爱之事,只想等小婉成年后再考虑婚姻的事情,所以一直都是在单身工作。后来朋友见他如此,也都消停了给他配对的心思。
他以为会一个人如此生活下去,却没想到换了一个世界,这里居然也有相亲的事情,还是对方的父母直接在的情况下……
郑易井一愣,旁边的女子亦是着急地拧着帕子,连连给父亲使着眼色。郑易井连忙又上前拦住陈殊道:“原来恩公是行走江湖的侠士,不知恩公这几日可有落脚之处,我郑家虽然在天阑县算不上富奢,但也算是充裕。”
陈殊有路七监视,当然不可能去郑易井家中,婉拒道:“多谢郑老爷,我有过夜的地方。”
“原来如此。”郑易井见陈殊不肯,看了身边的女子焦急的目光,遂又道:“我看恩公独身一人,不知恩公今年多少年纪,有否婚配?”
陈殊没有把青山的事情告诉郑易井,闻言端着茶碗的手一顿,只是笑笑道:“他们要是有能力报复,那让他们来便是了。”
这话说得桀骜不羁,郑易井皱眉一愣,却见对方眉眼微垂,苍白的脸上眉眼如黛染的颜色显得更加立体醒目,眼睑覆下,细密的睫毛敛住眼中的光华,落下淡淡的阴影。
郑易井以为是陈殊心里不痛快,连忙又道:“恩公你也不必太过在意。这大青山风气由来已久,天阑县又是天高皇帝远,本就没有办法,你能够仗义出手解救我们,已经是大功德一件。只是恩公再过大青山,需得小心这些山贼滋事报复。”
郑易井那天虽得陈殊解救,却没有看到陈殊一个人单枪匹马闯寨的样子,更不知道陈殊已经把官道边的山贼窝都翻了个底朝天。这几天,大青山的山贼集体受到重创,汤飚已死、曲寨被灭,这些事情肯定会在山贼窝里传开,足以震慑山贼。
“那其他人呢?”陈殊默默听过,忽地问道,“知县不管还有县丞、县尉、主簿,再不济还有知县上面的知州,这些也都不来受理?”
知州与此次林辰疏出任的刺史同一个品级,只不过后者兼的是监察职责,而前者是统辖州县手握地方政权的行政官职。
自陈殊上山救下第一批被劫的富家商贾已经过了十余天,原本应该查抄山贼的官府却毫无动静。就算是当初山贼被陈殊端了一个又一个,这么多天过去,想必那些被捆的山贼也早已经想办法逃走了。
更何况有解臻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手段在,当让这些山贼提心吊胆好一段时间。即便此次官府不出手,大青山的山贼怕也是元气大伤,长时间兴不起风浪了。
旁边穿着粉红衣裳的女子已经看得脸颊通红,她卷着手中的帕子,含羞带怯地缩回目光,看着郑易井一眼。
他说着,将茶水一饮而尽,便要起身告辞。
“恩公真是好胆魄。”郑易井立刻反应过来,朝着陈殊呵呵一笑道,“郑家得恩公救命之恩,都还不知道恩公姓名。恩公姓什名什?”
姬长明是被解臻逼出来的名字,陈殊闻言很快笑了笑道:“我不过是个走江湖的粗人,名字什么的不足挂齿,今日郑老爷能请我喝这一杯茶水便已经足够了。”
“既然是金钱开道,自然是一路贯通。”郑易井道,“知县想要坐稳,怎么会少得了知州的好处?至于县尉主簿,不过是下属官员,上面不动,他们又不傻,何苦为了这些山贼和性命金钱较真呢。”
陈殊没有出声,端着茶碗喝了一口。
郑易井当然想得明白,在他眼里陈殊是行走江湖的人士,能够救他们出山贼窝,想必身上有几分的本事。若是能够招这样的人做女婿,日后有了护持他做生意进出货物便再不怕山贼上门,是一个一举两得的事情。
他想着,等着陈殊的回答,却见陈殊干咳了一声,略带歉意道:“抱歉,我虽出江湖,但身上已有婚约,怕是要辜负小姐的心意了。”
这个独来独往的白衣玉树青年竟然已经有了婚约?!
郑家父女看着陈殊,显然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回答。郑如兰眼中顿时生出懊恼和失落,郑易井也带有一丝惋惜。
他做生意多年,早已练就了几分眼色,他一开始看陈殊都并不像是有家室的人,这才起心想拉拢这人。结果陈殊的回答直接让他后面的说辞全部没有了用处。
“是我唐突了。没想到恩公竟已有婚配,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如此幸运,竟能与恩公你这样的人物作为夫妻。”郑易井心中大有遗憾,嘴上还是笑呵呵道。
陈殊只是随口一说掐断郑氏父女的念头,实际上哪有什么婚约。此时听郑易井问来,陈殊只得随口答道:“拙荆也是行走江湖,平日里对我颇多照顾,只是近日我与她各自有事,暂行分开了……”
他话说到此处,忽然顿了顿。
——刚刚说的拙荆形容只是随口诌来,不过这描述,倒有一个人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人玄衣而立,剑气霜寒,不是解臻是谁?
……
……
太可怕了吧。
我怎么会想到他?
想着解臻冷面的模样,陈殊眼皮直跳。
“原来如此。”郑易井听陈殊解释,并不像是糊弄人的样子,只能暗道了声可惜,依依不舍地和恩公告别。
郑如兰亦蹙着柳眉,看着白衣青年风姿卓然,目光露出几分幽怨。
陈殊没再看后面人的神色。此时人流已经增多,日头开始爬升,很快就要到了午时,陈殊又从街中返回客栈,重新躺回床上,等着路七的回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路七果然带着午膳重新来到他的房间,照例是一碗清粥和几碟小菜,吃完饭菜后,又熬了药看着姬长明服下。
药味浓重,陈殊皱眉一口气灌干苦涩的汤药,却见路七还是锁着眉看着自己。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陈殊一凛,佯装模样默了默自己的脸。
他以为路七发现自己跟梢他的事情,却见路七接过他手中的药碗,眼神带着一丝担忧道:“姬公子,你已经生病十几天了,这烧到现在却还没有退下去。”
陈殊一愣,这才意识到路七是在看他的病情,他这烧确实一直都在反反复复,似乎十分棘手的样子。
但这几日他虽然恢复功力,大体上却也还算乖乖配合路七喝药休息,闻言也颇感无奈道:“是啊,我都已经被你按在这里那么久了,要不然你把我的武器和包袱还给我,我自己去找个医师看看?”
“不可,秦公子让我务必照看好你。”路七一听姬长明要走,立刻心生警惕。
“你放我走,你不说,我不说,秦公子不会知道的。”姬长明道。
“……”这不是知不知道的事情。
是寒山凛雪在关心你姬长明的事情。
路七继续面无表情道:“不可。”
陈殊:“……”
陈殊按压住想打人的冲动,直接躺下闷头闭客。
路七没有再说话,收拾了一下东西,离开了姬长明的房间。
等路七离去之后,陈殊又从床榻上起身,不过一会儿,他便听得路七重新出门的声音,当下又从窗户边跃出,锁定路七的身影,尾随跟了过去。
他跟着路七穿过天阑县城的闹市,不一会儿便见到一处建筑,建筑红砖黑瓦,大门敞开,门口处两座石狮鼎立,看着庄严肃穆,凛凛生威,门头一匾额立在正中,上有金色大字书写“天阑县衙”四字。
路七见到县衙,却没有做过多停留,反而闪入县衙外的巷子。陈殊六识看去,只见路七在巷子暗处身形一闪,整个人便越上墙瓦,借着光影暗处往县衙后院潜行过去。
陈殊在县衙外看过一阵,见衙前值守的官吏懒懒散散地值着岗,很快也跟着路七一样来到巷子内,飞身行上瓦顶,悄无声息地往路七的方向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不一会儿便道了县衙后院。路七隐在瓦顶暗处,陈殊则遁入离路七不远处的老树树杈中。他六识灵敏,很快就看到县衙后院假山流水,青竹雪松,装扮得十分有格调,而在青竹假山边的一处凉亭内,有一人在亭内喂着水中锦鲤,又有两人站在身边。
其中一人看着喂鱼之人,恭恭敬敬道:“彭知县,我听说新任的刺史马上就要到任,恐怕再过几日就要到我们天阑县,他怕是皇上来查案子的,我们该怎么办?”
喂鱼的人投了不少鱼饵,见水中锦鲤团簇,又倒了一把饲料,声音慢慢地响起来:“新来的刺史,你是说那个林辰疏是吧?”
“是。”旁边的人恭敬道。
喂鱼的彭知县笑了起来:“此人我听说过,他在京城不是风评不好,听说是个断袖?”
断袖之癖在京城并不是少见,一些高官也喜欢饲养些小倌寻欢作乐,只是像林辰疏这样被人明目张胆地曝出来的,大概就只有他一人而已。
果然,跟在彭知县旁边的两个人也略有耳闻,一人跟着笑起来:“我也拖京城的人打听过,此人据说确实很像娘们,无权无势没有立场,后来因给皇上挡了刀子,这才混了个六品的官职。”
作者有话要说:某一天
陈殊在御书房等皇帝的时候闻到了化仙散的味道
摆在陈殊面前两个选择
A、假装被迷倒
B、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殊哥要怎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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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被解臻掀掉的曲寨这些大寨,里面的山贼死得干净利索,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阅读臣不得不仰卧起坐最新章节峡*谷\小\说*网xia\g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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