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宫宴(1 / 1)

他的灵儿,曾一直存在于大家的饭后闲谈当中。

虽然看似不在乎,但又有谁会喜欢这样的呢,又岂会是真的不在乎。

明日并非是什么节日,忽地这么大肆举办宫宴,想必是皇兄在有意创造机会。

而这样的宫宴他从来都不会参与,突然叫人来传话,并刻意加一句祥瑞郡主会去,不就是变相的提醒么?

这些年,两人之间像这样默契的配合已经是不计其数了。

“委屈我们灵儿了。”夏墨辰道,“其实也有别的方式——”

千灵打断他的话:“可这是眼下最快捷的方式。现在她们在明,我们在暗。

“可若是直接拆穿了其真面目,那定位势必会颠倒过来,转而变成我们在明。如此一来,只会对我们更加的不利。”

夏墨辰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什么。

大殿之上,笙歌艳舞,闹热驱散了皇宫的寂静。

参与之人有各世家以及朝中大臣,皆携家眷入座。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间各怀心思地应酬着。

‘千灵’安静地坐在王氏身边,她的视线有一下没一下地飘向对面。

其对上的正是皇子中最透明的存在——五皇子夏宣。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次数多了,夏宣也察觉出了异样。

他起初还礼貌地点头打招呼,后默不作声地将视线偏移开去。

“灵儿,瞧着你一直在看五皇子,你们之间,可是有什么?”

王氏的声音,让‘千灵’收敛了几分。

她微垂着头:“往日不曾注意,今日瞧着,倒是觉得这五皇子长得甚是好看,难免叫人移不开眼来。”

这不加掩饰的兴趣,让王氏蹙起了眉。

她和老爷的本意,都不希望灵儿日后的归宿是皇家之人。

如果,这丫头真对五皇子有兴趣,倒是着实令她有些为难。

一边是希望女儿能够遇一心爱之人共度余生,一边又是朝堂之上的复杂。

好在的是,明年才及笄,还有的时间慢慢选。

“灵儿,这看人不能单看表面,五皇子是好,但却不一定是适合你的人。”

王氏摸了摸女儿的头,一脸慈爱地道:

“你还小,等到合适的时间,母亲定会为你寻得一位如意郎君。还有,就算你对五皇子有兴趣,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收敛几分,省的叫人传出去名声不好。”

如意郎君么?

‘千灵’眸光闪烁,脑海中浮现出一袭白衣,一张倾城之颜。

不知是否是王氏的话语起到了作用,她没有再肆无忌惮地看向对面的夏宣。

但之前的那一幕,已然落进了在座不少人的眼中。

今日的这场宴会,夏宣有着一种坐立难安的局促之感。

不知是否是错觉,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萦绕在心间。

他寻了一个理由便从一侧退离了大殿。

呼吸到殿外的空气,在殿内的那种压抑之感散了不少,吐了一口浊气,抬脚向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五弟。”

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了有人叫。

他转过身,瞧着走来之人,微垂着头:“大哥。”

“殿内太闹腾,我出来走走,透透气。”夏恒看向夏宣,“想必五弟也是这般认为的吧?”

夏宣:“嗯。”

夏恒:“一起吧。”

夏宣退了一步,让出位置:“大哥先请。”

见他礼数周全,态度拘谨,夏恒不免失笑:“都是兄弟,五弟不必如此拘束。”

夏宣一板一眼地道:“礼不可废。”

夏恒也不与他争辩这个问题,顺着道:“那行,走吧。”

两人并肩走向御花园。

夏恒沉稳,并不多言。

夏宣则一直都活得很小心,奉行着多做事少说话的理。

若非必要,从不在各皇子面前说些什么,给大家的印象就是有些闷。

两人一路无言。

到了御花园,伺候在此的侍女奉了茶便退到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主子若有需要,能够随时伺候着。

这个距离,若非争吵,也不会听见主子们所谈论的话语。

夏恒:“我瞧着祥瑞郡主今日貌似对五弟很有兴趣。”

“大哥多虑了。”夏宣谨慎地道,“许是郡主无聊了,随意看看而已。而我只是恰巧坐在了她的对面,给人造成了错觉。”

夏恒笑了笑:“五弟还未娶妃,也未纳妾,洁身自好,自然是不懂得女子的心思。”

夏宣:“大哥这话是何意?”

“还不明显吗?”夏恒表情玩味地盯着身旁面无情绪之人,“以大哥的经验看来,这祥瑞郡主,多半是看上了五弟。”

夏宣表情一怔:“大哥,这样的事可万万不能胡乱揣测,若是传了出去,对女子而言,有损声名。”

“这样不更好?”夏恒道,“若祥瑞郡主真对五弟有意,五弟不妨就娶了她为妃,如此她的名声不会坏,而五弟也会得到丞相府这一有利的助力,此乃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听到这样的话,夏宣的神色有些紧张,甚至到了不知所措的地步,他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些许:

“大哥,我就是一个悠闲的皇子,什么助力不助力的,请恕弟弟听不懂你之所言。”

夏恒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才慢悠悠地道:“五弟就从来没有动过这样的心思么?”

夏宣看着他,神色认真:“我从未想过,还请大哥慎言。”

“你呀,就是太小心翼翼了。”夏恒笑道,“你与所有的皇子都一样,我们都是皇家血脉,你也不必如此的妄自菲薄。”

夏宣垂下眼睫:“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见他这般模样,夏恒心思一动。

“五弟,在这皇宫之中,你的母妃只有你一人,而我的母妃膝下也仅我一人。所以我们不似他们有着一母同胞的兄弟帮衬着。

“我觉得,日后我们的交往应当要更加密切一些才是,五弟认为呢?”

他的这番话说得是相当的直白,其想要结盟的意思就差直接写在脑门上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直接,让人无法退让。

夏宣想要含糊其词地糊弄过去都不成。

沉默了片刻。

夏宣:“大哥,我知晓你的好意,但我的情况想必你再清楚不过,恐怕会辜负你的期待了。”

这样的答案,在夏恒的意料之中。

他没有任何的意外之色:

“五弟的顾虑,我知晓,也不是让你立刻就给答应些什么,可以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夏宣:“谢谢大哥的,我会的。”

“回去吗?”夏恒问。

夏宣笑笑:“我想再坐会儿。”

夏恒:“那行,我就先告辞了。”

夏宣:“大哥慢走。”

夏恒的身影消失,一道女声骤然自身后响起:“他说得没错,我确实对你有想法。”

夏宣身子一僵,缓过神来,回头看去。

少女一袭雪白的衣裙静立在那里。

“祥瑞郡主?你是何时来的?”

‘千灵’面含着不达眼底的浅笑走上前:“在五皇子出大殿之后没多大一会儿,我就跟着出来了。”

一抹暗光自夏宣的眼底划过。

他觉得,眼前的少女,虽还是那张脸,但却十分的陌生。

夏宣:“也就是说,方才我与大哥的谈话,祥瑞郡主都听见了。”

“五皇子不必担心,也不必害怕。”‘千灵’道,“我对那些,没有兴趣,更不会从我这里传出不利于五皇子的话语。”

夏宣笑了笑:“所以郡主今日这番让所有人误会的行为,是何目的?”

‘千灵’:“目的自然是有的,我已然说得很清楚了,便是五皇子你。”

夏宣看了对面的少女一眼,收回视线,喝了一口茶:“郡主,这玩笑并不好笑。”

“不管五皇子信与不信,今日这场宫宴之后,所有人都会知晓,祥瑞郡主对五皇子有心思。”‘千灵’并不介意他的态度,继续道,“而且,有一点,大皇子说得不错。

“我与你若是成了,那丞相府定然是会站在你这边的。加上将军府,你与出自世家的皇子之间的差距也就不大了,未定之事,未尝不可谋划。”

话音落下,寂静无声。

夏宣忽地出声:“你真的是祥瑞郡主吗?”

虽然不曾有过了解,但他自认并非是眼拙之人。

有过几面之缘的祥瑞郡主与眼前的这位,给人的感觉,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面对着身份的怀疑,‘千灵’坦然地道:“如假包换。”

“那想必是郡主今日贪杯,多饮了些果酒,这才妄言了。”夏宣道。

‘千灵’盯着夏宣,不知在想些什么,久久没有出声。

夏宣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郡主既然醉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的好。

“出来得久了,父皇恐要问询,我也该回去了,郡主请自便。”

“夏宣。”‘千灵’叫住他,“我今日所言,句句属实,你当真不考虑吗?”

夏宣顿住脚,就这么背对着道:“今日之事,我全当不曾见过郡主。”

‘千灵’笑着走向前:“这件事,并非是在与你商议,而是......通知你”

夏宣身子一僵,转过身子,神色颇为不解地看着似是全然陌生的少女:

“郡主,你行事突然变得如此诡异,究竟所图为何?”

“我说过了,就图你这个人。”‘千灵’笑了笑,“五皇子,我们很快便会朝夕相对的。”

话语落下,她淡然离去。

夏宣停留在原地,许久未动。

当他回去之时,宫宴已经散了。

他思量了片刻,抬脚走向了御书房。

见到他来,夏峯颇有些意外,并未表露到脸上,淡淡地问:“这么晚了,有何事?”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禀。”夏宣跪下来。

夏峯:“讲。”

夏宣:“今日宫宴期间,儿臣觉得有些闷,便到御花园走了走。出了大殿遇上了大哥,他也正想在外面透透气,于是我们便一道。

“大哥言,在宫宴上祥瑞郡主对儿臣有着过度的关注,儿臣以为那是误会。可是——”

他神色踌躇了片刻:

“当大哥离开御花园返回宫宴之后,祥瑞郡主突然出现了,对儿臣说了一些莫名的话语,这让儿臣有些惶恐难安。左思右想,终还是决定将此告诉父皇。”

“祥瑞同你说了什么,竟将你吓成这样?”夏峯问询。

“她说......”夏宣有些难以启齿,“说她看上了儿臣,今日这番表现只是通知儿臣,很快儿臣便会与她朝夕相对。”

“父皇,儿臣知晓,这或许是郡主醉酒之后的胡言,可——”他咽了咽吐沫,有些紧张地道,“可这也太大胆了些。

“儿臣怕有不好的流言传出,有损郡主的清誉,这才斗胆以这点小事来叨扰父皇。”

夏峯听完这断断续续的话语,也理清了几分其间的关系,他看向跪着的儿子若有所思。

如果对方真是祥瑞,这样的机会送上门,夏宣究竟是不明白还是不敢?

能得丞相府这一助力,是那些世家用尽手段都无法有的。

“你的意思是说,祥瑞心悦于你,想要入五皇子府?”

夏宣:“祥瑞郡主想必是不胜酒力,并不知自己在胡言些什么,儿臣是怕传出流言,对其声誉不好。”

夏峯:“她若是酒后吐真言,对你乃是真心实意,你就没有丝毫的动心?”

听着这试探之意极浓的话语,夏宣忙道:“父皇,儿臣所求从未变过。”

夏峯:“可你也不小了,是应当娶妃了。这些年,朕尊重你的意愿,没给你指妃。以前能说是还小,这年龄大了,若是还孤身一人,就有些说不太过去了。你觉得祥瑞如何?”

“父皇?”夏宣震惊地抬头,“万万不可,儿臣既志不在此,断然不能如此自私,耽误人家姑娘的一生。”

瞧着他额头冒着的汗珠,像是真的被吓到了。

夏峯挑了下眉:“朕就是随口一问,你不必如此惊慌。只是这终身大事,也着实该考虑着了。”

夏宣低下头:“儿臣谨遵父皇的教诲。”

“嗯。”夏宣道,“这件事,朕已经知晓,可还有别的事?”

夏宣:“回禀父皇,并无。”

夏峯:“既是如此,那你便回吧。”

夏宣:“儿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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