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砚在除夕前就给程霆筠交代了任务,那就是把姜迟安排进桁高,毕竟是重点高中,想安排一个没有本地户籍的人还是有点难度的。
程霆筠花了三天时间跟学校的股东及主任保持着联系,往里塞了不少钱才让学校松口放了个高三名额出来。
因为不知道姜迟的个人信息,只是确定了有个多余的名额和有姜迟这个人,临时需要姜迟的个人信息,于是程霆筠就联系程津把姜迟的身份证拍照发过来,回桁市后需要填写个人信息办理入学手续。
于是程津给姜迟发信息,姜迟也是在看到信息之后第一时间拍了照片发了过来。
在填写资料查找户籍信息时,程霆筠派去跟校方接触的助理发现这无父无母的姜迟有位母亲。
而姜迟并非孤儿,学籍的直系家属有位母亲,叫苗钰。
助理把这件事第一时间上报给程霆筠,而程霆筠也联系了程津。
坐车回桁市那天,程奈靠着车窗跟时川珣组队打游戏,她全程就挂人家头上,没事放放技能刷刷盾,注意到周身都是阴恻恻的程津,整得跟失恋了一样,她故意用着嘲讽的语气说:“抑郁了你这?”
谁知,程津低哑地说:“骗子。”
程奈瞬间就有种对号入座的感觉,下意识往座椅的角落一缩,随口吐槽了句,“有毛病。”
程奈今年十四岁,有自己的交际圈,对程津的社交并不过问,关于程津的事情她也不会浪费时间去打听。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卓砚对程津提出来的事情倒也上心,中间所发生的事情她也了解。
原本以为程津带回来的那个女生是被父母抛弃的可怜娃,性格乖巧又讨人喜,结果怎么也没想到,那是个有母亲的孩子,别人家的女儿住在他儿子这里几个月,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父母。
单亲家庭纵有不如愿,即便是跟母亲闹别扭离家出走,也不应该对外说母亲死了,自己没有父母了。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铁定也不是什么会孝敬父母的人。
一路上,程津的脸色都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被骗得彻底,被人耍得团团转。
单亲就单亲,至于撒这种没有父母的大谎吗?
从车站到高档小区二十几分钟的路程,高档小区跟苑园小区在有个岔路口开始便是相反方向,而程津也就在这个岔路口下车重新打车去苑园小区,下车时连放在后备箱里的行李箱给拖走了。
程奈在窗口看得一愣一愣的,“好好一男的怎么突然抽风了?”
卓砚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见惯了程津的好脾气,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大后的程津有要发火的预兆。
卓砚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大概也是着急质问姜迟,赶着回去找人家算账。”
程奈一听,很是惊讶,“他不是挺宝贝那个姜迟的吗?咋?姜迟那小怂包惹到他了?”
以前没少跟程津打架,在道馆训练的时候程津作为她哥哥也没手下留情,在比赛里对对手都是往死里打,出招特狠,每次跟他训练,她身上都得带点伤。
知道姜迟惹程津生气,一时间,程奈已经开始想象出姜迟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模样了。
姜迟看起来那么弱,还不抗打,一拳过去起码能哭三四天吧。
卓砚打心里是挺放心程津的,示意司机打转转弯回家,她从包里拿手机联系刘妈派两个佣人现在出门去苑园小区。
万一中途程津对人家小姑娘动手动脚的,被佣人打搅也好及时找回理智。
想到这,卓砚心里也踏实了点。
二十年前她跟她丈夫谈恋爱的时候,那会儿程霆筠还是老师嘴里的“一颗老鼠屎”,直到她参加了场朗读比赛,这程霆筠没看上跟她一块参赛的班长,反倒是看上平平无奇的她。
她一门心思搞学习,也没把人家当回事,直到有天听到班里男生讲差班的谁谁谁抡凳子砸了人脑袋。
想当初她跟程霆筠恋爱的开始,还是他带着一堆兄弟放学在她回家经过的小路堵她。
程霆筠年少时就不是个省事的主儿,程津又是他亲儿子,这父子俩平时看的都挺闷的,哪天突然情绪起来了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程津拖着行李箱回到苑园,沉着脸开了门把行李箱拖了进去,饶有耐心的弯腰换鞋,逐渐静下心来的他才隐约听到电视机里播放的美食类综艺主持人解说的声音。
换好鞋,他推着行李箱进去,走进客厅,他就看到了蜷缩着身体躺在沙发里的姜迟,身上盖的薄毯一大半都掉落在地毯上,薄毯只是盖住了身子,两条白嫩的小腿还裸露在外。
若不是她胳膊露着衣袖,乍一看还挺像没穿衣服。
他顿时觉得喉间有些干燥,倏然收回了目光。
随后,他余光发现了茶几上的高二教辅书,还有本应该在他房间书桌上的五三,还有张被写满黑色字迹的草稿纸。
他一顿。
程津把行李箱推回卧室,再回客厅拿起茶几上姜迟写过的草稿纸,他席地坐在沙发与茶几间的地毯上,因为茶几有被往前挪过,他坐下时位置并不逼仄。
他一条腿伸直,另条腿曲着,认真端详草稿纸上的字迹。
这些内容都是些计算题,还有一些写得歪七扭八的公式。
都说字如其人,可是她的字写得并不好看。
不论是正面还是反面,程津把每一道计算题都看过了,她没有写公式,也没有两位数以内的计算步骤,像是直接抄,又有点像是直接口算快速得出正确答案。
草稿纸写得很满,每道计算题都没有出错的地方。
可她明明只有初中学历,计算题里出现x、y在初中虽然也有出现过,但是高中的更为深奥些,按理来说,她应该是会出错的,可是她没有。
程津把草稿纸放回茶几上,身子往后一靠,转头看向还在睡熟中的姜迟。
她长得实在是太乖了,很难让他把她跟骗子联系到一块。
可她就是。
他最讨厌的就是欺骗。
“熊大,熊二它、它去找光头强了!”
家里很安静,电视机的音量调得也有些小,程津转过头,像是自嘲般扯了下唇角,为自己的愚蠢感到嘲讽。
正因为长得单纯无害,所以才好骗。
两人背后离的有些近,远远看过去跟贴上了差不多,一瞬间,暧昧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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