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伯伯出门去找大队长商量请人来修祖坟后,霍耀文瞥了眼天边的大太阳,此时正是中午,阳光明媚,他心想着要不要去县里的国营照相馆一趟。
“惠英!”霍耀文朝着在骑车的霍惠英喊了一句。
“堂哥,什么事?”
霍惠英在太阳下骑了十几分钟,脸色潮红,丝丝汗水顺着鬓角的黑发缓缓滴下。
霍耀文看堂妹满脸汗渍,随手从西服内袋拿出一条手帕递给她,“县里面是不是有个国营照相馆?”
霍惠英接过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点点头道:“嗯,是有一家照相馆,堂哥想去照相?”
霍耀文问道:“嗯,差不多,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请那位国营照相馆的师傅来村里?”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可以的吧。”霍惠英想了想,不确定的回答道。
“那下午你陪我去一趟县里,我这次回来没带相机,请照相师傅回来给大家拍一张合照,我也好带回香港给阿嫲看看。”
“好的堂哥。”这点小事,霍惠英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
这时,突然有人喊道:“我会骑了!我会骑了!”
两人闻讯看去,只见霍秀秀两只脚放在自行车上,一前一后,一踏一踏的在不大的院子内缓慢的骑了起来。
“哇,堂姐好棒啊!”
淑仪和淑芬看到堂姐会骑自行车了,高兴地在一旁拍手鼓掌。
霍秀秀或许是因为自己能够独立骑自行车了,整个人有点兴奋,这不双手就把握不住车龙头,左晃右晃的,伴随着“哎呀”一声,又再次跌倒了。
不过这回跌到在地上,霍秀秀倒是没像之前那样哭戚戚的,干净利落地爬了起来,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布满了欣喜与激动,想来是对自己会骑自行车而感到一丝丝的骄傲。
……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还未经历过大开发的乡间,几座不高的山头也遍布树木,密密丛丛,放眼望去,绿色盎然的树林之中,隐约夹杂着朵朵秋黄之色。
乡下的空气就是好啊!
霍耀文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呼吸着乡间芬芳的空气,双目扫过之处,皆是有别于都市的美景,虽说比不上名山大川,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耀文哥,等会儿我们把车放在镇上的表姑家里,之后我们再坐公车去县里面。”坐在后面的霍耀成似乎对马上要到县里面充满了期待,说话间也流露出喜悦。
霍耀文疑惑的问道:“表姑家?那个表姑?”
在一旁跟着骑车的霍惠英说:“是村口三叔家的亲戚,她在镇上的供销社工作,以前我们经常去镇上供销社买东西,便这样认识了。”
闻言,霍耀文点了点头,看来跟自家没什么亲戚关系,只是顺口跟着叫罢了。
霍耀成又道:“耀文哥,表哥让我们带跟电线回去,他说家里的那根不行,老化了用不了。”
“行,到时候买一根。不过你确定村子那根电线带的动?”目前村子唯一一根电线线路连的是村委会生产大队,之前听他们说平日里也就点点电灯啥的,还真不确定带的动电视机的电量。
“可以的,表哥去测过了。”
“好。”
霍耀文说着,单手骑车看了看手腕上手表的时间,已经一点半了,坐车到县里要一个小时,来回就是两个小时,这还不算上自己骑车到镇上的时间,算算最少也要三个钟头,等回来天都黑了,还是要抓紧点时间。
旋即他朝着霍惠英道:“惠英,骑快点,我们赶紧到镇上去,时间不早了。”
“知道了堂哥。”霍惠英闻言,卖力的踩着自行车的踏板。
大约十几分钟后,两辆自行车,三个人总算是顺利的到了镇上。
镇子不大,但人还真不少,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前来赶集的各村村民。
“怎么这么多人?”霍耀文有些惊讶。
“今天是月中,来赶集的人肯定很多的。”
霍耀成见怪不怪的说道:“每月月初、月中来镇上赶集的人最多,县里面也有不少,很多都是来偷摸卖东西的。”
偷摸卖东西?
霍耀文愣了几秒,旋即便明白了过来。
也没多问,只是跟在霍耀成的后面,前往供销社找那位表姑。
这一路上,不少年轻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盯着这两辆崭新的自行车,这让推车的霍耀成莫名的有种虚荣感,走起路来也是大摇大摆。
幸好霍耀文来之前换了一套霍耀光的中山装,否则还是之前那套西装的话,恐怕会被这些前来赶集的人当成猴子看吧。
不多时,三人也是到了供销社,找到了那位表姑,把自行车存放在了她这。
或许是有收到消息,在看到陌生的霍耀文时,表姑很聪明的猜到了这位就是返乡探亲的富亲戚,热情的拿了不少供销社的小食品给他。
推脱不过,人家又不收钱,耽误了好一会儿,霍耀文只好硬着头皮笑着接过。
等出了门,霍耀成美滋滋的剥开一颗糖果塞进嘴巴里,一边嗦着甜甜的糖果,一边含糊不清道:“表姑这回怎么这么大方,这个糖果好贵的。”
“表姑哪里是大方,是看耀文哥在。”霍惠英在城里待了两年,耳熟目染下自然明白这位表姑是为了讨好堂哥。
霍惠英看的明白,霍耀文自然也清楚,不过这也没什么,只是笑笑不语。
没过多久,一辆旧公车在尘埃之中驶来。
这辆车不大,总共只有二十来个位子,此时已经坐满了人。
三人上车买了票,见没有位子,索性就一路站着到了县里。
……
中山县国营照相馆。
这家照相馆从外面看还挺大的,屋外面有一面照片墙,玻璃罩内除了放了一些伟人的照片外,还有很多前来照相人的相片,有军人、有农民、也有知识分子。
墙壁上头,写了“照相、冲洗、放大、卷胶”等字。
能冲洗?那就代表可以买喽?
“走,进去看看。”
霍耀文想了想,可能照相馆有卖相机的也不一定,再加上对70年代的国营照相馆还是蛮好奇的,一马当先的朝着里面走去,霍惠英和霍耀成二人紧跟在身后。
刚进照相馆,霍耀文便发现里面空间是真的大,少说也有一两百平米的样子,右边有好几个柜台,里面有胶卷、相机等物件;左边应该是专门给顾客拍照的地方,除了有一个反光板外,还有一台用三脚架支立起来的相机。
这时,一个身穿深蓝色中山装的年轻小姑娘走过来问道:“几位同志是来拍照片的吗?”
霍耀文问道:“你好,你们这有照相机卖吗?”
“买照相机啊?有的。”
小姑娘看到霍耀文俊朗的外貌,先是一愣,随即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领着三人到了柜台边。
柜台边一个正在照镜子的女孩,听到有人买相机,也是不爽的起身,说道:“买照相机啊?你们买什么照相机,我可说了最便宜的照相机也要三百多块。”
“三百块!”
霍耀成不由大声惊呼起来,这也不怪他大惊小怪的,三百块说实话在村子里绝对是一笔巨款,哪怕是在城市里面,想要买一台恐怕也要攒个一年半载的。
“这还是最便宜的呢!”
那女孩似乎见怪不怪的样子,往日也经常有人想来买照相机,但听到价格基本上就打了退堂鼓。
说着,女孩又道:“对了,买照相机还要票的,你们有没有?”
听到票,霍耀文眉头一皱,他还真没有买相机的票,看来买相机是不行了,随即便问道:“这位女同志,那问一下能不能请照相师傅来家里照相?我们可以多给点钱。”
“那不行,要是路上照相机磕碰到了,谁来赔?”
那女孩摇了摇头,一台相机几百块呢,要是摔了、砸了、谁来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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