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薇脸色变了好几变,慌忙在心里盘算应对的办法。
当初薄崇礼满腔怒火把薄颜送去乡下,张子薇根本就没有想过,再给薄颜回来的机会。
所以后来薄崇礼让她给薄颜寄生活费,她都是直接吞进了张家人自己的口袋里。
哪想过,眼见薄颜都读高三了,老太婆却突发奇想把人接回来。接回来就接回来吧,那个软弱好欺的傻白甜,却突然变得特别难缠,搞不死也弄不走,反而把她们弄得满头包。
今天更厉害,都敢到老太婆面前哭穷了。而且句句都哭到了点子上,要说薄颜不是故意的,鬼都不会相信。
可张子薇是谁?凭薄颜那点小伎俩,就想打败她?
没那么容易!
张子薇很快就想到办法——
“老爷,汇钱这件事我一直都是交给我大哥帮忙办的。回头我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她不敢说薄颜撒谎。因为流水账一查就清晰明了,只有先找个背锅的出来。
大哥和她同在一条贼船上,不敢拆她的台。
薄崇礼点头:“今天就去问清楚。”
儿子这种态度,分明就是想重拿轻放了。
薄老夫人有些失望。
既然儿子舍不得惩罚张子薇,那就让她这个老太婆来扮黑脸吧。
她冷着脸开口:“张子薇,你做为继母,虽然没有明着苛待薄颜,但处事确实有失公允。
连生活费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东院的管理权,你也不必再掌着。暂时收回我手里,你好好再学几年吧。”
说完,老夫人看向自己的儿子:“崇礼,你有没有意见?”
薄老夫人的决断还算公正,薄崇礼当然没意见。
张子薇心脏急速往下沉,都快急死了。
她非常有意见!
“老夫人,您要管理整个薄家,已经很不容易。要是东院还要您分心看顾,我怕您太过劳累……”
“我的身体自有分寸,不必你来费心。”薄老夫人淡淡地说:“就这么说定了。”
等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薄老夫人才看向薄颜。
“颜丫头,我这样处理,你心里可舒服些了?”
薄颜一脸惶然,“奶奶,长辈的事我不敢过问。”
见她这样小心翼翼,薄老夫人更加怜爱,把她叫到面前来,好好安慰了一番。
等她一走近,她满身的伤痕看得更加分明。
老夫人怜爱地说:“玉姨已经打了电话叫医生过来,你再忍忍。”
薄颜把头埋得很低:“谢谢奶奶。”
见她这么见外,老夫人轻轻叹息。
但薄颜从小就不在她身边长大,不与她亲近也是正常,以后再慢慢培养吧。
张子薇真是恨死了薄颜,以前她觉得薄颜又蠢又土上不了台面,没想到竟是个切开黑。
真是小瞧她了。
薄颜察觉到张子薇的目光,似乎被吓得不轻,抖着肩膀朝薄老夫人身后躲了一下。
这个举动,让薄崇礼都不由朝张子薇看了好几眼。
薄老夫人更加不喜,直接对张子薇说:“你先回东院去,颜颜还要处理伤口。”
张子薇不敢反驳,恭恭敬敬地跟老夫人道别,薄崇礼也一并离开。
等他们都走了,薄老夫人才对玉姨说:“颜丫头的生活费,你去跟进一下。还有,吃过晚饭后,去东院把储物室的钥匙收回来。以后张子薇想用里面的珍藏品,要分清场合,借出时间要保证在归还时间内。”
玉姨恭敬地说:“是。”
她们的对话,并没有避着薄颜。
薄颜心里没什么感觉,司靳夜却冷冷地哼了一声。
真是一群马后炮!
薄老夫人被吓了一大跳,疑心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出现幻听。
自己的玉佩吓到了老人家,薄颜有些不好意思,悄悄按住玉佩,让他别再胡闹。
司靳夜这才肯安静下来。
处理好伤口,薄颜才回东院。
一回卧室,薄颜就拿起干净的巾布,清洗玉佩上的血迹。
“阿夜,你这一招真厉害。张子薇连管家权都没有了。”
司靳夜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厉害的。
他脑海里还在回想着薄颜刚才的哭声,心头一阵紧缩,有一种钝痛感。
明明是他让薄颜哭的,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受过的所有委屈,他就忍不住想发怒。
薄颜说了半天没得到回应,不由问:“阿夜,你怎么了?”
司靳夜这才肯赏脸,冷冷地哼唧了一声。
薄颜惊道:“阿夜,你的声音不对劲。”
一瞬间,司靳夜心里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薄颜问:“刚才我跟林瑛打架时是不是伤到你了?你是元魂受伤还是灵气受伤了?我该怎么帮你?要不要点几炷香?还是烧些纸钱比较好?”
司靳夜:……
这丫头的脑回路果真够清奇,也难怪一颗心能长这么大。
“玉佩好好的,我能受什么伤?”司靳夜的声音有几分阴沉,“我问你,刚才你打架明明占着上风,为什么要松手去抢玉佩,白白给对方机会?”
在小树林里,薄颜死死握住玉佩不肯松手,他眼睁睁看着石头朝她砸下来而无能为力。
天知道,那一瞬间他全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哪怕尸山血海,都不曾让他这么恐惧过。
“因为阿夜在玉佩里面啊。”薄颜理所当然地说:“我受点伤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阿夜受伤。”
司靳夜的怒火突然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
“只是因为我在玉佩里,所以你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护着玉佩?”
“我以前受过的伤多了去了,今天这都是小场面。但阿夜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阿夜,如果玉佩真被摔碎,我找不到阿夜怎么办?”薄颜笑着说:“再说了,今天这一架很值,所有想害我的人,都得到报应了。”
她一双眼睛像是浸透在湖水里,晶莹剔透,如同琉璃。
司靳夜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在他二十六岁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薄颜这样,明明像弱得像只鹌鹑,却说要保护他不受伤害。
像她这种娇滴滴的年纪,受了欺负,应该可怜兮兮地等着人来哄。而不是不顾一切,保护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魂。
这可真是……
有生之年头一遭!
司靳夜承认自己的内心受到了极大震撼,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以后不准再做这种蠢事。我只是寄住在玉佩里的魂,玉佩碎了,可以再换一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