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暖立即察觉出陆云川的疑惑,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始解释。
“云川,薄颜不跟你去宴会,我以为我就可以当你的舞伴了。”
她声音里夹着几分委屈,陆云川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即安慰她。
程小暖敏锐地发觉他的异常,小心翼翼地说:“但你最后没有带我去。我很失落,就一直留意宴会那边的消息,想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小暖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学习成绩不好。如果没什么意外,一辈子就只能过着平凡的人生。
读个普通大学,找份普通工作,嫁个普通人,慢慢熬完这一生。
但陆云川的出现,成为她的人生转折点。她必须紧紧抓住这个男人,才能彻底脱离贫穷和农村,挤进上流社会。
她这十年来,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围绕陆云川。她会顺着陆云川的喜好,所以才会越来越得他喜欢。
但这一次,她颇有些冒险的意味,就是想搏一下,看看自己在陆云川心里,是不是只有“救命恩人”的地位。
陆云川按了按眉头,语气倒是缓和几分:“我不是不带你去,只是担心母亲会不高兴。”
程小暖的心弦一松,觉得自己赌赢了。
她彻底触探到了陆云川的底线——只要不惹到他母亲,一切好谈。
哪怕她偶尔会耍些小脾气,陆云川也会包容她。
“我知道伯母身体不好,所以我也不敢问你。我只是悄悄地打听宴会的消息,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程小暖的声音细细柔柔,像只刚出生的鸟儿一般,柔软无助。
陆云川很自责,因为他刚才还在怀疑是小暖拍的视频。
“不要胡思乱想,我不生气。”
陆云川又安慰几句,才挂掉电话。
他点开程小暖的朋友圈看了一眼。
几个小时前,她发了张自拍,笑容带着几分忧郁,穿纯白色的礼服裙,还配了文字——南风知我意。
陆云川没心情去分析这几个字的意思,脑海里来回浮现的,都是薄颜穿着咖啡色及膝裙的样子。
那样暗淡的颜色,却被她穿出明艳又高级的风格。
从小一起长大,他从来都不知道薄颜那么好看。
鬼使神差,陆云川翻开了薄颜的朋友圈。
薄颜的朋友圈寥寥无几,甚至可以看到一年前的信息,单调得一眼望得到头,全都是跟她外婆一起的合影。
他在薄颜的身边待了那么长时间,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陆云川把手机扔到一边,心情更加烦躁。
今晚薄家灯火通明,管家和保姆都站在客厅外面。
见薄颜回来,众人悄悄地朝她看一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薄颜信步走进去,才知道老太太亲自来了东院。
薄悠然跪在地上,老太太正指着她训斥,玉姨扶着她劝慰,薄崇礼也劝她先坐下来,消消气。
看到薄颜,薄悠然恨恨地瞪过来,不服气地问:“奶奶,明明是薄颜故意弹那首丧曲,为什么要我跟着挨骂?”
张子薇心口一跳,立即出声拦她:“悠然闭嘴,不准跟老夫人顶嘴。”
薄悠然声音尖锐:“本来就不是我的错。”
薄老夫人刚刚得知宴会上的事情时,惊得差点晕倒过去。
此时见薄颜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看热闹,更加气得脸色铁青,严厉地指着薄颜:“你也过来跪着。”
薄颜神色坦然地走过去,在老夫人面前跪下。
老夫人盯着薄颜问:“你为什么要弹那首曲子?”
如果是在其他人的宴会上,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霍敬严最迷信,薄家当众弹丧曲,分明就是咒他们家签了失败的项目。
对于任何一个生意人来说,这都十分触霉头。
以后薄家别说指望霍家带携,霍家不暗地里使绊子,就要谢天谢地了。
薄颜跪得笔直,“奶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曲子,是悠然教我的。”
“你撒谎!”薄悠然特别委屈,眼泪已经开始掉:“奶奶你要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教过薄颜那种丧曲。”
薄老夫人的眼睛在两个女孩脸上扫视,最终落在薄颜脸上:“你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曲子?”
薄颜脸不红心不跳,“奶奶,悠然弹完一首好听的曲子,大家都夸她。她非要叫我也弹一首,可她明知道我不会,就怂恿我弹她教过我的那首。”
薄悠然立即说:“我是教了你。可那分明是你眼红我拿了奖,也想学弹琴出风头。
可我教你的明明不是丧曲,你却故意弹丧曲来害我?”
她越说越伤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知道,因为我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你心里一直记恨我。
但你不应该为了害我,搭上整个薄家的前途。我们现在过着好日子,都是因为爸爸辛苦工作赚钱。
如果薄家落魄,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薄颜冷笑:“薄悠然,这些年过着好日子的人,只有你和小妈。我连生活费都要靠自己赚。”
薄悠然吸了一口气,哭得更加伤心:“你说的对,我不是薄家的人,我没脸继续赖在薄家了。
我就是一个连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留在这里只会玷污你的眼睛。
我马上收拾东西搬出去。”
薄悠然这么懂事,薄崇礼都有些心疼,低声道:“悠然你在说什么胡话?爸爸把你当成亲生女儿,怎么就是野种了?”
张子薇一见薄崇礼心软,马上走过去抱住薄悠然,也跟着哭:“我可怜的女儿呀,是妈妈当年瞎了眼,识人不清,才会害了你。
可是你又做错什么事?要承受这些难听的骂名?”
有人搭戏,薄悠然哭得更加来劲,“妈妈,你明明说过,薄家对我们很好很好。为什么姐姐却这么讨厌我们……”
她们哭得这么可怜,薄颜却咄咄逼人,外面的佣人们,看薄颜的眼睛都有些不对。
薄老夫人听得心烦,直接问薄颜:“我只问你一句,你今天是不是故意害悠然?”
“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人。”薄颜麻木地解释:“当时我不愿意去弹琴,是薄悠然非架着我上去。爸爸也在场,你可以问他。”
薄崇礼现在心里实在厌透了薄颜,冷淡地说:“不管你平时再怎么针对悠然,也不能在那种场合弹丧曲。”
他最后一锤定了薄颜的罪:“这事是你不对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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