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回光是想着,眼前出现他穿上这衣服时的模样了,嘴角噙了一丝笑。
“夫人,大夫来了!”孟祥在外室回禀。
江雁回看向玉箫:“带大夫过去。”
玉箫领了命出门,江雁回拿了银线,开始绣暗纹。
亏了这一世的“乖”才学了一手好绣工,暗纹在雪光下发出若隐若现的银光,既不突兀,又低调奢华,好看极了。
“嘶~”许是好久没拿绣针的缘故,竟不小心戳到了手指,食指之上出现了一颗鲜红的血珠,江雁回皱了皱眉,生怕血沾到衣服上,连忙取了帕子按住了食指。
“夫人,夫人!”门外忽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玉箫扶着门框,一张细白的脸浮出惊恐的神情,又慌又急看着江雁回,“明月出事了!”
厕屋里,明月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嘴唇如纸一般,一点血色都没有,大夫上前摸了一下她的手腕,吓得坐在地上,颤颤巍巍按住了明月的脉搏,然后又去叹她的颈搏和鼻息,面如死灰转向江雁回。
“夫人,明月姑娘风寒不治,已经去了!”
江雁回拢在袖中的手指无声蜷起:“只是偶感风寒,怎会一夜就没了?”
大夫沉默片刻:“有的风寒来势汹汹,是有这种情况的,若是夜间高烧不退引起脉搏停歇就会不治身亡,看情况,明月姑娘应该就是患上了这种急性风寒,所以才没得这样快!”
“都怪我,早知道如此,我昨夜就该让人守着她……我还以为,她睡一觉就能好了!”玉箫在一旁抹着眼泪哭。
江雁回看向一旁静立的孟祥:“找人买副棺材来,厚葬了,还有明月的家人,你专程去跑一趟,送些银钱过去。”
孟祥应了一声,江雁回看向榻上昨日还在她身旁活蹦乱跳的女孩,转过身往外走。
只是出门的时候,门槛太高,绊了一下她,幸亏一旁的孟祥扶了,她才没有摔倒。
“夫人!”玉箫急忙上前扶她。
江雁回看向玉箫:“明月生前与你最要好,今日你不必伺候我了,送她一程吧。”
“是……”玉箫再次泪眼盈盈。
江雁回朝着屋外的清扬伸出手,示意她来扶。
清扬急忙扶了她出门。
福寿酒楼。
江雁回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安然坐着。
这一世她鲜少出门,即便是恢复了记忆她也不再混迹于街市,如今瞧着前世经历的热闹街市,竟觉得有些陌生。
“夫人,您要的桂花酒。”
殷秀把桂花酒放上她的案桌。
江雁回给自己倒了一杯。
前世她最喜欢这种带着清香的酒,饮在嘴里酸酸甜甜的,再加上她酒量好,颇有千杯不醉的畅快。
只是如今,这具身体在深闺里养久了,没有练成前世的本领,一杯就倒,导致她现在喝得极少。
但今日,她想尝一尝。
酸酸甜甜的,和前世的味道没什么区别,可总觉得口感不如以前。
“店家,老规矩,来壶桂花酒,再配两碟小菜!”
忽然的声音自门口而来,实在是江雁回对他的声线太过熟悉,乃至于即使隔着老远的距离,也能将她的思绪抽回来,叫她一眼便发现了他。
萧培陵身上配着剑,穿一身藏青色束袖长衣,黑色的腰带束着劲瘦的腰身,再加上优越的身高,即便是隔着远远的距离,也能叫人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
江雁回没出声,他却仿佛察觉到有目光看他,随即转过视线,不期然与江雁回的对上。
萧培陵一怔,脚下好似灌了铅般,一时不知是上前还是后退。
“客官,坐啊!位置都空着,随便坐!”店小二端来了他要的东西,见他不坐,只觉奇怪。
萧培陵应了一声:“我有个朋友在那边,放那桌去吧。”
他指着江雁回的桌子。
店小二朝江雁回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应了一声,端了他的吃食走上前。
“夫人,是认识的吧?”小二向江雁回确认。
江雁回略略颔首,“放这儿吧。”
小二立刻把萧培陵的食物放上江雁回的桌,萧培陵在后头走了上来。
“你今日怎么有空出来?”
江雁回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他:“府里太闷,出来坐坐。”
萧培陵点了点头,在她对面坐下,这时他才发现江雁回也点了酒,而且和他的酒一模一样。
他愣了一下:“你也喜欢桂花酒?”
江雁回看向他的酒:“随便点的,你知道我不会喝酒,所以对酒也没什么讲究。”
萧培陵点了点头,一时只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抬目看向她身后跟着的婢女,发觉全是陌生面孔,不免有些诧异,“换婢女了?”
“嗯,换了。”江雁回捏起酒杯,“我原先的婢女今早没了一个,剩下的那个在料理她的后事,所以没跟来。”
“没了?”萧培陵诧异,“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雁回垂着视线,手指摩挲着酒杯,忽然就抬起头来,“她听了不该听的事,被人灭口了。”
身后,殷秀和轻扬都诧异看向江雁回,谁都知道明月明明是得风寒走的,可夫人为何这么说?
“灭口?”萧培陵更诧异了,“是和掌印有关系吗?”
既然是被灭口,那就应该是和掌印府的人有关,是不是那婢女知晓了掌印府的什么秘密?萧培陵暗自猜测着。
江雁回却忽然勾了唇,静静看着他。
萧培陵心头有些发怵,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江雁回今日的态度冷冰冰的,不像平日里那个她,从前不论何时见到她,她眼底好似都带着一丝温柔,像是永远不会生气似的,可今日的她忽然之间好似有了棱角,而且这棱角好似还对着他。
萧培陵有些想不通。
如果是因为孩子的事,那她之前也不这样啊,怎么今日这副样子,莫不是因为婢女的死?
想来也是,熟悉的身边人走了,她的情绪必然不好。
“怎么了?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吗?”
萧培陵去摸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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