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可否与下官同行?”
武承嗣站立不动,目送百官离去,中书舍人张嘉福上前邀请。
“哈哈,本相尚有事求见太后,张大人抱歉了。”
武承嗣哈哈一笑,眼角的余光不受控制的瞥向了萧业。
“既然如此,下官不敢耽搁国公爷,告辞!”
张嘉福也不强求,打着哈哈转身而走。
萧业却是眉心微锁,这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看自己,铁定有鬼,而且每当武承嗣看来,他心里的警兆都会强烈几分,或许……自己的不安,应着落在武承嗣求见太后之事,于是不再逗留,向外走去。
如今他迫切想知道,武承嗣究竟为了何事求见太后,但是在宫中,才气不能乱用,以免激起龙气的过度反应。
前方不远,是在建的万象神宫,已经初具气象。
萧业心中一动,冯小宝受太后宠信,本身也是个有心计的人,不可能这么多年过去,没有心腹亲信,当即快步而去。
几个佛道金丹灵觉一扫,就移开目光,萧业可不是好相与的,他们以为萧业又来巡查了。
“哈哈,哪阵风把萧大人给吹来啦!”
冯小宝亲出自迎,但态度已不如起初那样恭敬,出迎是好歹还记得落魄的时候,萧业曾拉过他一把。
萧业暗暗冷笑,心想泼皮就是泼皮,狗哪怕妆扮成狼,也改不了吃屎的本性,于是一小丝才气涌出,裹向冯小宝。
“诶?”
冯小宝眼前一花,就见萧业,变得高大伟岸,气势逼人,再一想,人家是六朝顶级门阀、齐梁皇室后裔,是名满天下的才子,手握生杀大权的御史中丞,而自己再受太后宠信,也改变不了面首的现实。
辟如皇帝的后妃,指不定哪天就失宠,被打入冷宫!
自己不能骄纵啊!
本能的,冯小宝心里生出了低人一等的感觉,变得恭敬起来,又道:“萧大人可是奉太后旨意前来视察?”
“本官是为冯大人而来!”
萧业直言。
“哦?”
冯小宝一惊,勉强笑道:“萧大人可别吓唬小的啊!”
“什么小的不小的,你这话传到太后那里,让本官如何做人?冯大人,你想害我也不用这样害吧?“
萧业不悦道。
”萧大人误会啦,小……不,当年的一饭之恩,冯某铭记终生呐!”
冯小宝连忙陪着笑。
萧业拿出一瓶洗髓丹,递过去道:“冯大人,本官观你气色不佳,赠你一瓶丹药,月服一粒,可龙精虎猛,威风凛凛!”
冯小宝虽然看上去仍健硕,但皮肤泛着不健康的青白,双目无神,分明是被采补过度的后遗症,洗髓丹可易筋洗髓,改善体质,正合冯小宝服用。
“哦?”
冯小宝将信将疑,接过玉瓶,拨开瓶塞一闻,一股沁人心脾的丹香溢出,顿如服了仙丹般,毛孔齐开,说不出的舒爽。
“好丹!”
冯小宝把玉瓶纳入怀里,谀笑道:“冯某谢过萧大人赐丹之恩,萧大人若有事尽请吩咐,冯某愿效犬马之劳。”
“嗯~~”
萧业对冯小宝的知情识趣很满意,点头道:“正有件事,恐怕冯大人也知道,周国公与我有些不谐,先前他去求见太后,或与我有关,不知冯大人能否打探到周国公与太后说些什么?”
“此事不难,冯某在宫里,好歹有些人脉,萧大人稍待。”
冯小宝拍着胸脯保证,去往一边,拉住一名姿色普通的宫女说了几句。
那宫女突的俏面一红,掐了把冯小宝的胸膛,便提起裙角,一路小跑,很快不见踪影,冯小宝则嘿嘿笑着,晃了回来,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萧业尬聊。
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宫女回来了,附耳与冯小宝说着什么。
顿时,冯小宝现出了古怪之色,向萧业拱手哈哈笑道:“萧大人,恭喜啊!”
“喜从何来?”
萧业不动声色道。
冯小宝笑道:“周国公求见太后,是向太后求娶令堂妹,说萧大人为了太后江山进献理经,应视同自家人,恰令堂妹未嫁,要喜上加喜,昨晚魏国公还特意休了自己的发妻呢。
太后龙颜大悦,当场就要指婚,还是婉儿姑娘提醒先知会下萧大人,太后也觉有理,才让周要公先回去,这婚事怕是十拿九稳啦。”
什么恭喜?
狗屁恭喜!
要不是有外人在场,萧业就要炸毛了!
但是暴怒是解决不了问题,萧业迅速冷静下来。
其实凭心而论,武承嗣已离异,居位宰首,又是太后侄子,而巧娘未嫁,虽年龄悬殊,在多数人眼里,也能勉强算一桩天作之合。
尤其联姻的本质是政治站位,旁人只会鄙视自己攀附武氏,不会考虑巧娘的意愿,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搞清前因后果,找出对策。
“哦?原来如此,看来是本官多想了,今日多谢冯大人,此事还望匆要漏露,本官先走一步了。”
萧业面色如常,拱了拱手,快步离去。
“萧大人,别忘了请冯某喝喜酒啊!”
冯小宝在后挥着手,却没留意到,萧业在转身的一刹那,已目光冰冷。
武承嗣居然敢觊觎巧娘,简直是狗胆包天,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武承嗣从未见过巧娘,他怎想到求娶巧娘?还急吼吼的休了自己的发妻?
武承嗣是被太后召回洛阳之后娶的妻,虽不是什么五姓七望,却也是官宦出身,又给他生了长子武延基。
按理说,有出身,有嫡子,正妻的地位稳固无比,正常人都不会休妻,偏偏武承嗣休了,还是迫不急待的休,只能说明,求娶巧娘会获得更大的利益。
渐渐地,萧业脑海中迸现出了蔡先生的影子。
在江都,蔡先生应该见过巧娘,难不成……蔡先生认出了巧娘的凤格?
如果真是这样,武承嗣其心可诛啊!
不过事关重大,萧业不允许对真相的猜测出现任何的偏差,否则,他只能带着全家逃亡。
不觉中,萧业回了花神庙。
“夫君,你回来了?”
张玉迎了上来。
“嗯!”
萧业点了点头,问道:“娘娘可曾出关?”
“半个月前就出关啦!”
张玉挽住萧业,却留意到萧业面有忧色,又道:“夫君可是有心事?”
“先叫上巧娘,去娘娘那里我有事情说!”
萧业拉着张玉往后面走,找到巧娘,径直去了后殿。
紫姑现出法身,看了眼巧娘,便道:“我正要找你,巧娘有灾劫之气临身,想必你也是为此而来,到底出了何事?”
“啊?”
巧娘转动着脑袋,探看自身,显然吓了一跳。
萧业也放出才气,观察巧娘,却未看出什么。
紫姑解释道:“所谓灾劫之气,实是一系列的因果加身,互相牵扯作用引发的后果,有益者,为气运,有害者,为灾劫,与文气、才气、真气无关,故生灵不可见,唯神灵可见,当然,也不排除古老宗派以道法推衍,得出类似的结论。”
萧业大体明白了,却问道:“娘娘,巧娘自来洛阳,几乎足不出户,哪里有什么因果?”
紫姑道:“因果这东西很难道清,或许是江都的因果带来了洛阳,但最直接的影响是巧娘曾夺了萧皇后的凤格,不久前又炼化了她的中阴身之皮,冥冥中自然有了牵扯。
换句话说,萧皇后的一部分罪孽分担到了巧娘头上,是以命里有此一劫。”
萧业又问道:“以娘娘的造诣,能否看出巧娘的劫数可有化解的可能?”
“哼,你这小子也来考我?”
紫姑哼了声,便从指尖挤出一滴金黄的鲜血,印在巧娘的眉心。
“咦?娘娘?”
萧业惊讶的看着紫姑。
紫姑微微一笑:“拜你所赐,我已渡过了第三劫血涌,自有血液流动,第四劫吐息,尚不得头绪,不过应也与你有些关系。”
“恭喜娘娘。”
萧业抱拳施礼。
紫姑转回头,目中绽出神光,掐指计算起来,就见巧娘额心的金黄血液起了变化,仿佛在演化着一副副的场景,萧业与张玉目不转睛的看着。
却到关键时,啪的一声,血滴炸开,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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