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的瞬间,嫘姑的耳畔,仿佛又是傲儋的声音在呼喊:“小骨,等我!小骨,等我!”
这声音,如此急切,如此真实,又如此飘渺幽远。
恍惚之间,她似乎看到,她的谌图,正行走在漆黑黑的夜里,朝一处山崖之巅而去。
这处山,陡峭异常。往前一步,是万丈悬崖;退后一步,是遍地荆棘。
她的谌图,正被人推着,一步步向前,无法回头。
“谌图,回来!谌图,回来!”
她拼命呼唤。
他似乎听到了,回头微微一笑,又转过头去,一脚踩空,掉下了万丈深渊,淹没在云雾迷蒙深处。
“不要!谌图,不要!”
她嘶喊着,猛然从噩梦中惊醒,伸手摸过去,已是泪流满面。
她感到,曾经跳动的一颗心,竟像是被人掏空了般。空荡荡的地方,正滴着淋漓的血,绞痛不已。
这痛,让她联想到了死亡。
“不,我不能死!”
她不知从哪来的倔强之气,一遍遍告诉自己。
“我还要等他!他要我等他!”
胡乱地抹去眼泪,强自忍受着濒死的痛楚,她挣扎着爬起来,慢慢地挺直了身子,艰难地挪动脚步,晃晃悠悠地走上楼来。
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找石头!
石头被锁在了二楼的房间里。当然,这是她为表诚意,自愿的。
昨天,她曾口头答应,愿意站在傲儋他们这一边。
“口说无凭,我们需要诚意!”谌夫人说。
石头想了想,便想出了这个办法。
房间门,装着密码锁。
嫘姑向婆婆要了密码,开了锁,进了屋。
石头正心宽地睡着,不知外面已有了惊涛骇浪。
嫘姑直奔床前,不管不顾地,将她从床上揪了起来,并拧住了她的胳膊。
石头一脸懵,头脑昏沉,似乎仍沉浸在梦里。
“我问你,你的老家在哪儿?”
嫘姑的语气一反常态,曾经温柔的眼眸里,透着少见的发狠的光。
石头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
“G省……”
“G省?那个该死的石老板呢?”
嫘姑从牙缝里挤出“石老板”三个字。
石头甚至怀疑,如果他爸爸恰在眼前,他可能会被嫘姑一口咬死。
“J城西山石家洼。”
嫘姑冷冷地说:“你确定?”
石头怕了,头点得像农村的鸡,正使劲地啄着米。
“你发誓,发毒誓!”嫘姑厉声说。
“我发誓,句句属实,否则……”
石头素来怕毒誓,这一点,嫘姑再清楚不过。
“否则什么,说下去!拿你的李哥哥发誓!”
石头偷偷瞅了一眼面前的老同学,老舍友。
今日的嫘姑,太可怕了,不仅红了眼,还一手握紧了拳头,一手紧紧地拽住她。若不说些狠话出来,她可能会暴揍自己一顿。
石头只得低着头,发起毒誓来。
“我发誓,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否则被李哥哥抛弃,不得好死。”
发完誓,石头骇出了一身冷汗,浑身抖得像筛糠。
嫘姑的手,略微松了松。
“我问你,石家洼是不是在一座山上,一边是遍地荆棘,一边是万丈悬崖?”
石头连连点头,“你去过?就是那个破地方,鸡不生蛋尿不拉屎的。”
嫘姑又问了一些石家洼的情况。
石头一一如实作答。答毕,已是冷汗涔涔。
嫘姑松开她,“你老实地待着,别耍花样。否则,别怪我。”
复又锁好门,下了楼。
迅速出了伊甸园社区,嫘姑打车,直奔石家洼。
她有种预感,傲儋正在那儿,等着她去救他。
路上,嫘姑越来越冷静,越来越清醒。
她给嫘校长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自己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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