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辉去了一趟市里,到张领导办公室坐了一会。
张领导是个热心的,为了星海投资的事业拼图可谓是费心费力,不辞辛劳,接盘沪星机床就是张领导给牵的线,眼看有了起色,就想跟沈老板聊一聊。
“一定要做好基础创新和研发。”
张领导一直在关注沪星机床,对沪星机床还是比较了解的,但还是忍不住交待:“我们现在并不缺中低端机床,甚至产能已经严重过剩,缺的是高端机床,而受限于市场,许多企业缺乏研发动力,都不肯在高端机床领域投入资金搞研发,沪星机床要挑起这个担子,只有这些底层技术领域突破西方的技术封锁,我们的制造业才能真正强起来。”
沈辉耐心听完,点着头:“领导一直在关注沪星机床,应该知道我们的目标。”
张领导笑着说:“这不是不放心嘛,所以才给你们坚定一下信心,说实在话,我们的企业现在缺的就是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精神,不过从企业经营的角度来说,这又是个绕不过去的问题,毕竟企业第一个要考虑还是生存,也就只有你们才有实力不计回报的投入。”
沈辉立马哭穷:“我们有追赶西方和日本的决心人信心,可以不计回报投入,但星海投资毕竟也只是一家企业,现在承担了不少只投入而看不到回报的项目,压力不小,其他股东们都有意见了,国家每年那么多的经费,领导能不能给多拨一点,与其把钱拨给那些不干实事的单位,还不如多给我们一点,我们的决心有多大领导应该知道。”
“……”
张领导想吐槽,想想不合适,又忍住了,道:“这个回头我让下面研究一下,尽量给你们争取,你们那个研究所搞的挺不错,我上次参观了一下,挺有雄心的,你回头让人整理一下资料,现在国家对这种高精尖的基础技术领域支持力度很大,应该能报个项目。”
沈辉点头:“正在做呢!”
张领导挺惊讶,但却没再说这个,说起另一件事:“你跟沪东电子再谈谈?”
沈辉一愣,当初没谈下来,这都过去两年了,又旧事重提,道:“什么情况?”
张领导道:“市里准备引入战略资本。”
沈辉问道:“不是任务吧?”
张领导道:“不是!”
沈辉没啥兴趣:“不是任务就算了,星海投资现在开劈的战场已经够多,光是沪星机床立项的攻关项目就二十几个,姑苏制造集团那边五十多个,南安的汽车基地更多,能维持住这些烧钱的项目就很不错了,半导体行业就算了,总得给其他人留个战场。”
张领导揉了揉眉心:“没兴趣就算了。”
沈辉问道:“问问华为,他们应该有兴趣。”
张领导道:“华为撑不起这一块。”
沈辉不敢说了,怕引火烧身,主动转移了话题。
坐了一阵,就赶紧开溜,免得又被薅羊毛。
从市里出来,又顺道去了趟沪星机床。
去的时候没打电话,进了厂子,一打电话才知道杨姗在车间。
直接去了车间,在车间门口下车四下张望一阵,杨姗才急匆匆的跑出来。
“你在车间干嘛呢?”
沈辉有点惊讶,这是什么画风?
居然穿着车间的工作服。
车间的工作服有好几种,平时下车间也要穿工作服,但穿的都是常规工作服,杨姗现在穿的是一线岗位干活时穿的工作服,画风实在有点诡异。
杨姗道:“研究了下设备改进。”
沈辉就一皱眉:“你一个总经理研究这个?不务正业啊!”
杨姗自有道理:“我觉得您应该转变一下观念,我觉得曹得旺有个观点挺有道理,造玻璃的就得守着炉子,造机床的就得守在车间,我这个总经理要是整天四处乱跑,把时间和精力花在应酬和跑项目上,我估计再过三十年也实现不了目标。”
沈辉一愣,认真思考了一下,才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也算有些道理,但凡事过尤不及,你这个总经理要做的主要还是引导,而不是亲自赤膊上阵。”
杨姗点头:“我就是时不是下来现场盯一下,不会胡乱指挥。”
沈辉嗯了一声:“走吧,进去看看。”
杨姗忙让人拿来工作服,让沈老板现场换上。
沈辉套了一件上衣,戴了一顶安全帽,跟着进了车间。
保镖们也一样,穿上工作服,戴上安全帽跟进去。
车间里一片忙碌的景象,这里是加工车间,到处都是机器的轰鸣声,各种颜色的加工设备看着挺整齐,绿色的环氧地坪擦的油光反亮,看着就挺舒服。
沈辉重点观察了下工人的状态,发现一些细节问题。
从车间出来后,才问杨姗:“我发现工作比以前投入和细心了。”
杨姗道:“这是薪酬制度改革后慢慢转变的,以前都是大锅饭,干好干坏对工资的影响不大,现在基础工资是固定的,拿多拿少全看绩效,绩效的指标很明确,只看成型率、合格率这些东西,指标完成的越好,拿的钱越多,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执行的怎么样?”
沈辉不置可否,制度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执行层面。
杨姗道:“执行的还好吧,能量化的执标全部量化,不能量化的也尽量制定合理的评价标准,激励制度是百分百执行,有一个女车工上个月指标达到最高一级,工资加上奖金拿了五万,惹的不少人眼红,现在都在卵足了劲追赶呢!”
沈辉问道:“最高一级指标是什么?”
杨姗道:“废品率为零,各种质量指标达到误差允许的最小值。”
沈辉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去了下一个车间。
在几个车间转了转,总体上比较满意。
至于员工的工作状态不错,不像以前,明明白白的混水摸鱼,只要机器正常运转,操作工压根就不管加工出来的零件合格不合格,完成任务就行了。
抱着这种态度,加工出来的零部件合格率要能上去就见鬼了。
解决起来其实不难,只要有一套合理的激励机制,不打折扣的执行下去就行了。
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就像以前在隆兴时,激励制度放在那里,可就是执行不下去,每月核算工资时,要先看效益,指标完成的再好,没有效益,激励制度就是一张废纸。
特么的效益好不好跟操作工有毛的关系。
转完车间,又去研发中心看了看。
这个就有点高端了,别说看不懂,就连听也听不懂。
研发中心负责人是个有点死板的技术宅,戴个眼睛斯斯文文,给沈老板介绍的时候一嘴专业述语,都不知道把那些专业的东西说的简单易懂些,听的沈老板一阵蛋疼。
从研发中心出来已经下午六点了,沈老板吃了顿工作餐,才离开厂子。
隔天没去公司,睡起来直接去巡视几家子公司。
先到星海资本,再到星海基金,最后去了星海证券。
几家子公司都在放养,在野蛮成长的过程中,慢慢都有了各自的特点,比如星海资本的比较骚包,在谢婧那个谁都不服的女人的带领下,连亲爸爸都有点不瞧不起了。
当然,不是瞧不起沈老板。
而是瞧不起那些只会在沈老板指引下进行基本操作的工具人。
全世界还没一个同行从业者敢瞧不起沈老板。
星海基金没那么骚包,属于闷声发大财类型,偶尔鄙视一下星海资本,听说私底下时常较劲,谁都不服谁,谢婧还在一下双方的联谊活动上跟费宁打赌。
星海证券比较没有存在感,虽然是个大块头,却没什么肌肉,股权结构比较复杂,员工对星海投资也没有什么归属感,都盯着自己碗里的肉,有好处就上,没好处拉倒。
星海证券今年发展的还算不错,虽然证券经纪业务一直在萎缩,但在证券承销和保荐业务上却有重大突破,参与了几次规模较大的IPO,吃到好几块肥肉。
在工作区转了一圈出来,沈老板交待刘世光:“理顺了就把薪酬制度给调整一下,今年利润还行,多给员工发点钱,让大家都过个好年,别三天两头抱怨同工不同酬。”
刘世光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叫苦。
星海证券跟其他子公司不一样,那些股东没一个善茬,沈老板看不上那几个小钱,可其他股东不行啊,给员工多发钱就等于要从其他股东口袋里掏钱,股东们能愿意?
班子会上肯定又要扯皮。
刘世光很头疼,巨头疼。
沈辉交待完就走了,可不管刘世光会遇到多大的阻力。
这点事都解决不好,这个CEO就白干了。
星海证券股权复杂,股东们都想多分钱,可每年利润就那么多,能拿出来分红的又能有多少,分的那点钱还不够沈老板给员工发红包的钱,实在没啥意义,还不如多给员工发点年终奖,让星海证券的员工提升一下对星海投资的归属感,不然老觉得自己是后娘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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