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唐泽将手指放在嘴唇好,压低了声音,“别紧张,我不想伤害你,你也不要试图大喊大叫,这对我们都好。
如果你听懂了,并且同意我的意见,你就点点头或者眨眨眼。”
女人的螓首微微上下移动,唐泽缓缓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
“我见过你,”女人轻声说。
唐泽摸了摸脸,倒也无所谓了,他们本来就能猜出来是谁做的。
“我也见过你,”唐泽盯着女人的眼睛,“你有一双很漂亮眼睛,灿若星辰,像是窗外的月亮。”
女人眼中浮现一丝怒气,脸颊升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这绝对不是轻薄,只是我发自内心的感受,”唐泽一边说,一边在王公公脖子一侧耳后穴轻轻一按。
柳如是转过头去,紧紧盯着唐泽的手。
“放心,他没事,我只是让他睡熟一点,”唐泽顺手将王公公的枕头换了,拿出一封书信放在他枕边。
“没想到王公公还真是艳福不浅啊,”唐泽调侃了一句,跳下床就准备走人。
“等等,”柳如是压着内心的怒气,“这位将军,这样突然的闯入,你不觉得太失礼了吗?”
“你说得对,”唐泽转过头来,看着坐起来的柳如是,一身素色中衣的她,眼神朦胧,脸上带着丝丝怒气,让脸颊更加红晕,就像一株海棠花。
“你如此配合的表现,我这么一走了之确实不好,这样吧,若是你是被迫给这位王公公当妾,那我就救你出去,怎么样?”
给太监当妾对于女人来说应该是很痛苦的事情吧?
唐泽在内心感叹了一句,他果然是一个急公好义,乐于助人的好人啊!
果然他还是不能看到别人受苦而无动于衷,或许这就是一个人的本性吧!
柳如是后退了两步,眼中满是警惕之色。
“你放心,我没有恶意,不是想要包养你,”唐泽耐心解释了一句,“救你出去之后,想要去哪都随你自己的心意。”
“呵呵,”柳如是轻笑一声,“这个世道,我一个弱女子如何随自己的心意而活,这位将军说得好轻松。”
唐泽表情一滞,“或许你可以先住在万全右卫城,那里还是安全的,等世道安稳下来,再想想自己想去哪里。”
对唐泽的话,柳如是犹豫起来,眼前这人值得信任吗?外面世道这么乱,出去真的比关在笼子里好吗?
唐泽也不着急,现在离天亮还早,他干脆在椅子旁边坐了下来,一边欣赏美女一边喝茶。
“将军的好意,奴家心领了,”柳如是默默披了件外衣,将里面的中衣遮挡了起来,“时间不早了,将军该走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有缘再会吧,”唐泽也在意,机会给你了,路是你自己选的,自己没有勇气寻求生路,也就不要怪别人了。
“对了,”唐泽回过头,“还不知道,小姐芳名?”
“奴家柳式,柳如是。”
唐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转身很认真地看了这名女子一眼,“如果你遇到困难,不是太麻烦的事我可以帮你一把,算是还你今天的人情。”
“等等,奴家愿意跟将军走,”柳如是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悸动,如果没有把握住这个机会她可能会终生失望的,一时冲动脱口而出。
“嗯?”唐泽略感诧异,不过还是让她穿好衣服,在女人的低呼声中,一个公主抱抱起女人,脚尖一点无声跃出窗户,在房顶尖穿行。
第二天一早,沈府,沈棨脸色铁青地望着那封信,当天守夜的兵丁正跪在门外。
“拉下去重则50军棍!”
“好一个唐参将,本事不小,本巡抚倒是小看你了!”沈棨将信撕了个粉碎,连带着被撕掉的还有他参唐泽的奏折。
王有德王府。
“大胆,真是胆大包天,没有王法了!”王有德那尖利的公鸭嗓子充满了怒气,“将作为守夜的太监拖出去打死!”
“王公,您新纳的小妾也不见了!会不会是她勾结刺客干的,要不要……”
“滚滚滚……都给咱家滚!”王有德眼中有着一丝恐惧,如果换的不是枕头而是他的脑袋呢?至于一个小妾,不管是跑了还是被抓走了,也没有他的命重要!
“烧掉,还有那封密折也烧掉,今日之事,如果谁敢传出去……”
王有德扫视一圈,下面跪着太监一个个浑身发抖,没有人敢抬头。
而此时的唐泽已经出了宣府的城门,他最后回头看了眼府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的。”
柳如是坐在马车中,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城门,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王威和侍卫们护着马车缓缓前进,没有人去打听这个女人是哪里来的,更不敢多看一眼。
……
于坊村,一座破屋里。
一个瘦弱的少年正在安慰床上的父亲,旁边有一个女孩正在不停地擦拭男人头上的汗。
“爹,你放心,我马上就能找到钱请郎中了,一定要撑住!”
女孩脸上的泪水不停地往下滴,“阿弟,爹以后就交给你了,阿姐过几天可能要出趟远门。”
二狗一脸惶恐,“阿姐,你去哪儿,是不是甲长的儿子又来找你了!”
“还不上钱,爹又病了,那些高利贷又来过一次了,下次来可能会把阿姐卖了,还不如嫁给甲长的儿子。
甲长说了,帮我把债还了,还可以给爹请郎中。”
阿姐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突然脸上出现一丝笑容,“甲长人还不错,姐是去享福哩,你哭什么?”
“甲长那儿子是个傻子啊,阿姐你不能嫁给他!”
二狗子一声大吼,冲出屋子,一身的愤怒和痛苦无处发泄。
在村口的时候,二狗子突然看到一堆人聚集在那里,吵吵闹闹的,好像在说什么征兵之类的。
征兵?
二狗子愣了一下,去当兵是不是有银子拿呢?
想到这里,二狗子赶紧挤了进去,发现两个孔武有力的大汉,身着铠甲,腰挎长刀,威风凛凛站在那里。
“各位父老乡亲们,现在这世道乱了,天天打仗,我们好不容易种点粮食,总是被蒙古人或者建奴鞑子给抢了,怎么办?
我们只能自己保护自己,所以参将大人征兵了,每一个应征上的,安家费3两银子,月俸1两银子,还可以开垦荒地15亩。
这些开垦的荒地可以免收两年的赋税,家里有孩子的,还可以优先送入学堂中,这种机会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父老乡亲们,好好考虑下吧!”
韩曲喊得声嘶力竭,下面应者寥寥,大多数百姓只是互相讨论一下,然后用一张麻木而蜡黄的脸对着他们。
二狗子心动了,也顾不得是真是假,冲出人群就跑到那两大汉面前。
“你说得是真的吗?我可以应征吗?”
“当然是真的,咱们参将大人一言九鼎,神仙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说谎!”
韩曲是目睹了唐泽以一敌百的江湖高手,那一次之后,他已经变成了大人坚定不移的追随者。
“那我要报名,”二狗子急忙道,突然又后退了一步,“那个安家费,是马上就能给我的吗?”
“没错,”大汉点点头,“只要应征上了,马上就发,绝不拖欠。”
“好——”
“二狗子,你干嘛呢?你爹还在床上病着哩,这个时候你去当兵,你爹怎么办?”
一个熟人将二狗子拉了回去,瞅了大汉一眼,又低声嘀咕起来。
“二狗子,别被骗了,这些当兵的没一个好东西,听说卫所兵饭都吃不起了,还发安家费,肯定是骗人的!”
二狗子犹豫了,但想到姐姐和卧床的父亲,他猛地推开熟人。
“我要应征!”
韩曲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应征了,虽然这少年看起来面黄肌瘦,但那是缺乏营养,长期吃不饱,只要补足营养就没问题了。
“给我银子吧!”二狗子伸出手,身后那些百姓也用各种各样的眼神扫了过来。
韩曲叹了口气,“你现在可不叫应征上了,我们还需要问你几个问题,也就是面试,面试通过之后,才算是应征上了。”
“问问题,”二狗子看到对方拿出一张纸,一下就露怯了,“我,我不会写字。”
“没关系,你不会写,我可以代你填,但这个一个要填。”
韩曲一板一眼拿出笔,他也不知道这是啥意思,但大人说这个统计和筛选,他们要招的是新式军队,一支知道自己为何而战的军队。
他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却会照着大人说地去做。
“你多大了?”
“16岁。”
“你叫什么名字?”
“二……二狗子?”
“我说的是大名。”
“大家都叫我二狗子。”
“你姓什么?”
“我爹姓于。”
“嗯,那你就叫于二狗,你为什么要当兵?”
“因为你们给3两银子的安家费,我缺钱。”
“你家里是干什么的?”
“种……帮甲长种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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