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死心,还是拼命往出拔灰满堂,而此时,那个巨大的银白雷火团已经砸了下来。
灰满堂一直在看着坑上方的天空,看雷霆下来眼泪汪汪的呢喃起来:“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对不起,小浩子…是灰哥没能耐,害了你啊!”
我看他哭叽尿嚎的猛地又踹了他一脚,瞪圆了眼珠子冲着他吼:“哭个毛?我还没死呢!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啥拔不出来?”
没等灰满堂回话,我就听见坑的上方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这叫绊山术,乃太乙金仙用魂魄之力加持过的一种符咒之术,非到太乙金仙境界难以破开,放弃吧!”
我抬起头,看到玉笙寒正探个脑袋向下看,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抹焦急。
他晃动着用树条子拧成的绳子,示意我上去,“天道之威不可测,但却要顾及无辜世人性命。我在这里,天雷能暂缓一二,但你若一味逆天而行,便是天道也难容你。上来吧!”
我知道他说的句句在理,可我却有我的固执,狠狠咬了咬牙,我冲他挥了挥手,“你走吧,离的越远越好,别到时你也被天道想成是逆天而行。快走!”
别说太乙金仙了,我现在连个修行之人都算不上,所以我知道那什么绊山术的我破不开。
破不开就破不开吧,反正一开始我就做了最坏打算,大不了就是我扛雷扛不住,和灰满堂一起死在这儿呗。
反正让我放弃队友独自逃命我是万万做不到。
见我有生路还非要留下来送死,灰满堂彻底被激怒了,那扯着脖子把我一顿骂,什么傻逼白痴二百五全都出来了。
我知道他嘴上骂我,其实是心里着急,所以干脆充耳不闻,对着还在坑边上坚持的玉笙寒说道:“老玉,你已经够意思了,别搁那儿等死了,赶紧走。万一…我是说万一我灰飞烟灭了,帮我好好劝劝刚子,最好能带带他。”
其实原本我想托他照顾照顾我爷我奶的,可一寻思就他那前半生跟个野人差不多的生活,我估计他连钱长啥样都不认识,那还照顾个屁啊?
整不好还得我爷我奶反过来照顾他。
反正陈刚还活着呢,有他在,绝对不会亏待了我爷我奶,我没啥不放心的了。
玉笙寒的眉头都皱成一个疙瘩了,又开始劝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是执念,这是你修行路上的羁绊,终难成正果。况且天火焚烧,天雷破体,你连魂魄都不会留下,等待你的结果只有一个——魂飞魄散。你觉得值吗?”
这大概是我和他相识以来他说的最长的一段话,应该是在替我着急。
我却瞅着他笑了,“让你走你不走,一直在这儿跟我磨叽,难道这就不是你的执念?别说什么值不值得,如果所谓得成正果就是连人性都没了,那这个道我宁愿不修!”
玉笙寒歪着脑袋又瞅了我半天,最后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默默转身离开。
他一走,那一大团雷火的运行速度明显提升了,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近前。
我深吸了口气,一拳头把还在骂骂咧咧的灰满堂给揍蒙,然后把先头陈刚拿着的那个大棒子隔在我俩之间,就把他给扑倒了。
他个头没我高,长的又瘦又小,再加上空间本来就有限,所以被我压在身子底下严丝合缝的,一点儿都没露出来。
那魏长林才哪么高啊,他能砸出多大的坑来?况且里面还站着三个人。
我现在手脚都伸不开,脚底板子正踩在尸魔的身体上,膝盖还弯着,就这还把坑堵的严严实实呢。
我刚把他给扑倒,雷火球子也下来了,瞬间就将整个坑都给覆盖住了。
我就感觉后背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疼,那种过电的感觉再次席卷了我,我感觉我都开始抽筋了,两只手不受控制的攥上了拳头。
紧接着我就发现我被点着了,衣服头发都被烧着了,但我发现我还活着,我还知道疼,疼的我“嗷嗷”惨叫。
尸魔什么样我早没心思去管了,不过我估计他是肯定没活路了,接下来就看我能不能扛住这大火球的电和烧了。
我和灰满堂是脸对脸,他听到我爹一声娘一声的叫唤眼泪鼻涕一股脑的就下来了,但此时他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就给那呜呜哭。
天火也不知道烧了多久,反正我是感觉度秒如年了,耳畔再次传来“滋啦滋啦”的烤肉声,我估计我后背现在应该已经皮开肉绽了。
剧痛让我眼前一阵阵发黑,意识渐渐模糊了,眼皮越来越沉,我想我终究还是没扛住这个银昼雷,就不知道我死了之后灰满堂能不能逃过一劫。
如果他逃过去了,那他中的那个绊山术该怎么解开?总不能在坑里呆一辈子吧?
我家掌堂大教主的修为也只在真仙与太乙金仙之间徘徊,而玉笙寒说修为非到太乙金仙境界就无法解开绊山术,那他又能怎么做?
求人吗?
可灰满堂是与天为敌,谁又肯帮忙?
在陷入黑暗的最后时间里,我脑子里反复想着的都是这个问题,直到黑暗彻底将我吞噬,我朦胧中好像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只是我真的太累太倦了,那个声音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清。
我好像又做梦了。
梦里是一个看起来像山洞的地方,里面有一个长相美到让人窒息的女人,年岁看起来二十左右,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披头散发的被钉在一块漆黑的铁板上,却丝毫无损她的美丽。
铁板上全是锋利的锥子,穿透了她凹凸有致的身体,鲜血顺着那些锥子尖滴滴嗒嗒的往下淌,她就好像没感觉一样,面无表情的目视着前方,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着她。
她的四肢被四条漆黑的锁链给锁住了,每条锁链上都有一把大锁,大锁穿透了她的手腕和脚腕。
忽然,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从容淡定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狰狞可怖,银牙紧咬,连面容都扭曲了。
她开始疯狂的挣扎,四条锁链被她扯的“哗啦哗啦”直响,每动一下,就从锁住四肢的锁眼处冒出鲜血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样我突然感觉一阵心痛,而且疼的越来越厉害,就感觉她是我一个十分重要的人一般。
她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会为她感觉到心痛?
女人的疯狂并未持续太久,可能是没有力气了,她已经被自己的鲜血给染红了,然后开始低低的啜泣起来,一行行血泪自她漂亮的双眼里流出。
她不再看着前方,而是低下了头,似乎是不忍,又似乎是绝望。
悲悲切切的哭声始终萦绕在我耳旁,让我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
忽然,我眼前一花,眼前的情景如水波纹一般散开,眼前又出现了另一幕光景。
依然还是那个狭窄又黑暗的洞穴,依然是那个美到极致的女人,她还是被钉在钉板上,而洞穴之中又多了一个人,一个我只能看到背影的女人。
背影女人似乎很生气,一直在质问她,“说,你私逃下界三十天到底做了什么?你若说出来,我便放了你,而且能还你正道。”
美到让人窒息的女人嘲弄的扬起了嘴角,接着便倔强的把头扭向了一边,仿佛连看背影女人一眼都觉得是受了侮辱。
背影女人似乎被她激怒了,就见她弹了一下手指,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就听到美到让人窒息的女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嘴里大口大口的往出喷血。
可她依然不说话,只是用一双充满怨毒的眸子死死盯着背影女人,仿佛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背影女人也不手软,又问了一遍相同的问题,见她还不开口,曲指再弹了两下手指,美到让人窒息的女人就又开始哀嚎惨叫。
两个女人周而复始的玩着这个游戏,直至美到让人窒息的女人奄奄一息,背影女人才愤愤的一甩袖子,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
我多想那个只有背影的女人能回过头让我看看长什么模样,可惜,她竟然化作一道流光不见了。
正在我惋惜没能看到狠毒女人的真容时,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而随着争吵声响起,我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最后化成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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