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的冲阵,杨震率领的亲军骑阵损失了六七百骑,西军损失千骑以上,而清军骑兵死伤无数,对方的火炮和火器,让他们损失了足足四五千骑。
这也再一次印证了,在文明和科技面前,落后者就要挨打。
“兄弟们,看见了没有,鞑子也就这样。咱们今天,就让鞑子血债血偿!兄弟们,杀奴!”
曹变蛟浑身血迹斑斑,他面色通红,手举长刀,大声怒喝。
“杀奴!”
曹变蛟身旁的将士们,个个挥舞着手里的刀枪,怪声尖啸,狂呼乱叫。
一场冲阵下来,西军将士人人都是杀出了血气。
“杀奴!”
曹变蛟一马当先,西军将士纵马而随,骑阵滚滚,势不可挡。
“兄弟们,杀奴!”
亲军一边,杨震也是大喝一声,打马狂奔,和身后的骑士们一起,直奔对面的清军骑阵。
再次冲阵,羽箭如蝗,铳声不断,烟柱腾腾,双方一番鏖战,又是人仰马翻,尸横遍野。血流满地。
清军骑阵集结,却是不敢上来。明军的炮车滚滚向前,使得整个清军骑阵一阵骚动,马上骑士人人变了颜色。
“豫亲王,饶余贝勒……阵亡了!”
军士上前禀报,多铎面色难看,眼神痛苦。
南征北战、骁勇善战的阿巴泰,竟然战死在了天津卫!
这个王泰,还真是大清国的心腹之患啊!
“豫亲王,明军火炮凶猛,还是先行撤军,暂避锋芒吧!”
两军阵地战,显然清军不是明军的对手。只有避其锋芒,寻找战机,才有取胜的可能。
多铎沙场宿将,果断异常,终于点了点头。
“传令下去,鸣金收兵!”
明军气势汹汹向前,清军中军之中,响起来鸣金收兵声,原来是多铎看事不可为,立刻下了撤兵的军令。
再打下去,徒劳无功,只是死伤更多而已。明军骑兵显然不够,无法长途追杀,撤退才是上策。
无数被掳掠的百姓被清军驱赶了出来,鬼哭狼嚎,向着明军大阵而来。
清军也是看的清楚,想要阻止明军火炮向前的速度,只有用这些被掳掠的大明百姓骚扰。
清军快速集结,后军变前迤逦向北而去,虽是撤退,仍大阵完整,骑阵虎视眈眈,更兼清军不断放出百姓,漫山遍野,让明军追击的速度无奈慢了下来。
王泰也是无奈,只有下令让曹变蛟和杨震率骑兵继续追随清军,其它各部收集逃亡百姓,安抚众生,打扫战场,统计伤亡。
想要从容撤走,也没那么容易。
清军骑兵可以从容,但步卒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明军骑兵四五千骑,无边无际,阵中数十辆炮车追随,一路向北,不断开炮,追杀那些精疲力尽,仓皇北逃的清军步卒来。
这些曾经烧杀抢掠、不可一世,手上沾满了汉人鲜血的刽子手们,此刻面色惊惶,缩紧了脑袋,生怕炮弹落在自己的头上。
一直追出了四五十里,又救出了数万百姓,眼看天色已晚,晦暗不明,曹变蛟和杨震悻悻而归,带着救出的百姓,与大军汇合。
满地的伤者,满地的尸体,王泰站在高处,看着远处的黑暗,心头沉重。
这一场恶战下来,不知又有多少年轻的生命,走完了人生的历程,见不到明天的日出?
“大人,骑兵只剩下了4300余人,其中亲兵1900人,西军2400人,600余轻重伤者。火铳兵损失了2900人,伤者400余。炮手损失30余人。”
陈子龙过来禀报,脸上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
“救了多少百姓?”
王泰轻轻点了点头,面色也是凝重。
一场大战,占尽天时地利,犹自死伤了近6000人,损失可谓惨重!
现在唯一欣慰的,就是救出了不少百姓,那些为国捐躯的勇士,希望他们的牺牲值得!
“大人,救回的百姓超过八万,鞑子死伤过两万,阿巴泰也被我军斩杀!”
“八万百姓,两万鞑子,我的勇士们,他们的牺牲值得。”
王泰看着雪原上横七竖八、层层叠叠的尸体,语气低沉。
“鞑子只死伤了两万,还有五六万在我大明境内猖獗作孽。明天一早,继续追击鞑子,直到把他们赶出大明境内为止!”
日近黄昏,原野上,人马尸体层层叠叠、横七竖八,羽箭刀枪、残旗破车撒落的遍地都是,人马伤者的呻吟和悲鸣不时传来,天地一片萧索。篝火熊熊,王泰嘘寒问暖,所到之处,百姓一片片跪下,磕头碰脑。
“王大人,活菩萨啊!”
“谢大人救命之恩!”
“王大人长命百岁!”
被清军无奈放出来的掳掠百姓,跪了一地,磕头喊叫,涕泪交加,漫山遍野。
“乡亲们,都起来吧!”
王泰双手虚托,然后扶起了面前磕头碰脑的百姓。
“鞑子烧杀抢掠,残害我大明百姓,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本官今天就告诉你们,血债血偿,鞑子的深仇大恨,本官一定会替你们报的!”
“王大人万岁!”
百姓们纷纷磕头,有人泪水纵横,有人欣喜若狂。
死里逃生,人生各种滋味,尽在一跪之中。
长城,清山口,雪花飞舞,一队队无精打采的清军正在长城边集结,准备出关。
从崇祯登基以来,十五年中,清兵六次入塞,数次直逼北京城下,兵峰之盛,明国束手,群雄噤声。
1629年(崇祯二年),10月27日至次年5月1日,奴酋黄太吉率十万八旗兵入侵喜峰口,进犯河北等地,烧杀抢掠,荼毒北地。史称“己巳之变”。
1634年(崇祯七年),七月至闰八月,黄太吉进犯宣府、大同的数州县,在河南包围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人的曹文诏被调往大同抗金,以致被围流寇趁机突围。
1635年(崇祯八年),多尔衮、豪格等率军进犯蒙古林丹汗的河套地区,在山西忻州、定襄、五台等州大肆劫掠。
1636年(崇祯九年)五月,黄太吉第二次攻入长城,突入长城独石口,七月,在延庆大败明军,八月,清军猛攻昌平,遍蹂京畿,历时四个多月,明称“丙子之变”。
1638年(崇祯十一年),多尔衮、岳托从密云东面的墙子岭、喜峰口东面的青山口,突破长城要塞,沿着运河往南直到济南,俘获了人畜40余万。宣大总督卢象升战死。史称“戊寅之变”。
五次入塞,每一次清军都是烧杀抢掠,生灵涂炭,当然也是所获颇丰,黄金白银,珠宝首饰无数,只不过这些掳掠品上,都浸满了汉人的斑斑血泪。
这一次,继松锦之战的惨烈后,以豫亲王多铎,肃亲王豪格,饶余贝勒阿巴泰们卷土重来,他们破长城而入,击溃洪承畴的援剿大军,一路攻城拔寨,望风披靡,好不快活。
攻入山东,杀鲁王朱以派及乐陵、阳信、东原、安丘、滋阳诸郡王、官吏等数千人。攻克3府,30州,36县,共66城,降3城。击败明军27处,所获黄金12250两,白银超200万两,俘获百姓30余万,驼马骡牛驴羊3万有奇。兵锋止步於南直隶海州一带,顺风顺水,直到遇见了王泰的河南卫军。
天津卫一战,损兵折将,阵亡将士两万有余,护军图尔噶图、护军多罗岱、护军萨尔纳,镶红旗佐领索尔和诺、骁骑尉屯岱等皆数百清军将领被杀。
更重要的是,努尔哈赤的儿子,骁勇善战的饶余贝勒阿巴泰,被打的死无全尸,只剩下一堆烂肉。
明军一路追击,大小战无数,清军损失了万余,掳掠的百姓逃散大半,金银、骡马损失过半,此次的惨败,清军将领都是始料未及。
即便如此,明军大军如影随形,让死伤惨重的清军士气低落,叫苦不迭。
“大军损失惨重,饶余贝勒阵亡,回去后,真不知怎么向各旗交代!”
长城之上,多铎临墙南望,面色难看。
伤亡超过三万,劫掠少的可怜,得不偿失,盛京城外,恐怕要添不少新坟了。
阿济格战死,阿巴泰战死,松锦死伤八万,如今又是三万有余,一场场大战下来,八旗子弟,损失可谓惨矣。
此次大战,新建起来的汉军旗火器营几乎全军覆灭,主将之一尚可喜瞎了一只眼睛,重伤之下,生死未卜。汉军旗火器营,又得重建了。
“都是王泰这狗贼!”
豪格脸色阴沉,眼神幽幽。
他当时率部外出掳掠,恰好避过了天津卫大战。要不然,多铎军令,死的可能就是他了。
“肃亲王,豫亲王,明军的追兵上来了!”
巴图鲁鳌拜上来禀报,眼神里有一丝惊慌。
“这些狗贼,太嚣张了!”
豪格愤愤然,脱口而出。
“明狗势大,还是先出关吧。”
多铎看着城墙下的清军大营,眉头紧皱。
经历了天津卫的大败,清军士气低落,明军则是天时地利人和,尤其是火器凶猛,清军实在难以抵抗。
“传令下去,速速出关!”
多铎传令下去,清军大阵迤逦出了长城隘口,冒雪向东北而去。
豪格愤愤打马出了关口,回头看向卧龙一般的长城,暗暗叹了口气。
明军凶猛,出塞容易,要想再一次入塞,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混在清军大阵中的洪承畴转头南望,眼中难掩失落。
这一路北去,再想回到中原,不知何年何月?
早知如此,当时就应该咬一咬牙,不像现在,汉奸的称呼,千古骂名。
午后时分,雪花飞舞,明军大军到了长城关口,大雪纷飞中,王泰在众将簇拥下,登上了长城。
大地苍茫,唯有山岭依旧,抵御胡族的长城已经满面风霜、有心无力。
但到底是子孙不肖、天灾人祸,还是蛮夷凶残、天意弄人,又或是气数?
只有古老的长城,默默见证着历史变迁,沧海桑田。
王泰不由自主,吟出了那首千古佳作。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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