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九四章(1 / 1)

济水,洪家通天堂。

守在这里的洪家子洪承辅感觉高台那里有些不对,好像有谁的魂灯闪了几闪,但是仔细看,却又没有。

是他眼花了吗?

洪承辅揉了揉眼睛,把高台上安放的魂灯都仔细看了一遍,确定刚刚真的是他眼花,不由大松一口气。

能上这高台的,都是晋阶成仙的家族天才,任何一个出事,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而且,这几年洪家走背运,一连陨落两位大前途的玉仙,三位非常有前辈的天仙,真的不能再出事了。

要是再出事……

洪承辅感觉他的小命,都有可能不保。

可怜,当初为了能进通天堂,做这轻闲的活,他还送了嫡传那边好些礼。

是明以前,就这里的活最舒服,谁知道现在轮到他……

洪承辅甚为郁闷,却也不得不打叠精神,把通天堂上下的魂灯再好生看一遍。

老祖说,这里的任何一点异动,都要马上报给他,刚刚那算异动吗?

洪承辅有些胆憷,因为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万一是眼花……

再说现在也都没事儿。

真要报上去,不知道老祖翻来覆去要把他审到什么程度?

这几年一有点风吹草动,老祖都要翻来覆去的盘问,大家都怕了。

洪承辅原以为守通天堂,永远也不需要有这样的担心……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到底没有往上报,只打叠精神,不敢再走小差,不敢修炼,认真的看着堂中所有魂灯。

……

明心街十二号,摆满了灵牌的祖宗堂里,血腥味浓郁。

“师伯,您还满意吗?”

陆懔好像没看到谈钟音和飞南,带着妻子女儿,问向满头白发,似泣似笑,有些癫狂的老头。

“满意,太满意了。”

闻人谦看看定魂镜,再看看卸了四肢,丹田仙婴也被掏了的洪士枫,心情前所未有的激荡,“老头子我满意了,他们……定然也满意了。”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哭的,可是高兴的泪水忍也忍不住。

拖着残躯,苟延残喘到仙盟坊市,他只为等付桢和夏舞,想等他们回来,把宗门仅存的秘库交纵他们,他就可以死了。

要不然,真是死都不敢死。

他天天在外面转,在显眼的地方,小心地弄暗号,每隔几天又到天音嘱放暗号的地方找,想要找到他们的消息。

闻人谦一度认为,找到他们,他就可以死了。

可是,没想到,付桢、夏舞没回来,却让他先收到了林蹊的消息。

那天在天音嘱看到那两个笑脸的时候,他激动成什么样?

为了那两个笑脸,他才又一次排队

老天也还好,居然就在那时候,把夏舞和付桢带给他了。

为了看到天渊七界的弟子,他又厚着脸皮,去接了小丫头放仙上楼的补身之物。

如果不是那些东西,闻人谦感觉自己早就死了。

幸好没死。

林蹊虽然不是合欢宗的弟子,却是合欢宗弟子的孩子。

合欢宗的仇,从她那里算的话,其实就算报了的。

世尊、圣尊两大圣者,都在她手上吃了亏。

而且……

闻人谦好高兴,朝洪士枫动手的时候,林蹊没有代替陆懔和蒋思惠,只在旁辅导,让他们自己动手,为合欢宗报仇。

“宗门有你们,老头子我就可以放心了,我……”

“师祖!”

老头子的面色不太对劲,陆灵蹊连忙打断,“洪家真正主事的是洪成志,您想不想看,洪成志被我们剥皮抽筋的样子?”

啊?

“想!”

闻人谦太想了。

“做梦都想!”

自从在洪彥高处,发现合欢宗独有的身外化身,他就天天想着报仇。

如果只是他自己一个人,早跑洪家仙婴自爆。

可是,不管是夏舞、付桢,还是陆懔、蒋思惠,他们却都希望他能颐养天年。

他们说,仇,他们会报。

他老人家要替他们想可能出纰漏的地方。

闻人谦不敢死,感觉他要是死了,这几个孩子也会走向极端,跟洪家硬杠。

如今的洪家,早不是当年的洪家。

闻人谦还记得当年的那个洪家。

只是一个小世家。

唯一的玉仙修士洪加庆还曾与他相交,虽然在性格上,懦弱了一点,可是,为人绝对不错。后来探索秘地,受了重伤,他还曾去看过他,那时候,他的伤……好好保养的话,不可能那么早陨落的。

“洪成志表面上是个儒雅君子,但事实上,在他投入佐蒙人一方时,可能还曾亲手加害洪家原来的族长洪加庆。”

闻人谦终于转向谈钟音和飞南,“灭洪家的时候,希望你们也能查一下。”

“前辈放心!”谈钟音给他打包票,“一庸长老和鲁堂主都到洪家那边去了,他们的事,我们一定会查得清楚明白的。”

人奸世家……

不仅要连根拔,拔了以后,还要警示世人。

“如此就好!”

闻人谦点点头,“洪士枫的事,暂时已经处理完了,合欢宗就不留两位做客了,陆懔,送客!”

“两位前辈,请!”

“……”

“……”

谈钟音和飞南能说什么呢?

两人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给某人递了个小眼神,拱拱手,自己滚蛋。

不过……

一齐聚到刑堂,一齐喝了一杯茶,无数的话绕在喉间,两个人却都说不出来。

今天给他们的冲击有点大。

“……陆懔和蒋思惠真是林蹊的亲爹亲娘吧?”

直到谈钟音准备站起来走人,飞南才有些不确定的问她。

“你问我?我问谁?”

谈钟音都懒得理他。

粗粗一看,林蹊长得并不太像二人,但是,仔细瞧,就能发现,哪哪都有他们的影子。

两个人,男的俊,女的俏,曾经,谈钟音还替合欢宗庆幸,能这么快收这么一对璧人。

没想到啊!

“肯定是亲的。”

飞南给自己鼓劲,“不过,他们都是化神修士,你说,他们是怎么上来的?”

怎么上来的?

谈钟音白了他一眼,“战幽殿惜时能无声无息地把陆安弄上来,自然就有本事,再把别人弄上来。”

战幽殿本就有一项奖励,在幽古战场的四大主事,只要功劳足够,或者说资历足够,她都可以给个进仙界的悻进之路。

长盛街赌物馆的馆主,表面上看着平平无奇,可事实上,谈钟音知道,人家不仅是厉害的剑修,还是一个很有长远目光,能掌全局之人。

“你还没发现惜时表面柔弱,实则刚硬异常吗?”

那位战幽殿的殿主,她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跟她谈把病书生陆安引渡上来的时候,人家……实在硬气的很。

谈钟音其实很郁闷,她是天下堂的长老,按理说,战幽殿是归天下堂管的。

惜时的修为只是天仙,虽然早就拜了食神华悼公为师,但是,在未成长起来前,她的安全,暂时只能倚仗天下堂的保护。

可是,她以为只是吩咐一句的事,结果,愣是被那惜时抠去十万仙石。

什么战幽殿的规则,什么这样做,有损她在天渊七界的风评……

总之一大堆,没奈何下,她愣是给战幽殿拨了十万仙石的款。

反正,她没在那里得到好。

“林蹊没上来前,佐蒙人的所有目光几乎都集中在她那里,可是,你看她,什么都不做,就硬生生地拖的那些佐蒙人想吐血。”

身为天下堂的长老,堂里的很多秘档都可以看。

谈钟音知道,围绕战幽殿,发生过多起暗战。

“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有时候细想想,在某些地方,都很相像。”

脾气硬,骨头更硬。

陆望、惜时、林蹊且不说了,就是阿菇娜……

哪怕圣者虚乘当面,也用傻愣愣的态度,表明了她的‘硬’。

今天的陆懔、蒋思惠同样。

虽然只是化神修士,但是,卸洪士枫四肢,掏他仙婴的时候,那利落劲……

谈钟音有些复杂,又有些唏嘘,“你想想替林蹊去了仙陨禁地的病书生陆安,闭死关几百年,在六脚冥虫吉丰的重压下,愣是冲进了化神。”

从阿菇娜那里,她算知道,陆安冲进化神,对无相界,对天渊七界意味着什么。

十面埋伏同阶无敌,正是因为陆安冲进了化神,七界各方修士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共抗六脚冥虫。

“在很多事上,也许,我们都该跟他们学学。”

多多自省,于这方世界,于他们自己都有好处。

“……”

飞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林蹊骂一庸,让他自省的话,被武晓芹传了出来,那一字一句……简直像刀一样。

“好吧,凭林蹊的本事,把她爹娘弄上来很正常,但是,你说,她自己都是我们刑堂的人,怎么就把她的爹娘送到了合欢宗?”

合欢宗也不是不好,但是,现在势弱呀!

“我们刑堂多好,她怎么就能舍近求远呢?”

“呵呵……”

谈钟音真想给他一个白眼,“林蹊还是云天海阁的弟子呢,从祝红琳那里,她一直喊我师叔。再说了,刑堂多危险,我们天下堂的很多事,都安全无比……”

“停停停!”

飞南止住她的自吹自擂,“你们天下堂就是筛子,真要为了安全,今明岛不是更好?”

陆望还是他们的祖宗呢?

他能养那个不记任何事的无想,当然就更能养陆懔和蒋思惠。

可是,今明岛也没去啊!

以前,不知道陆懔和蒋思惠的真正身份,他还可以抱着关照,如果有事,马上相帮的念头。

但现在,曾经普通的念头,现在却变成了压力。

飞南简直不敢想,陆懔和蒋思惠的身份若是曝光……

“……我懒得跟你争这些,争赢了,也没用,他们谁也不会按我们的想法去做事。”

谈钟音还想去阵堂,“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等!”

飞南又给她倒上一杯茶,“林蹊爹娘的事,我们先放一边,我现在就问你,阵堂那里……”

“最大的嫌弃人是柳光乘!”

谈钟音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气,“洪士枫不也是想给他送信吗?”

虽然暂时没问出更多有用信息,但是,两天一过,就未必了。

闻人前辈和陆懔夫妻,真的会一片一片割下他的肉,让他自己吃。

“那枚玉简……”

“要破开上面上的禁制再说。”

飞南把陆懔交上来的玉简转在了手里,“感觉有些难。”

也许是很重要的消息,强行破开,一旦让设禁之人警觉……

“先控制着阵堂,给我七天时间,七天后,我们一起合作!”

……

柳光乘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待从阵堂小执事口中听到林蹊回来,在百略街做的那一切时,腿都软了。

百略街太他娘的坑人了。

当初陆望就在那里把屈通屈长老坑死了,现在……

细想想他在各街干的事,忙在阵堂开了一个动员会,请那些入门未久的阵师,陪同他一起,把仙盟坊市的阵法,全都维护一遍。

“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各街各商家的护阵,你们也要检查一遍,仙盟坊市的大阵,它们才是基,这基不打好……,一旦出问题,那就是大问题。”

“是!”

能跟着大阵师现场学习,有谁不愿呢?

所以,这一声‘是’,声震屋宇。

他们开到大街,开始行动的时候,暗盯的影六非常无奈地把消息上报了。

……

安画在另外的镜光阵上看到柳光乘的时候,气得想砸东西。

最终东西没砸,又打了包世纵几鞭,才等回班二奇。

“不用管他了。”

安画非常疲惫,“他自己作死,神仙也救不了。”

如果说,人家原先只是对他怀疑,现在……一定是实锤了。

证据是那么好消灭的吗?

当谁是傻子呢?

阵堂的修士也许不会多想,但是,智多近妖的林蹊,还有谈钟音那些人,绝对不是他能糊弄的。

不做,他还能多活几天,做了……

“唉!”

班二奇跟着叹了一口气,“他对我们还算是有功的。”

现在这样,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的世尊出事了呀!

“要不,再透过其他渠道,向他示个警?”

“早就示过。”安画摇头,“我请了洪家的人,帮忙把所有事都给他分析了,可是他还是这样干了……,现在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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